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成災(1)
“什麼問題?”王者風現在也是無比緊張,唯恐哪個地方再有閃失。
“不少住在地勢低的地方的市民都不敢睡覺,都紛紛打來電話,要求區政府提供一個暫時的庇護場所,可是下馬區才成立不久……”李涵的聲音透露着爲難。
王者風知道李涵不想承擔責任。
新建的區委禮堂,還有全明州最豪華最寬敞的會議中心,都在區委附近,都可以提供給市民暫時做避難之用。
他不主動提出來,是想讓自己開口,萬一出現什麼無法收拾的局面,自己就首當其衝要承擔主要的領導責任。
都什麼時候了,在人民羣衆的生命受到威脅時,還要計算個人的得失,還不忘官場上互相推械責任的最不入流的做法,王者風對李涵微微有些失望。
“讓市民先到區委禮堂和會議中心避險,出了任何問題,我來承擔責任。”
險情就是命令,讓百姓安心是爲官者的責任。
耽誤一分,就有可能釀成人爲的災難。
如果下馬河沒有洶涌成天災,卻因爲百姓的慌亂而釀成災難,王者風無法原諒自己。
李涵多少也有點羞愧,聽到王者風斬釘截鐵的話,也不免有些汗顏,忙說:“好,好,就這麼辦。有什麼後果,我也不逃避責任。”聽了李涵的話,王者風長出一口氣,總算沒有白忙一場,水位下降,至少可以暫時保住下馬區的平安。
而且又可以讓百姓睡一個好覺了。
想到睡覺,他擡手一看手錶。
都凌晨2點多了。
王者風和幾人又返回車上,在晃偉綱的再三勸說下,王者風還是決定在車上小睡片刻,不回家,就在抽水點坐等水位繼續下降,完全控制住爲好。
同時他又讓熊海洋和劉武,繼續從各處工地蒐集水汞,越多越好,以備萬一。
因爲人算不如天算,老天如果再來一場急雨,現有的幾十臺水汞可能不夠用。
不料等劉武和熊海打出電話之後,得到了反饋消息卻是,下馬區工地上的水汞,除了現在的幾十臺之外,全部被市政府徵用了!什麼?王者風一下睡意全無,打了一個激靈。
簡直就是雪上加霜,明州這麼大,別的區不徵用,偏偏徵用下馬區的。
是什麼意思?王者風頓時心中怒火中燒,直接撥通了傅東來的電話。
電話一接通,王者風就聽到話筒中傳來風雨的呼嘯的聲音,傅東來的聲音被風雨一吹,飄忽之間有點失真,他大聲喊道:“哪位?我是傅東來”。
“傅市長,我是王者風!,小王者風也聽了出來,傅東來也在現場指揮搶險,不過大家都是在搶險,沒有必要非要斷下馬區的後路,“聽說您徵用了下馬區工地上的全部水汞,我想問一下,我們下馬區有一條下馬河,現在也是險情告急,怎麼辦?”傅東來似乎愣了一愣,然後一陣急速的風聲傳到王者風耳中,讓王者風也能體會到在南山水庫的風浪,然後傅東來的聲音又夾雜着雨聲傳來,冰涼而不留情面:“南山水庫是全市人民的水庫,比起下馬河重要一百倍!王者風同志,要本着顧全大局的角度看待問題,是一條下馬河重要,還是一個南山水庫重要?南山水庫還供應京城用水,許多中央領導時南山水庫的險情也非常關注,趙副總理剛剛打來電話,要求不惜一切代價也要保住南山水庫。
我們是黨員,是黨的幹部,要有舍小家顧大家的奉獻精神,下馬河的問題,我相信在你和李涵同志的正確領導下,能夠順利地解決。”
電話斷了,傅東來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迴響,是在告訴王者風。
他是市長,一市之長,站得高望得遠。
比王者風更有高瞻遠矚的目光,比王者風考慮的問題更長遠更全面,他只管統籌全局,至於下馬區的問題,他沒有提出任何建設性意見。
典型的只管製造問題,不管解決麻煩的官僚作派。
王者風無語,他又不能指責市長的職責所在,不能反駁市長的所作所爲不正確,不能說市長的做法不是官面堂皇,至於爲什麼市長非要徵用下馬區的水汞而不是別的區,對不起,市長的決定沒有必須向你一個區委書記解釋什麼。
