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計就計(1)
此時天色漸晚,鄒巧娟站立在夕陽的餘輝之中,光芒照在她的臉上,讓她就有了一種驚心動魄的滄桑之美。如果不是她臉上的淤青和藏在巨大的墨鏡背後的傷痕的話,眼前的鄒巧娟,還算是一個至少可以讓人多停留幾眼的美女。
其實此時已經是初夏,今年夏來早,天氣熱得可以穿短袖了,尤其是愛美的女人,早就穿上了或長或短的裙子展現身姿——鄒巧娟卻不,她長衣長褲,將自己嚴嚴實實地包裹在內,生怕露出一寸肌膚。
王者風知道,她不是畏寒怕冷,而是在遮醜。
儘管說來他對鄒巧娟早已沒有了感情的因素,但一見鄒巧娟的悽容,立刻就猜到了什麼,心中還是難免怒火中燒。
“是陳大頭打的?”
“嗯……”鄒巧娟低下頭,聲音如蚊子一樣,“習慣了,我也認命了,誰讓我沒本事沒眼光,人又膚淺。都是命,不怪別人。”
王者風深吸一口氣:“如果你不想離婚的話,可以提出讓婦聯介入,我讓婦聯的同志做做陳大頭的工作,如果他敢再打你,就在全市給他樹立一個反面典型。”
鄒巧娟急忙搖頭:“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來找你有別的事情,不想再提他了……”
王者風請鄒巧娟上樓,他跟在鄒巧娟身後,看着鄒巧娟娉娉婷婷的身姿,想起曾經的往事和純情,卻心如止水,再也激不起半絲漣漪。他不願意去猜測鄒巧娟此來的目的,只是在想,哪怕只是站着普通同學的立場之上,也應該幫她一幫,讓她早日脫離苦海。
陳氏兄弟,一個是簡單的暴力,一個是陰險的心機,在兩人的陰影之下生活,如鄒巧娟一樣並不堅強的性格,不崩潰就已經不錯了。
一進門,鄒巧娟就明顯一愣,眼神流露出落寞的神情。房間之中的擺設,依然是馮個朵風格,她走之後,王者風一直沒有動,誰都可以一眼看出,房間之中的溫馨出自一個女人的手筆。
鄒巧娟心底一聲嘆息。
她接過王者風爲她倒上的茶,輕輕喝了一口,又牽動了嘴角的傷勢,不由疼得輕聲呻吟了一聲。王者風皺了皺眉,想說什麼,卻見她別過臉去,顯然是不想要他的關心。
王者風只好將話嚥了回去。
“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說,同學一場,能做到的,一定幫你。”王者風也就恢復了淡然的口吻。
鄒巧娟站了起來,將手中的手包放在桌子上,正對着她和王者風,然後她就開始脫上衣:“王者風,我欠你的,今天就全部還給你。不管是上大學時你對我的愛和呵護,還是在壩縣時你對我的忍讓,都讓我永遠難忘。雖然在你之後,我談過一次戀愛,又嫁了一個男人,但我要告訴你,我的身子還是乾淨的,現在,我就將乾淨的身子給你,讓我成爲一個真正的女人,就是死,我也沒有遺憾了。”
王者風上前一步,伸手阻止了鄒巧娟的舉動:“鄒巧娟,你不用這樣,我們之間就算沒有了感情,也有友情,你畢竟是我的同學……你也知道我的脾氣,不是一個有便宜就上的男人。你有什麼難處儘管說,如果想用身體換取什麼,對不起,你打錯主意了,反而會更讓我看不起你”
鄒巧娟一下愣住,呆了半晌,忽然“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以前鄒巧娟一哭,王者風總會向前將她攬在懷中,用心呵護,而且還會小聲地勸慰。但現在,他只是遞過一方紙巾,連一句安慰的話都欠奉。
直覺告訴他,鄒巧娟獻身並非出自真心實意,他太瞭解鄒巧娟了,知道鄒巧娟不是一個敢作敢爲的女人,她的性格中有太多不確定的因素,容易被別人左右。
鄒巧娟此來,必定另有目的。
王者風爲鄒巧娟披上衣服,然後走到窗前,打開窗戶。窗外的清風徐徐吹來,讓人一陣清爽。眼見就是盛夏了,他的思緒紛飛,想了許多雜亂的事情。
也不知鄒巧娟哭了多久,終於止住了哭聲。她先是打開手包,從裡面拿出一個攝像機,舉在手中:“王者風,我是來毀你清白的……”
王者風轉身,回頭,一臉平靜:“我能猜到……”他經歷過江紅衣的誘惑,知道主動送上門的好處的背後,絕對會有一個巨大的陷阱。世界上還真沒有天下掉餡餅的好事,就算有,餡餅雖然好吃但肯定有毒。
鄒巧娟將攝像機關掉,將裡面的帶子取出來,一腳踩碎:“對不起,王者風,我再害你就真不是人了。”
王者風明白了怎麼一回事:“是陳大頭用你母親的病情來威脅你,對不對?”
