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天鳴拿出雨衣,正要出門,手機又響起,竟然還是沈飛龍打來的。
“鄧大哥,我還真有點事要見你!”沈飛龍說。
“什麼事?非要見我才能說嗎?”鄧天鳴問道。
“是這樣的,有一個人要見你!”
“見我?誰?”
“我也不知道!他跟我說,是你的一個熟人,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談談!”
“熟人?他叫什麼名字?”鄧天鳴問。
“他沒告訴我,他說了,你見了他就知道了!”沈飛龍說。
鄧天鳴心下狐疑,到底是誰想見他?這麼神秘?
“鄧大哥,你一定要來啊!那人說了,你要是不來,損失可就大了!”沈飛龍說。
鄧天鳴想起有人到夜市鬧事的事,料想要見他的人可能跟這事有關,便說:“那好吧,在哪兒?”
沈飛龍說:“在新海路!”
新海路是天河市的一條很偏僻的街道,哪兒環境很差,人流量很少,相當於是本市的“貧民窟”。
“怎麼在那兒見面?”鄧天鳴問。
“我也不知道!這是那個人的要求!你快點出來吧,別讓人家等得太久!”沈飛龍催促道。
鄧天鳴掛了電話,也沒多想什麼,拿起雨衣便出門。走到門口的時候,他腳下一滑,竟摔倒在地上。
鄧天鳴罵了一句粗話,看看地面,並沒有香蕉皮之類的東西,今天真是見鬼了,好好走路也滑倒!
下到樓下,從遮雨棚裡推出電單車,鄧天鳴眼皮突然跳動了幾下,不知爲何,他心頭掠過一絲惶恐。
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剛出門的時候,好好走路滑倒,現在又眼皮跳,心裡還驚悸,難道自己要出什麼大事?
鄧天鳴擡頭看了看灰濛濛的天空,想給沈飛龍電話,告訴他,自己不去了。但是,這個念頭只是閃了一下,他便暗自笑了笑,自己可是個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麼能這麼迷信,疑神疑鬼?
想到這裡,鄧天鳴穿好雨衣,騎上電單車,頂着雨,上了路。
剛走沒多遠,手機又響了,還是沈飛龍。
他焦急地問道:“鄧大哥,你出來了沒有?”
鄧天鳴不耐煩地說:“出來了,正在路上,一會兒就到!”
沈飛龍笑道:“鄧大哥,你別介意,我是怕你不出來,爽人家的約才催你的!”
掛了電話,鄧天鳴的眼皮又跳了幾下。
他先是很氣惱,繼而自我安慰道:“眼皮跳是好事!”接着,哼起了那首歌:“左眼皮跳跳,好事要來到……”
過了十來分鐘,鄧天鳴騎車來到了新海路。
昏暗的路燈燈光下,水泥路面溼漉漉的,零星地散落着一些紙屑和枯黃的落葉。雨又大了點,風也有點急了,雨隨風加快灑落的速度,打在雨衣上,發出輕微的啪啪聲。
鄧天鳴四下看看,卻不見沈飛龍。他拿出手機,打開蓋子,屏幕顯示的時間是傍晚七點多。他撥出了沈飛龍的手機號碼。
“喂,你在哪兒呢?”鄧天鳴沒好氣地問道,他猜想,自己可能被沈飛龍耍了。沈飛龍根本就不是帶他去見什麼人,可能是故意捉弄他,讓他冒雨來到這裡一趟。
“鄧大哥,你彆着急啊!我在附近的一家按摩店裡做按摩,我這就過去!”沈飛龍說。
他孃的,電話裡催跟催命似的,這會兒卻在按摩!鄧天鳴罵了幾句粗話。他裹了裹外套,卻仍覺得有點冷。
過了一會兒,沈飛龍果然來了,他用外套蓋着頭,一路小跑過來。
“鄧大哥,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沈飛龍賠笑說。
“要見我的人呢?他在哪兒?”鄧天鳴問道。
“呃,他馬上就到,您耐心等一會兒啊!”沈飛龍說。
兩人走到旁邊的一幢低矮樓房下躲雨。
“鄧大哥,你自己一人來吧?”沈飛龍問道。
“廢話!你沒看到啊?再說了,你也沒讓我帶別人來啊!”鄧天鳴說。
“是是是!”沈飛龍連聲說:“我這人腦子不好使,說話笨,鄧大哥,你別見怪!”
沈飛龍說着,拿出手機要撥打電話。可按了幾下按鍵,他便把手機收了起來。
“鄧大哥,真不好意思,我那手機欠費忘了交花費了,能不能借你手機我打個電話?”沈飛龍說。
鄧天鳴把自己手機遞給他。
沈飛龍笑笑說:“我到那邊去打啊!”
說完,走到不遠處,背對着鄧天鳴打電話。
鄧天鳴在報紙上看到過新聞,有的人假裝借別人的手機打電話,然後拿着手機跑了。鄧天鳴不擔心這種事情發生,畢竟,沈飛龍是熟人。只不過,他覺得沈飛龍神秘兮兮的,態度很讓他懷疑。他總覺得,今天的事兒有點不對勁,具體怎麼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沈飛龍打完電話走過來,把手機遞給鄧天鳴,指着前方,說:“鄧大哥,那朋友就在前面拐彎處,咱們這就過去吧!”
鄧天鳴要推着電單車過去,沈飛龍說:“電單車就停在這兒吧,那朋友開車來!雨衣你也放在電單車裡,我給你撐傘!”