王者風強忍胸中惡氣,不願意非要惡意地去猜測傅東來爲什麼非要故意從下馬區調用水汞,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只能再自己想辦法了。
王者風也不管現在是凌晨時分小直接撥通了婁鐘的電話。
婁鐘的電話一打就通,顯然,婁鍾也沒有入睡。
他的聲音格外清醒,一聽就知道一直在關注水災的問題:“王書記,是想用人力還是用物資?”“婁總”王者風一張口就被一陣急風嗆了一口,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太累了,一天一夜沒有閤眼了,而且還在雨中泡了幾乎一天,有些頭暈目眩的感覺,強提一口氣,才一字一句地說道,“沒辦法了,請婁總借我兇臺水汞婁鍾微微沉默了片刻,“我給你準備50臺,以防萬一。現在是危急時刻,不僅僅是下馬河的危急。下馬區和你的前途的危急,一定要慎重處理。困難會有很多,但解決困難的辦法也有很多,關鍵是要穩住,不能犯錯,尤其是領導責任上面的錯誤,否則一場大雨,有可能澆滅你的前程。”
婁鐘不是官場中人,但他和官場之上有千絲萬縷的關係,也很清楚官場上面的傾扎,有背後下黑手,也有正面上名正言順的排擠,尤其是重大事件之時,可以藉助手中的權力,以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來進行打擊報復。
他見多了官場之上整人的手段數不勝數,也知道傅東來和王者風之間的過節,王者風輕易不向他求援,一旦開口,肯定是情況緊急了。
王者風聽出了婁鐘的諄諄教導之意,心中感激:“謝謝婁總的善意提醒,我記下了。”
以前在桐縣也經歷過大風大浪,不過當時只是風大雨大,沒有天大地大。
現在是天也大地也大,再加上風大雨也大,風雨交加倒不怕。
就是怕人心也藉機雜亂有了婁鐘的保證,王者風放心了不少。
一直守候到天亮的時候,婁鐘的50臺水汞全部運到,王者風就交待劉武和陳天宇,嚴防死守,不能離開現場半步,務必保證抽水工作的正常進行,只要雨不停,就抽水不停。
陳天宇和劉武都立下了保證。
王者風和管黎原路返回了下馬區的抗洪指揮部,此時天色已經微亮。
天空中依然烏雲密佈,雨還是下個不停,沒有減弱,不過好在也沒有加強。
下馬區平地依然有兩尺深的積水,不過下馬河的水位下降了不少,已經不再洶涌翻騰,不再氣勢如虹了,沒有見識過大水的市民,也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過王者風和李涵一碰面,兩人根據各處的情況彙總。
還是覺得情況不容樂觀。
因爲據氣象臺的最新消息,雨勢有可能向西北傾斜,就是說下馬區和明州的雨不會增大,但因爲明州西北有山,有對流層的原的,積雨雲都向西北部開始匯聚,有可能會在西北一帶形成急降雨。
西北20公里處,正是南山水庫。
南山水庫設計容量不但設計容量和實際容量會有偏差,而且早年建造的大壩未必有承載太大洪水的能力。
王者風和李涵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安。
南山水庫不但關係着全明州近300萬人口的飲用水,還關係着支援京城的生活用水,確實是重中之重。
而且南山水庫距離革命聖地只有幾公里,可以說近在咫尺!下馬河的險情剛剛得以緩解,就聽到了南山水庫即將告急的消息,就讓王者風心中一沉。
傅東來昨夜也是連夜趕赴了南山水庫,鄭周沒有去,而是參加了省委召開的緊急會議,研究對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