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心中還存有一絲疑慮,也許在洪水真正來臨之時,王者風也不會如他自己所說的一樣,勇往直前,或許也會退縮。
政治家向來說話漂亮,真正落到實處,有幾人能衝到最前面?到了晚上,雨沒有一點要停息的樣子,還是下個不停。
下馬河河水的下降之勢減緩,隱隱還有回升的跡象。
管黎在和陳天宇沿下馬河轉了一圈之後,回到防訊指揮部向王者風彙報工作。
“下馬河的河水總量持續上升,因爲下馬河地勢較低,全市許多積水都排到了下馬河內,形勢比預計得嚴峻。”
王者風一臉嚴肅,他也意識到了可能帶來的嚴重後果。
雖然不是大暴雨,但主要是明州要命的排水系統,老化而陳舊,就是現在這樣的雨量也無法及時排空,結果明州的積水匯聚成流,全部匯入了下馬河。
下馬河不是明州的生命之河,卻是下馬區的生死之河,王者風也是經驗不足,沒有充分考慮到全市水流匯聚的問題,現在他坐在臨時搭建的指揮部之中,思索對策。
下馬河不能決口,一旦決口,對下馬區的經濟的打擊也是致命的,比元明亮的計劃還要徹底。
下馬區現在剛剛走向正軌,正是需要穩定民心,大力發展經濟的時候,一場洪水,就可能將他所有的努力毀於一旦。
包括他前期用心打敗元明亮的計劃。
怎麼辦?王者風沉思片刻,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睛一亮:“管黎,萬一下馬河水位危險,有什麼補救的辦法?。
管黎是技術工程師,處理技術細節還行,大局觀上就有所欠缺,想了一想,搖了搖頭:“暫時沒有辦法,誰也沒有想到百年一遇的洪水,會讓我們遇到。有時在施工時,其實許多問題不是想不到,而是認爲沒有必要而忽略了。我覺得只有一個笨辦法可以緩解下馬河的河水成災,就是在組織幾十上百臺大型抽水機,直接從河中抽水。因爲現在水勢上漲不快。這個辦法可以在一定程度上緩解河水上漲到危險水位。”
管黎的辦法不是王者風剛纔靈光一閃想到的辦法,但王者風也清楚他的辦法不到最關鍵時刻,不能採用,因爲不但危險,而且還有極大的不確定性。
管黎的辦法雖然保守了一些,但卻切實有效。
雖然是深夜,指揮部依然是燈火通明。
王者風、李涵、陳天宇、傅曉,斌,以及區政府的幾名副區長,全部到齊,幾人圍繞着王者風,正在聽王者風部署抗洪方案。
下馬區西部是荒山和荒地,可以隨意放水,由陳天宇緊急向市政府求援,支持100臺大型水泵,立刻抽水泄洪。
現在是晚上10點多,水位再次上漲到了警戒線以上,形勢十分危急。
陳天宇答應一聲,立刻行動起來。
王者風又讓傅曉斌負責指揮部現場的安全工作,負責後勤和各項雜事,人手不夠的話,讓陳劍秋協助工作。
傅曉斌也是一臉嚴肅地答應,立下了軍令狀:“保證完成任務,請王書記放心。”
現在正是需要團結一心的時候,王者風在下馬區的絕對威望現在派上了用場,一道道命令發佈下去,沒任何人置疑,也沒有任何人推三阻四。
都打起精神,全力以赴投入到抗洪之中。
因爲不僅僅是因爲王者風的權威無人置疑,而且所有人也心裡有數,下馬河是下馬區的生死之河,一旦氾濫成災,誰也跑不了,都要負相應的領導責任。
晚上11點多,讓人擔心的事情發生,雨勢加大,下馬河的河水離決堤只有一步之遙了。
王者風左等右等,不見陳天宇回來,怒了:“打電話給陳天宇,讓他立刻回來。向市裡借水泵也借一個多小時,太窩囊了。”王者風第一次開口罵人,而且還是罵他的親信陳天宇,就讓不少人噤若寒蟬。
不料王者風的話音剛落,晃偉綱還沒有來得及打電話出去,陳天宇就一臉雨水匆匆走了進來,一臉憤憤不平:“王書記,傅市長不肯借水泵給我們,說是要將水泵全部拉到南山水庫。
