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科長,你也是宣傳部門的領導,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我想你比誰都明白,你哥哥的事情,縣委已經做了不少的工作……”燕鎮宇不買賬,溫向貴也不敢強行讓燕鎮宇放人,燕鎮宇現在,說好聽些,那就是柳罡的一杆槍,說難聽些,那就是柳罡的一條狗,他這個書記的影響力,制約力,都是非常的有限,甚至,公安機關內部,他也幾乎的伸不進手去,甄援朝信誓旦旦的說能夠掌控公安局,可現在,甄援朝留下的勢力,不是倒戈投向了燕鎮宇,就是已經被貶到了偏僻的派出所,或者是到了一些閒職部門,在公安機關根本沒有半點影響力,當然,最爲關鍵的是,朱家兄弟的行爲,也是明顯的違法,他一個堂堂的市委常委,強行的插手司法部門的正常執法工作,那就等於留下了把柄在別人的手上,儘管插手司法部門的工作其實是司空見慣,可是,這卻是不能留下把柄的。這樣的情況下,他只能是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讓燕鎮宇知道厲害關係。無法讓燕鎮宇放人,溫向貴自然不是什麼也沒有做,他讓人找到了朱士英,不惜降尊紆貴的嚴厲批評了一番,曉之以厲害關係,燕鎮宇那裡,他無法強行讓其放人,那就只能是做朱家的家屬的工作了,朱士羣四弟朱士英乃是宣傳部的幹部,這無疑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只要朱家將人撤了回去,事情的影響力,也就大大的降低了,柳罡想要藉此生事,也就難上加難了。
“溫書記,我一定盡力做好嫂子的工作……”朱士英感覺着背心一陣陣的冷汗直冒,縣委書記親自的找到他,他哪敢說個不字,哥哥在的時候,溫書記還會給幾分面子,部門領導也會很照顧他,現在哥哥走了,他要是再讓溫書記不滿意了,他這個科長,想要當好,那可就難上加難了,甚至,能不能繼續的當下去,都成問題了。
我該怎麼辦?想辦法讓公安機關放人……走出溫向貴的辦公室,朱士英卻是頭大起來,這個時候要做通嫂子的工作,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或許,讓公安機關放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他知道,嫂子對於哥哥的感情並不深,嫂子之所以大張旗鼓的鬧,更多的一種發泄,也或者說是爲了自己的臉面。只要目的得到了,事情也就了結了。然而,讓公安機關放人,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只是宣傳部門的一個小科長,公安局的人,憑什麼賣你的帳,只是,除了這個方法,他卻是委實沒有其他的辦法,因此,他只能是想方設法的聯繫上了公安機關的熟人。
然而,讓朱士英無比失望的是,他聯繫的人,大多數根本就不接他的電話,或者說,熟悉的人都沒有接他的電話,那些不太熟悉的,接通了他的電話,也都以各種理由推脫,結果,就只有一個,愛莫能助。
“老弟,你還是趕緊讓你家裡人撤了吧,這事情鬧下去,對你們家沒有好處。”終於的,還是有着一位和朱士英關係不是很深,卻和哥哥朱士羣關係不錯的公安局領導說了這麼一句話。
難道,是有什麼大人物介入進來了?難道,是柳縣長準備拿我們朱家說事了?朱士英此時,也禁不住的往這方面想了,原本的他,其實也不是沒有往這方面想,只是他不敢讓自己往這方面想,而且,據他所知,哥哥和柳罡之間並沒有矛盾,甚至,哥哥還讓他低調一些,讓大哥三哥低調一些,柳縣長似乎沒有和他們朱家過不去的理由。
看來,只能是硬着頭皮做嫂子的工作了……不管是誰在操縱這件事,朱士英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公安機關那面沒有辦法,現在剩下的,也就是做嫂子的工作了,即使這個工作再難做,他也只能是硬着頭皮去做。
“嫂子……”朱士英來到了派出所外,來到了嫂子跟前。
“老四,你回去吧,這裡的事情,和你沒有任何關係……”連梅顯然一眼就看出了小叔子的來意,不等朱士英開口,她就先行的堵住了小叔子的嘴。
