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霧繚繞。透過嫋娜升起的縷縷煙霧,隱於其後的是一雙雙佈滿血絲,透着焦灼與煩躁的眼睛。?
陳雪蓉寒着臉,容顏峻冷而肅殺,雙目冷冷地看着面前這羣拼命吸菸的男子,似乎強壓着心頭的滔天怒火。?
而陳雪蓉對面的樑元豪,此際則是愁緒遍佈,更隱約有羞慚之意,目光遊離,根本就不敢和陳雪蓉對視。而他身旁的那些刑警大隊的精英骨幹,更是無精打采的一支一支的抽着香菸,原本神采奕奕的雙眸,此刻卻也是空洞無神,甚至還涌現出幾縷驚懼,完全喪失了鬥志。?
“陳督察,這件事我有責任……”半晌之後,樑元豪一咬牙,漲紅了臉大聲說道。說實話,別看對方是公安部下來的專員,可他卻並沒有太把這小丫頭片子看在眼裡,現在要他向陳雪蓉低頭,真是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但形勢逼人,他又有什麼辦法呢?以其被人找上頭來,還不如先發制人,以退爲進。?
“現在不是談論責任的時候。”陳雪蓉一擺手,冷冷道:“我想知道,目前這種種情況,樑隊長有沒有什麼好的應對措施?”?
樑元豪頓時語塞,他這次冒然出擊,不僅是打草驚蛇,而且還損兵折將,要是有什麼好辦法,就不至於淪落到現在來看陳雪蓉臉色的地步了。?
雖然林辰暮畫的素描惟妙惟肖,不過光憑几張素描,就想要在浩瀚的資料庫裡找出相應的人,難度堪比登天。陳雪蓉上報公安部後,公安部緊急調集了大量人手,同時進行比對查找,也足足花了一天一夜,最終才確定了其中兩人的身份信息。?
當然,這其中也有誤打誤撞的成分,也是那個殺害周靜的兇手太過於臭名昭著了,根本就是公安部重點關注的對象。?
他叫何奕,也就是林辰暮當初在車上見過的那個彪悍的光頭,曾經是國內某特種部隊的精英,不過由於脾氣火爆,一言不合就動手,在部隊裡失手打死了人,爲了逃避制裁,逃了出來。出來之後,更是變本加厲,殺人放火、搶劫強姦,可謂是無惡不作,是公安部的a級通緝犯,警方几次圍捕,都讓他逃之夭夭。?
而另外一個阮斌,名氣絲毫不比何奕差,據說出自少林,一身硬功極爲了得。幾年前劫過押款車,殺死了四名押款人員,搶走了上百萬的鉅款,從此就不知所蹤。不曾想,居然會在雲巖出現,而且還和何奕混在了一起。?
至於另外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至今還尚未查出他的身份信息。不過根據林辰暮的講訴,何奕和阮斌居然還以這名男子馬首是瞻,這就更是讓陳雪蓉不敢大意,連忙請示,匯同國際刑警全面調查這名男子的身份信息。?
而同時,陳雪蓉更是以公安部專員的身份,在全國範圍內發佈了協查通報。爲了以防萬一,還專門強調了,一旦發現對方的行蹤,不可貿然行事,必須立馬上報,準備周全了再行動。?
這天,傳來消息,有人在距離雲巖十多公里外的棲霞鎮發現了何奕的蹤跡。樑元豪接到報告時,頓時就興奮起來。?
自從公安部專員下來接手林辰暮的案子後,他就大感灰頭土臉的。不論是兇手案,還是國棟大廈的煤氣爆炸案,都被他們找出了不少問題,搞得是顏面掃地,就連縣局領導,對他都是頗有微詞,氣得他可是沒少罵娘。?
這次接到消息後,他不由是眼前一亮。公安部的a級通緝犯,這要是落到自己手裡,不僅是可以一雪之前的恥辱,而且還能撈到天大的功績。?
“麻痹的,說什麼通緝犯厲害,不得輕舉妄動,我呸,還不是想搶功。”樑元豪啐了口唾沫,暗自罵道。當即就召集了刑警大隊的十多個精英骨幹,趕了過去。在他想來,就算對方渾身是鐵打的,又能捻幾根釘?有他們這些人足夠應付了。?