“還有離婚後可以分到三分之一的財產。”鄒巧娟深深地低下頭了,陳大頭三分之一的財產是一筆巨大的數字,說不動心那是假的,“但我又想通了,一個人不能一直依賴別人活着,我要創立自己的事業,自己養活自己。”
王者風忽然腦中靈光一閃,發現了一個極佳的切入點:“你和紅清,如果願意的話,可以到全美油漆廠工作。”
吳若天的油漆廠命名爲全美品牌,前期工作已經完全準備就緒,就差最後落地了。但現在地皮的糾紛還沒有完全解決,王者風正打算下一步全力推進全美油漆的工作。
讓鄒巧娟和魏紅清加入全美油漆,既能讓吳若天滿意,又相當於給了陳大頭和佐藤當面一刀
鄒巧娟只遲疑了片刻,就點頭應下:“都聽你的。”
……
鄒巧娟的背景消失在夜色之中,王者風站立在窗前,久久無語。形勢越來越複雜了,他也沒有想到,陳大頭和哦呢陳喪心病狂之下,竟然能想出利用鄒巧娟來色誘他的計謀。也許在他們眼中是一條妙計,但在他看來,完全是敗筆。
王者風無意去貶低鄒巧娟什麼,但他對鄒巧娟,實在是再也提不起任何男女之情,只是出於同學的情義和可惜的心理,願意出手幫她一幫。
當然,來而不往非禮也,王者風也說服了鄒巧娟將計就計……
第二天,全美油漆廠的地皮糾紛愈演愈烈,吳家的代言人雷巖在出面談判的時候,差點被人打了,王者風就拍案而起,親自來到現場協調。
現場一片混亂。
雷巖在幾名工作人員的掩護之下,十分狼狽地躲在車上,不敢出來。數十人圍着汽車,不停地推搡,還在高喊“還我家園,拒絕染污”的口號,現場還有不少條幅,羣情激憤,眼見就要演變成羣體事件。
王者風處理同類事件經驗豐富,他很清楚其中是有真正的失去土地的農民,也有藉機搗亂的攪事者。
英成隨同王者風一起前來,見形勢不妙,立刻組織警力將人羣分開,並且按照王者風的指示,將爲首的鬧得最歡的幾人當場抓捕,採取了強制的制服措施。
果然有效,幾個領頭的人一被抓獲,人羣立刻就老實了。
控制了鬧事者之後,王者風就親自來到人羣之中,大聲說道:“鄉親們,你們的地皮本來是政府要直接徵用,但全美油漆廠出於對鄉親的愛護和照顧,提出要商業徵用,商業徵用比政府徵用要多出一倍的補償,如果你們還不知足,還要鬧事,那麼就是逼政府採取強制手段”
有時候,不得不聲色俱厲才能震住紛亂的人心,果然,王者風的話一出口,現場頓時一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