“嫂子,我們回去吧……”朱士英有些苦澀的開了口。
“老四,你要是再說一句,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兄弟。”連梅臉色陡然的一沉,毫不客氣的道。
“嫂子,我有些話,想和你單獨談談,希望嫂子能夠給當弟弟的這個機會。”朱士英自然不可能就此退縮,他沒有退縮的餘地。
“我給你十分鐘的時間。”連梅看了眼自己的小叔子,往一邊的汽車走去,坐上了車,她面無表情的道。
“嫂子,我找了公安局張科長,他勸我趕緊把人給撤了。”朱士英緩緩的道,張科長是公安局政工科科長,也是哥哥的老朋友,和連梅也很熟悉,經常一起打牌。
“給我個理由。”連梅鐵青着臉。
“嫂子,我擔心,這是柳縣長的意思。剛剛溫書記也找我談了話。”朱士英搬出了縣委縣政府的當家人,他知道,嫂子雖然不是政府機關領導,可是,也是縣委常委的妻子,還經營着園林公司,和政府機關長期打交道,對於黨政的情況,也比較的熟悉。他很不願意揭開這些真相,這些真相被連梅知道了,對於他們朱家來說,未必是什麼好事情,連梅的嘴,可並不是那麼的穩當,這些事,他壓根也就是猜測,這顯然是不能外傳的,傳出去,那就是給朱家惹禍,別說這根本是猜測,即使是真的,他也只能是裝着不知道這麼一回事,可是,他卻是又不能不揭開這些。他知道嫂子的性格,不讓其知道厲害關係,她是肯定不會做出退讓的,揭開這些真相,可能會給朱家招來麻煩,可是,如果不揭開這些真相,任由嫂子這麼鬧下去,那可是馬上就會給朱家招來禍端,相比較而言,顯然,是解決燃眉之急是最重要的。
“柳縣長……這不可能,柳縣長他爲什麼要找我們的麻煩?我們並沒有得罪他,你哥哥還處處忍讓,並沒有和他發生過沖突,他爲什麼要找我們的麻煩?”連梅搖了搖頭,對於朱士英的話,她顯然並不信,在他看來,小叔子這根本就是危言聳聽,至於溫書記找了朱士英談話,她倒是相信的,溫書記顯然不希望事情鬧大。
“嫂子,我想,你也找過公安機關的領導吧,他們是怎麼答覆你的……”朱士英輕輕的嘆了口氣,他很不想打擊自己的嫂子,對於這個嫂子,他印象還是非常不錯的,二哥比他大了整整十歲,嫂子也比他大着七八歲,沒有母親的他,說是嫂子帶大的,也不爲過。
“……”連梅的臉色變了變,嘴張了張,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有說,她自然是找過公安局的領導,然而,結果,卻是和朱士英的結果如出一轍,大多數人壓根沒有接她的電話。
“嫂子,你想想,除了他,還有誰能夠讓公安局那些人如此忌憚。”朱士英有些苦澀的道,他的苦澀中,更多的是悲哀,他這個縣委宣傳部科長,平時還人五人六的,他身邊的那些人,對他也是恭恭敬敬的,即使是宣傳部的領導,對他也是客氣有加,然而,此時真正的遇到大事情,遇到了大人物,他卻是和普通小民也沒有什麼兩樣,除了無助,還是無助。
“他爲什麼要找我們朱家人的麻煩?”連梅的聲音,也不若之前的強硬,儘管她不在體制內,可對於體制內的一切,是那麼的熟悉,她很是清楚,胳膊拗不過大腿的道理,她知道,她們家族的這點勢力,在一個縣長面前,那委實的太小兒科了一些。
“或許,他是要打擊溫書記的威信吧。”一路上,朱士英也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想了一路,他也就想出了這麼一個答案,作爲宣傳部門的領導,他對於黨政機關的鬥爭,多少也知道一些,對於柳罡和溫向貴的矛盾,更是沒有懷疑過,而哥哥是溫向貴的人,這個時候打擊朱家的人,自然讓溫向貴這個書記難堪,也讓其他人對溫書記失望。
“老四,我們就這樣認輸?那我們還如何出去見人?”連梅的心底,無疑是已經動搖了,她之所以鬧事,更多的也就是爲了面子,爲了面子而把自己也搭進去,那顯然是不值的,可就這麼虎頭蛇尾的撤退,那卻是更讓她無地自容。
“嫂子知道湖鎮寧家的事情吧!”朱士英輕輕的嘆了口氣。
“老四,你去讓他們回去吧,我先回去了。”連梅終究還是被小叔子說服了,丟人,總比失去自由強的多,寧家一家子,那可是現在還有好幾人在監獄裡呢。她不願意是面子,可她更害怕失去自由。
“好的,嫂子!”朱士英終於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