南山水庫告急!南山水庫的蓄水量是下馬河的四倍都不止,不但供應了全明州人民的飲水,每年壞要接濟京城不少生活用水。
是的,是接濟,京城地少人多,水都不夠吃,還需要從明州借用。
其實以京城的資源,養活不了京城的上千萬人口,如果不是折江在源源不斷地供應京城各種資源,京城現在已經奄奄一息了。
南山水庫告急,確實是更大的險情,但王者風的印象之中,南山水庫容水量巨大,以現在的雨勢,就是下上一個月也未必會有險情。
傅東來不給水泵,顯然是故意拿下馬區一把。
就連李涵也終於氣憤不過了,怒氣衝衝地說道:“南山水庫平常的水量只有十分之一,現在纔多大的雨,怎麼可能有險情?傅市長太不公道了,我找他理論去!”難得李涵當着衆人的面指責傅東來,他轉身走出指揮部,到外面打電話。
過了不久就又回來,一臉氣憤難平:“傅市長說,水泵已經運向南山水庫了,讓我們自己想辦法解決。
真他孃的,關鍵時候,連水泵也成了緊缺物資了!怎麼辦,王書記?”王者風領衆人來到外面,下馬河的河水以前是平緩而優美地流動,現在是轟隆巨響,奔騰不息。
以前的河水是清澈而動人,現在是渾濁不堪,再且泥沙俱下,在強光的照射之下,呈現出猙獰的洶涌之態!王者風站在河邊,感受到腳下河水的震動和威力,心,沉到了谷底。
傅東來在關鍵時刻,將市政府緊急調用的水泵全部拉到了南山水庫,從理論上講,傅東來是顧全大局。
從私心講,傅東來不無故意針對下馬區的意圖。
但他的決定又合情合理,南山水庫是明州人民的生命水庫,確實比下馬河更重要。
誰也挑不了傅東來的理,鄭周不能,葉頁也不能。
王者風不但不能指責傅東來,也不能當着衆人的面說出一句傅東來的不是,否則,就是他過錯了。
站在河邊沉思了片刻,王者風猛然下定了決心,當即拿出電話打給了李沁:“李沁,立刻召集瀋海生、孫易安、劉武和齊睿,讓他們全部動員起來,從工地上把所有的水泵拉上,運到下馬河西部的荒山之處,開足馬力,抽水泄洪!”施工單位都有自用的水乘用來抽水,但不是市裡的大型水泵,抽水量就小了許多。
但有總比沒有強。
李沁不是政府官員,只是一名前來下馬區投資的商人,但她因爲王者風的原因,一直關注下馬區的局勢,對於下馬河有可能發生洪災,也是時刻放在心上,晚上就一直沒睡。
一接到王者風的電話,立刻就知道事態嚴重了,急忙應下:,“是,我馬下去辦。”
十分鐘後,李沁打來電話:“王書記,所有人員都已經就位就等您的吩咐。”
“好,馬上行動。”
王者風穿了雨衣,晃偉綱同時又在身後幫他打着雨傘,還是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滴水。
十幾個小時沒有吃飯沒有喝水的王者風,餓是餓得不行了,卻一點也不渴,因爲他幾乎一直就和泡在水中沒有兩樣。
當然也不僅僅是他沒有吃飯,在場的下馬區的主要黨政領導都沒有怎麼吃東西,王者風身爲一把手以身作則,別人即使不情願也要做出必要的姿態,況且大部分人其實也和王者風一樣,憂心仲仲,擔憂下馬河的一場洪水將下馬區的成績席捲一空。
趁等候各大開發商支援水泵的間隙,傅曉斌和陳劍秋找人送來飯菜,王者風才感覺到飢腸轆轆,就和衆人一起圍在下馬河的施工圖前,吃了一頓下馬區黨政領導有史以來最和諧最寒酸的會餐。
雖然飯菜簡陋,但衆人卻體會到了團結一心的暖意,值此大難來臨時刻,下馬區還是空前地團結一致,當然,也和王者風不說空話大話假話有關,他處處身先士卒,也爲所有人起到了表率作用。
12點多,忽然雨勢再次加大,下馬河的河水已經漫過了河堤,向兩岸呈蔓延之勢,同時,下馬區因爲低勢和明州相比較低的原因,大街之上已經平地有了兩尺多深的積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