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心急如焚,全身開始冒汗,汗水從眉毛上滾落下來,幾乎要矇住雙眼,他擡手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這時,他突然看到了手電的光束了:原來冷雪在他的右上方十米左右的地方。
楚天舒一直以爲冷雪應該在他的下方,因而忽視了峭壁的上部。
看來,剛纔的那一次下滑太快了。
冷雪的方位就在山路下面約三十米處的峭壁上。
“我發現你了。”楚天舒在手機裡大叫。
“你快來。”冷雪因爲激動再次哭了起來。
“你稍等,做好爬升的準備。”楚天舒掛斷電話,擡頭望了一眼沿峭壁垂下來的救生繩,往上爬要比往下滑慢得多,也難得多,而且,冷雪所在的位置與救生繩還存在着近兩米的橫向距離。
下來容易上去難。
下去可以藉助人體的重力,只需要用雙手控制好速度,上去卻主要依靠人的臂力一點點的爬升,關鍵是,崖壁太過光滑,腳上使不上勁,由於還需要側向移動兩米,這樣對臂力的要求就更高了。
在國資委坐了兩年多的機關,楚天舒的體力大不如上大學的時候了,他憑着一股勇氣和毅力網上攀爬,一點點地接近了冷雪所在的凹地。
冷雪身體緊貼着巖壁,她甚至比楚天舒還要緊張,默默在心裡給他加油,祈禱,用手電筒給他照亮周邊的地形,好讓楚天舒更順利地找到落腳的地方。
終於,十分鐘左右,楚天舒拽着救生繩一隻腳踏到了那塊凹陷的岩石,冷雪極力抑制住激動的心情,慢慢地伸出手,抓住了楚天舒扔過來的繩頭,然後,緊緊地抱住了懸在崖壁上的楚天舒,淚水奔涌而出。
“冷雪,冷雪,你冷靜一點兒。”楚天舒的腳尖和手臂都感到了壓力。
冷雪出現了稍有的羞怯,鬆開了手,然後緊緊地拽住了救生繩。
“不好。”冷雪輕輕地叫了一聲,曾經嚴酷的訓練培養了她特有的警覺。
“怎麼了。”楚天舒吃驚地問。
冷雪沒有說話,用耳朵貼近了救生繩,臉色一下子凝重起來,悄聲說:“上面有人!”
啊!!楚天舒頭上的汗再次涌出。
冷雪的敏銳判斷是正確的。
萬志良等人已經摸上了山,發現了楚天舒扔在路邊的自行車,也很快找到了綁在大樹上的救生繩,其中一個保安蹲下來,試了試救生繩繃緊的程度,就這麼一個細微的動作,正好被剛剛抓着救生繩的冷雪捕捉到了。
萬志良無聲地冷笑了一聲,示意幾個保安散開,各自端着獵槍持着匕首等着楚天舒和冷雪爬上之後,來一個甕中捉鱉。
險境相逢的喜悅還沒有來得及體會,立即就被面臨的威脅吹散了。
冷雪的悔意再次涌了上來,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心裡恨死了自己:你這個怕死鬼,爲什麼要同意楚天舒來冒死相救。
楚天舒漸漸冷靜了下來,他一動不動,貼着救生繩聚精會神地仔細聆聽來自深溝上方細微的動靜,有幾個碎沙粒滾落下來,光滑滑的崖壁上不可能掉落這麼細小的沙粒,一定是有人在上面移動帶落下來的。
“怎麼辦。”兩個人的腦子不約而同地冒出同一個問題。
爬上去,只能束手就擒。
掛在半空中,等於是坐以待斃。
往下,是深不可測的天坑。
賭一把,楚天舒往下看了看,看見了幾棵大樹的樹梢,他咬咬牙作出了選擇:下去,未必就是死路一條
當楚天舒貼着耳朵告訴冷雪這個決定時,冷雪睜開眼也往下看了看,明白了楚天舒的意圖,只要能接近腳下的大樹,就有可能出現一線生機,至於下到谷底之後能不能有出路,暫時顧不得那麼多了。
但是,現在所處的這個位置離大樹的樹梢還至少有三十米,救生繩餘下的長度全部放下去,離樹梢還有十來米的距離,冒險跳下去,樹梢的強度根本承受不了一個人的重量,掉下去即使能得到枝葉的一些緩衝,但也非死即重傷。
“冷雪,你把匕首給我。”楚天舒突然有了主意。
冷雪猶豫着問:“你要幹什麼!”
“爬上去!”
“不行,你這是去送死。”冷雪堅決不同意,她急切地說:“他們手裡有槍有刀,只要你一冒頭,不等你開槍,他們就可以輕而易舉地置你於死地!”