鄧天鳴依言將電單車推到路邊放好,並脫下雨衣,放在電單車後面的小箱子裡。
兩人並肩往前走時,沈飛龍給鄧天鳴撐傘。他把傘壓得很低,以至於鄧天鳴都看不到前方。
鄧天鳴說:“你把傘擡高點!”
沈飛龍說:“擡高點雨就淋到了!咱們快點走,別讓人家等得不耐煩了!”
說着,沈飛龍竟小跑起來。鄧天鳴也只好跟着小跑。
因爲沈飛龍把傘壓得很低,鄧天鳴看不到前方路面情況。沒跑多遠,前方突然出現幾張報紙,平鋪在地面上。
鄧天鳴沒有注意到,這幾張報紙有什麼不對勁,大步邁過去。突然,他身子一傾,撲通一聲,跌了下去。原來,報紙下面是一個下水道的井口,井口的鐵蓋早被拿去。
鄧天鳴反應較快,一下伸手抓住井沿,想爬上來。旁邊的沈飛龍丟掉雨傘,狠狠地踩了一下鄧天鳴的手。鄧天鳴一聲慘叫,還是咬牙堅持着,沒有鬆手。沈飛龍乾脆擡腳狠狠地踩鄧天鳴的腦袋和雙肩。鄧天鳴終於支撐不住,撲通一聲掉進了下水道里。
整個過程持續不到一分鐘。鄧天鳴掉進下水道之後,沈飛龍四下看看見沒人,趕緊從旁邊搬過沉重的鐵井蓋,將井口蓋住,井口被遮得嚴嚴實實。沈飛龍還不放心,到附近搬來一塊大石頭,將井蓋給壓住。
雨還是密密地飄灑着,風似乎更緊了,一陣接一陣,夜色已濃。街邊的路燈已經次第亮起,光線卻是那麼昏暗,彷彿打瞌睡似的,明明滅滅。
沈飛龍在井口不遠處站了一會兒,密切地注意着井口的動靜。那塊石頭和井蓋紋絲不動,彷彿被凝固了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街道的那一邊纔有個人騎着單車過來。那行人卻根本不知道剛纔發生了什麼事,唰的一下,騎着單車就過去了。
眼見“大功告成”,沈飛龍抹了一把雨水和汗水,神色慌張地走了。
卻說鄧天鳴掉進下水道之後,除了腦袋,整個身子都浸泡在污水中,渾身冰冷。他使勁地掙扎了幾下,想爬上去,卻終究徒勞。下水道有將近三米深,他根本夠不着井蓋。相反,他這麼一掙扎,身子失去平衡,污水漾進了他嘴裡,他喝了幾口污水,只覺得奇臭無比,噁心得想吐,卻又吐不出來。
發覺掙扎是徒勞之後,他只好站着,使勁地墊着腳跟,把自己的腦袋高高地伸出水面,不讓污水漾進來。
心情稍微平靜之後,他才明白過來,自己遭到沈飛龍的蓄意謀殺了!他恨得咬牙切齒,他和沈飛龍只不過有一點小過節罷了,他爲何要謀殺他?這個王八蛋,他要是能活着離開這兒,非狠狠地教訓他不可!
然而,這下水道這麼高,而且水又這麼深,他該如何逃生呢?
心情稍微平靜之後,鄧天鳴挪動腳步,走到井壁旁,想從井壁爬上去。然而,井壁很平整,而且長有光滑的苔蘚,他根本爬不上去。
忽地,他突然想到撥打電話求救,趕緊從兜裡摸出手機。他的手機是某品牌手機,他記得,當初買這部手機的時候,售貨員信誓旦旦地告訴他,這手機能防水。他打開手機瓶蓋,按了按電源開關,手機卻怎麼也打不開。
“他孃的,不是說防水嗎?怎麼一碰到水就打不開了?”鄧天鳴狠狠地罵了幾句粗話。
罵完了,他才感覺到有點不對勁,這手機似乎輕了許多。他拆開後蓋一看,原來電池已經被取出來。回想起事情的經過,他才知道,剛纔沈飛龍借他手機打電話是假,拆掉手機電池纔是他的目的。
“王八蛋,虧老子還這麼信任他!”鄧天鳴又罵了起來。
手機不能使用,井口又被蓋住,自己浸泡在水中,難道這裡是自己的葬身之地嗎?
鄧天鳴突然感到悲哀,同時又深深地恐懼。他還很年輕,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他可不想死!
他咬咬牙,深呼吸了幾次,努力地使自己平靜下來,然後苦苦思考逃生的辦法。然而,他絞盡腦汁還是一無所獲。
回想起出門前的經歷,他深深地自責起來。在出門之前,他莫名其妙地摔倒,又兩次眼皮跳,這分明是老天在提醒他要出事,他怎麼就沒一點警醒之心呢?
由於下雨,下水道里的水流較急,汩汩地流着,沖刷着鄧天鳴的身體。加上氣溫較低,鄧天鳴沒堅持多久,便感到渾身冰涼,凍得渾身哆嗦着,牙齒上下打架,咯咯作響。
他想大聲呼救,卻又生怕沈飛龍那個狗畜生還在附近。沈飛龍要是聽到他的呼救聲,說不定會搬開井蓋,砸下來一塊大石頭,那樣,他可就徹底完蛋了。
想到這裡,他只好繼續咬牙堅持着。許是因爲有過上次山谷死裡逃生的經歷,在短暫的惶恐過後,他變得異常冷靜。他深深知道,此刻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活着,堅持住!否則,只要有絲毫放鬆和退縮,他的意志便虧垮掉。一旦意志垮掉,他將馬上完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