我照顧好爸,就搶來搶去幫她照顧媽。她有事回去,也放心地把媽託給我,我心裡別說有多高興了。
“那天晚了,她沒有回去,睡在她媽的腳邊。我睡在我爸的腳邊,我們靠得很近。我聞到了她身上,一股奶油一樣的香味,聽見了她均勻的呼吸和心臟的跳動,我心裡說不出的溫馨和激動……漸漸地,我的心被她整個地佔領了,一天到晚,腦子裡全是她的影子。是的,我只要一看到她的身影,一想起她,心裡就如吃了蜜糖一樣地甜;只要跟她對視上一眼,我身上就充滿了力量。我爸也暗暗鼓勵我追她,說她是個難得的好姑娘。
“但最後,她還是沒有看好她媽的病。她媽出院後,只過了幾個月,就離開了人世。我永遠也忘不了她媽,臨終前拉着我的手,對我說的那句話:小江,我們,連累了你,可,小琳,是個好孩子,你要,照顧好她……我熱淚盈眶,拼命點頭。
“她媽能這樣說,就是對我的信任和認可。從此以後,我就感到肩上壓上了一副千斤重擔,感到了一個男人的責任,不再象以前那樣,無憂無慮了。
“她媽死後,她哭得死去活來。儘管我們還沒有正式確定戀愛關係,但我拿了三千元錢去幫她,她就同意,讓我以正式男友的身份,爲她媽披麻戴孝。她真是一個孝子,這一點也讓我感動不已。她媽剛病故,她爸的病又加重了,躺在牀上不能動。平時,都是她一個人侍候他吃喝拉撒……這真是太難爲一個女孩子了。
“可她卻這樣常年累月地堅持着,沒有半句怨言。她爸的大腿,一直在撕心裂肺地疼痛,一痛就是一身大汗。爲了減輕她爸的痛苦,她一有空,就絞了熱毛巾爲她爸敷腿,用手小心翼翼地,幫他擠腿上的膿水。再讓他服止痛藥。她把所有的錢,都化在了給爸買藥看病上。她爸看不過,經常不肯服藥。
“那天,她爸見她端了痰盂出去,就抓住我手說:我前世作了什麼孽啊?生這怪病,連累了你們……你們不要給我看了,就讓我死吧……說着,他用手拼命拍打自己的胸脯。我嚇得不知怎麼辦好。她馬上奔進來說:爸,你怎麼啦?不要這樣好不好?她爸才象個聽話的孩子,慢慢平靜了下來。
“隨着接觸的增多,我越來越愛她了。那次在她家的竈背後,我一衝動,就大膽地抱了她,吻了她。我生長這麼大,第一次吻了一個女孩子,別說有多激動了。就是這一個令人難忘的初吻,讓我作出了一個重要決定:我要出去打工掙錢,治好她爸的病,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過了一個星期,我就瞞着我的爸爸媽媽,偷偷走出村莊,到城市裡來打工了。
“到上海學做油漆活,我比較順利。先是跟豐振平學,只吃飯,沒工錢。學了兩個月,豐振平就讓我給他做搭手,當小工,一天五十元。三個月後,他見我進步快,能獨立作業了,就給了我每天八十元的大工錢。後來豐振平接不上活,放我到其它包工頭手裡去幹活。這期間,我從來沒與別人吵過架。我幹活,人家給錢,大家相安無事。
“就有一次,我接不上活,休息了幾天,就呆不住。我一直想着我女朋友,一想到她,我身上就有了拼命掙錢的動力,就到處找活幹。可找來找去找不到,我真想回去看看她,卻又不捨得來回幾百元的路費。我就坐到街邊,去攬私人小活幹。
“一連坐了幾天,這天上午,一個養着一條寵物狗的少婦來到我面前,看看我說:你會做油漆?我說不會,怎麼來攬活?她就領我去她的別墅。她的別墅裝飾時間長了,牆皮斑駁,有些地方還發黴變黃了,很難看。她問我,刷一遍內牆乳膠漆,要多少工錢?我算了算說,一千八百元。她說一千五百元吧,做得好,我給你獎勵。我就開始幹起來。爲了獨自掙這份工錢,我沒有請人幫忙,一個人幹。我乾得很認真,很辛苦,有時晚上也幹。
“這個女人三十歲左右,漂亮慵賴,臉色蒼白,身材豐滿。她好象不上班的,成天遛着狗玩,不見她有老公和小孩。但她有個英俊的小白臉,經常傍晚下了班來,晚上十點多鐘以後,再匆匆回去。小白臉一來,就上樓窩進她的臥室。一會兒,樓上就傳來那種激動人心的聲音。小白臉年紀比我略微大一點,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但長得很帥,不知是做什麼的,戴着一副金線眼鏡,有點書生氣。看得出,那個女人被他迷住了。眼睛一直水汪汪地看着他,爲他精心做吃的,有時,她走路還緊緊地貼着他。有時,我在一旁幹活,他們卻在肆無忌憚地說笑,然後上去幹那種事。
“有個星期天,我正好在他們臥室的樓下,做天面上的油漆。他們不管樓下有個小夥子正在幹活,只顧放縱地戲笑打鬧,我都聽得清清楚楚。到激動處,那個女的象哭一般地尖叫起來。不怕你見笑,我聽了,也激動得不行,竟然不小心從高凳上跌了下來,跌在下面用舊被單罩着的雜物上。我身上被幾樣硬物硌疼了,有幾處被硌得象火燒似地痛。我忍着痛,許久才爬起來。撩開被單一看,下面一隻精美的鳥形鬧鐘,被我壓壞了。我趕緊把它藏好,坐了一個多小時,才忍着疼痛,繼續幹活。
“我起早貪黑地幹了半個月,終於幹完了。我就讓她來驗收,她把那個小白臉叫來一起看。他們看來看去,挑不出什麼毛病,那女的就開始給我結賬:活幹得不錯,我獎你一百元錢。我很高興,說了聲謝謝。可她突然將好看的眉頭一擰,又說:但有獎也有罰。她跌壞我幾樣東西,特別是那隻鬧鐘,我要扣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