楚天舒微笑着搖了搖頭。
冷雪的心裡不由自主地泛起一陣漣漪,在這種生死關頭他居然還能笑得出來,就像在丹桂飄香見到的第一眼那樣,笑得是那麼輕鬆自信,還帶着一點得意和詭異。
楚天舒貼近了冷雪的臉,那粗重的男人氣息令冷雪心跳不已。
“我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慢慢地爬上去,在快到頂的地方,我會割斷救生繩……”
冷雪捂着了他的嘴:“你想幹哈,那樣你會摔得粉身碎骨的!”
“我不幹哈。”楚天舒學着冷雪的東北口音說:“你把救生繩固定在岩石角上,我不就掉不下去了嗎,繩子大部分下來了,我們就可以下到大樹上,然後順着大樹下到谷底,明白了嗎!”
“這……太冒險了。”冷雪爲楚天舒這個大膽的設想而驚歎,這恐怕也是目前別無他法的前提下,唯一可以選擇的辦法,但是,從高空上猛然墜落將近三十米,一旦控制不好撞在了岩石上,一定會血肉橫飛,死於非命。
不過,只要救生繩能夠落下來,處於岩石上面的冷雪就完全可以藉助繩索的長度下到谷底,或許就有生還的希望。
楚天舒這是在用他的生命賭博,爲了冷雪能獲得生機。
“讓我來,我的身手比你好。”冷雪強忍着淚水,她要把生的希望留給楚天舒。
楚天舒又是淡淡的一笑:“冷雪,我真不想和你搶,但是你看,我們能換得了位置嗎!”
確實,崖壁凹進去的那一小快空間,堪堪只容得下一個人,兩人要交換位置,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冷雪的眼淚再次涌出,她抱着楚天舒的臉,嘴脣貼在了他的嘴上,給了他一個深情的吻。
楚天舒別過臉去,說:“冷雪,你把繩頭纏好,我上去了!”
冷雪儘量將身體貼緊崖壁,將餘下的十幾米救生繩纏在了岩石凸出的一角,爲了防止滑脫,還用匕首挖了一個淺淺的凹槽,再把繩頭緊緊地拽在了手裡。
做完了這一切,她含淚向楚天舒點了點頭。
楚天舒再次一點點地往上爬,遇到有小樹枝的地方,就用救生繩在上面纏繞幾下,當然,這些小樹枝都不足以承受一個人的重量,但是,等會兒繩索割斷之後,多少可以減緩一點身體下墜的速度。
往上爬了二十來米,上面的人幾乎可以聽得見楚天舒的喘息聲,他們手持武器嚴陣以待,只能有人來自投羅網。
可萬萬沒有料到,就在他們洋洋得意準備生擒活拿的時候,繩索突然斷了,綁在大樹上的繩頭甩起了老高。
楚天舒急速地下墜。
由於早有思想準備,加上繩索不斷受到小樹枝的牽扯,剛開始下墜的速度得到了減緩,這樣也使得楚天舒可以保持着面對崖壁的姿勢,左手緊緊抓住救生繩,右手的匕首在光滑的巖面上劃過,濺起一串串的火花,也有效地降低了下墜的加速度。
儘管如此,楚天舒的身體還是在崖壁上不斷地摩擦衝撞,他完全忘記了疼痛,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堅持住,一定要堅持住。
下墜,下墜,越來越快的下墜。
風在楚天舒的耳邊掠過。
經過冷雪所在位置的附近,冷雪捂着嘴在啜泣。
楚天舒觸到了樹梢,臉上身上被樹枝掛得生疼,但下墜的速度減緩了許多。
終於,繩索猛地繃緊了,楚天舒重重地撞在了崖壁上,左大腿上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受傷的部位又遭受了一根樹枝的襲擊,血流如注。
楚天舒一陣眩暈,但是意志力支撐着他忍住疼,稍稍晃動了一下身體,感覺除了大腿之外似乎還沒有受太重的傷。
右手的匕首還在,身上的揹包還在,但是衣服掛破了,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飛了。
他左手拽着救生繩,試着用右腳尋找到一根結實一點的樹枝,稍稍鬆了左手,確定踩牢了之後,又找了一個樹杈,雙腿叉開騎在了上面,將匕首收進揹包裡,這才用力搖晃了一下救生繩,告訴上面的冷雪,自己還活着。
冷雪也輕輕搖晃了一下鬆弛了的救生繩。
沒有了手機的聯絡,只能靠這種最原始的方式來通報信息了。
崖頂上的保安又朝下開了一槍,只是沒有瞄準,子彈從枝丫中飛落,再次驚起了一大羣歇息在大樹之中的鳥,撲刺刺飛起,鋪天蓋地般衝上了夜空。
冷雪順着救生繩快速下滑,嵌在岩石縫中的繩索發出咔咔的響聲,她接近樹梢的時候,救生繩突然斷裂了,冷雪下意識地大叫了一聲,身體直接朝着楚天舒的頭頂砸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