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靈渠,黑鐵膽也不要導遊,他自己給豹子他們當起了義務講解員。
黑鐵膽如數家珍地說,靈渠在興安縣境內,是世界上最古老的運河之一,有着“世界古代水利建築明珠”的美譽。靈渠於公元前214年鑿成通航,距今已2217年,仍然發揮着功用。
1963年3月,郭沫若視察靈渠,曾稱讚道:“秦始皇三十三年史祿所鑿靈渠,斬山通道,連接長江、珠江水系,兩千餘年前有此,誠足與長城南相呼應,同爲世界之奇觀”。
石中山說,與長城相提並論,這個評價可是不低。
黑鐵膽說,其實,靈渠至今仍在發揮着作用,長城呢,早就成了一個擺設。你們來看,眼前這條海陽河是北去湘江的上游,原本與相距不遠、向南流去的灕江擦肩而過,天生各屬於兩個老死不相往來的水系。公元前214年,秦朝在統一南方各地的征戰中,爲了便於軍隊向南推進和糧草、裝備的運輸,秦軍在並不長的時間裡,完成了靈渠水利樞紐的建設。
靈渠的鑿通,溝通了湘江、灕江,打通了南北水上通道,爲秦王朝統一嶺南提供了重要的保證,大批糧草經水路運往嶺南,有了充足的物資供應,秦軍在百越戰場上兵鋒凌厲、勢如破竹。公元前214年,即靈渠鑿成通航的當年,秦兵就攻克嶺南,隨即設立桂林、象郡、南海3郡,將嶺南正式納入秦王朝的版圖,加上在福建建立的閩中郡,使秦朝郡級建置達到40個,形成了在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大一統的中央集權制的國家。
通過鏵嘴分流的海陽河水,滾滾流向被稱爲大小天平的水壩,經攔蓄而提升的流水分別導入連接湘漓兩江的運河———總長37公里的南渠和北渠,實現了引湘入漓,溝通航道的目標,最終達到長江與珠江兩大水系的連接,成爲人類水利史上充滿智慧光彩的一筆。
隨着靈渠的開通,湘江與灕江的水運航道銜接起來,存在於中原和百越之間的天然阻礙被潺潺流水所化解。兩個天然相隔的地域,兩個本來並不相通的世界,讓一段悠悠流水輕巧地系在了一起,從此再也無法分離。在舟楫的往來中,社會政治的分水嶺不復存在,中央政府政令的傳遞可以暢流而行,南北兩地的貨物得以互通有無,中原與百越之地的文化、經濟得以相互交融。更爲重要的是靈渠的開通,極大地促進了兩地各族人民心理隔閡的消解,使華夏民族的精神血脈流淌得更加圓融舒暢,更加雄渾有力。
豹子說,鐵膽哥,你是說,這條靈渠在歷史上不單單是便利水運那麼簡單。
黑鐵膽說,是啊,經濟、政治、軍事、文化等等方面的作用,可以說是全方位的。
黑鐵膽引着他們沿着靈渠向前走,一邊走一邊介紹說,靈渠的工程分大、小天平、鏵嘴、南北渠、泄水天平、陡門五個部分。大、小天平成人字形,是建於湘江上的攔河滾水壩。大天平長344米,小天平長130米。壩高2~2.4
米,寬17~23米。汛期洪水可從壩面流入湘江故道,平時可使渠水保持1.5米左右深度。因其能平衡水位,故稱天平。鏵嘴築在分水塘中、大小天平之前,形如犁鏵,使湘水“三七分派”,即七分水經北渠注入湘江,三分水入南渠流進灕江。
天平石堤頂部低於兩側河岸,枯水季節可以攔截全部江水入渠,泛期洪水又可越過堤頂,洩入湘江故道。阻水溢洪滾水壩,關鍵在“水浸松木千年在”。秦人將松木縱橫交錯排叉式的夯實插放在壩底,其四圍再鋪以用鑄鐵件鉚住的巨型條石,形成整體。2000多年來任憑洪水沖刷,大壩巍然屹立。內中奧秘,直至上個世紀八十年代維修大壩時才發現。南渠、北渠是靈渠主體工程,總長34公里。
陡門即船閘,是提高水位、束水通舟的設施,主要建於河道較淺水流較急的地方。明、清兩代仍有陡門30多處。秦堤由小天平石堤終點至興安縣城上水門東岸,長2公里。
黑鐵膽說,中山、玉傑,別小看這個陡門,這可可是世界上最早的船閘。靈渠的陡門先於巴拿馬運河的船閘上千年,是世界船閘之祖。
靈渠一些地段灘陡、流急、水淺,航行困難。爲解決這個問題,古人在水流較急或渠水較淺的地方,設立了陡門,把渠道劃分成若干段,裝上閘門,打開兩段之間的閘門,兩段的水位就能升、降到同一水平,便於船隻航行。這種原理和三峽大壩差不多,所以是世界船閘之祖。靈渠最多時有陡門36座,因此又有“陡河”之稱。1986年11月,世界大壩委員會的專家到靈渠考察,稱讚“靈渠是世界古代水利建築的明珠,陡門是世界船閘之父。”
鄧玉傑一邊聽黑鐵膽講,一邊在筆記本上快速地記錄着。他知道黑鐵膽愛看書,可沒有想到,黑鐵膽似乎對什麼都瞭如指掌。
遊罷靈渠,黑鐵膽笑笑說,到了桂林總要去灕江上轉轉的,不然的話,你們要說我不近人情了。
乘船遊覽灕江,但見兩岸奇峰林立,江水清澈,水中倒映着山峰及白雲的影子。
因爲遊船有點大,船上的人多,黑鐵膽就覺得有些煩。返程的時候。幾個人就坐上了當地漁民的一船小漁船。
漸漸的,天光就暗了下來。
黑鐵膽看見船頭的一排木頭架子蹲着七八隻魚鷹,每隻魚鷹的頸上繫着一根紅線,那是阻止它們進食的線,是爲了讓它們保持飢餓,可以爲漁民下水捕魚。
黑鐵膽問船伕說,天都這麼晚了,也不讓魚鷹收工嗎?
船伕說,你們不知道,魚鷹特別腥,如果弄回家去不僅一家人被薰的睡不着覺,就是隔壁鄰居也受不了的。一會兒,就是我收了工,它們也要呆在船上。
黑鐵膽問,它們永遠都這麼呆在外面?
船伕說,就待在船上,一年四季都這樣。
黑鐵膽再看那些魚鷹,個個黑不溜秋的,瞪大了眼睛,似乎在與自己對視。一
雙腳牢牢地抓住木頭架子,就像傻子似的。黑鐵膽的心中頓起憐憫,心想:這玩意兒真是可憐啊,自己餓着還要爲主人下水捕魚。一年四季還要待在外面。
船伕告訴黑鐵膽他們,白天打魚時他們會把魚鷹們帶上,打完魚就把它們往架子上一拴,方便得很。魚鷹的脖子被勒住,只能吃小魚,大魚吞不下,因而可用於捕魚。這些事情,黑鐵膽是知道的,他不知道的是這玩意兒特別腥,遭人厭惡,不像人類豢養的其他牲畜走獸,在工作之餘還能與人之間結下深厚或者不深厚的感情。人一面利用魚鷹一面又非常地討厭它,甚至都不吃它的肉。一隻魚鷹的壽命大約二十來年,二十來年左右就是沒死也不能抓魚了。因爲肉腥所以也不能吃,就這麼挖一個坑將它埋了。也有人不信邪,吃了魚鷹肉,結果噁心得上吐下瀉,多少天都緩不過來。而且身上的腥味兒經久不散,別人一聞就知道你吃了魚鷹肉了,由於厭惡大家都躲得遠遠的。
黑鐵膽想,二十年的時間,就是一塊石頭也能捂熱發燙了啊。人與魚鷹相處二十年怎能忍心就這樣將它埋了?
船伕說,也有好心的漁民給年老不中用的魚鷹喂一點小魚,但大多數情況下還是把它們給埋了。自然是活埋,魚鷹不能抓魚活埋也很正常。
回到賓館,黑鐵膽怎麼都睡不着了,他想着江上的那些魚鷹。於是披衣下牀,來到臨江的陽臺上。下面的江水漆黑一片,起霧了,煙波浩淼中他看不見魚鷹,但知道它們就在江邊的小船上正抓着那些木頭架子。
黑鐵膽點上一根菸抽了兩口想,多麼苦逼的魚鷹啊!與魚鷹相比,他黑鐵膽的日子似乎也好不到哪裡去。
黑鐵膽又想起了曾經讀到過的夏衍先生的那篇有名的文章——《包身工》。
“……看着這種飼養小姑娘營利的制度,我禁不住想起孩子時候看到過的船戶養墨鴨捕魚的事了。和烏鴉很相像的那種怪樣子的墨鴨,整排地停在舷上,它們的腳是用繩子吊住了的,下水捕魚,起水的時候船戶就在它的頸子上輕輕的一擠!吐了再捕,捕了再吐,墨鴨整天地捕魚,賣魚得錢的卻是養墨鴨的船戶。但是,從我們孩子的眼裡看來,船戶對墨鴨並沒有怎樣虐待,而現在,將這種關係轉移到人和人的中間,便連這一點施與的溫情也已經不存在了!
在這千萬的被飼養者中間,沒有光,沒有熱,沒有溫情,沒有希望……沒有法律,沒有人道。這兒有的是20世紀的爛熟了的技術、機械、體制和對這種體制忠實服役的16世紀封建制度下的奴隸!
黑夜,靜寂得像死一般的黑夜,但是,黎明的到來,是無法抗拒的。索洛警告美國人當心枕木下的屍首,我也想警告某一些人,當心呻吟着的那些錠子上的冤魂!”
黑鐵膽把菸頭遠遠地彈進江面中,暗暗發誓說,他媽的,我可不是他杜天堂手中的包身工。不行,我不能做任人宰割的魚鷹,我要做自由翱翔的雄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