消息很準確,樑元豪帶人,在棲霞鎮上的一個小賓館裡堵住了何奕。有了陳雪蓉的提醒,樑元豪還是沒有大意,不過當幾隻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何奕時,他也難免有些得意。?
卻不料就在這個時候,神色冷靜異常的何奕突然間身體如上足了發條的機器一般,飛快地撲了上來,幾名警察大驚失色之下,紛紛開槍射擊,不過子彈卻全都打偏了。?
而何奕出手如電將兩個警察的脖子捏住,兩個警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咔嚓”一聲,被擰斷了脖子。而何奕並沒有就此罷休,手底下一甩,兩個警察那重達一百多斤的屍身,就像是棉花一般,被他猛地拋了出來,砸在其他人身上。?
其他警察剛調轉過槍口,還沒有來得及開槍,就被砸倒在地,亂成一團。而何奕則趁亂猛地躍起,硬生生的撞在窗戶上,玻璃碎裂聲中,竟然自三樓一躍而下。而緊接而來的子彈,卻全都打在窗臺上。?
“媽的,給老子追。”看着早就沒有氣息的兩名手下,樑元豪心悸之餘,又憤怒地快要發狂了。他現在終於知道了,陳雪蓉的再三叮囑並非是危言聳聽,更加知道,這次自己禍闖大了。真要放炮了何奕,自己恐怕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好在這些刑警大隊的警察,也都是訓練有素的,經過最初的驚恐之後,也個個羞憤不已。己方十個多人,還荷槍實彈的,只是圍捕一個通緝犯,可不僅死了兩個弟兄,還讓對方給跑了,這要是傳出去,他們哪裡還有臉見人??
而何奕也是鬱悶不已,原本他老早就該撤的,就是因爲捨不得剛得手不久的村姑,這才違背了老大的意思,在這棲霞鎮上耽誤了兩天。不曾想,這麼快就給這些警察給盯上了。要不是怕嚇着相好的沒帶傢伙過來,也不至於被這幾個不成氣候的警察追得那麼狼狽了。?
不過何奕也不是吃素的,並沒有一味地逃跑,而是不時利用地形反擊一下,造成兩個冒進的警察一死一傷,搞得其他人心驚肉跳。在見識了對方的身手之後,自認爲身手非凡的他們,還是識趣地沒敢跟得太緊。單打獨鬥,他們或許夥起來都不是別人的對手,不過槍口裡的子彈可不是吃素的。剛開始他們還抱着活捉的心理,不過現在,有前面幾個兄弟的前車之鑑,那可是死活不論了。?
在這種情況下,能抓住何奕纔怪了,好在陳雪蓉聽聞情況後,在自己趕來之前,就調動了附近大量的軍警,這才最終將何奕圍堵在了鎮上一所小學裡。不過喪心病狂的何奕卻是殺害了一名學校教師,然後劫持了三十多個學生作爲人質和軍警對峙。因爲何奕原本就是特種部隊出身,精通特種作戰,精心佈置的幾次解救行動,都宣告失敗,還損傷了七八個武警。更讓人擔憂的是,何奕還奪得了一些槍支彈藥,這就更給後面的行動,帶來極大的困難。?
等陳雪蓉到達的時候,事態已經陷入了僵局,當然是惱火不已,如果不是現在的重點是救人,恐怕她老早就將一腔怒火,發到樑元豪身上了。?
“陳督察,讓我帶人去吧。”這時,跟隨陳雪蓉從首都前來的一名二十多歲的男子突然說道。?
陳雪蓉愣了一下,隨即又轉過頭來看了對方一眼,說道:“不行,在沒有萬無一失的方案前,誰都不能輕舉妄動。”?
卻見這名男子眸子中泛過一抹極度的痛楚,雙目微闔,面上肌肉微微抽搐着,良久苦嘆一聲,聲音中蘊含着極度的悲傷之意,隨後輕輕挽起衣袖,肌肉虯結的粗壯小臂上,有一處觸目驚心的傷疤,陳雪蓉一看,不由愣了一下。這種恐怖的傷痕,很容易就能辨認出,是三棱軍刺穿透肌體留下來的。?
男子落下衣袖,苦澀地說道:“這個傷疤,是一年前落下的紀念,當時如果不是我一個好兄弟忘死相救,眼下,這一下恐怕就不是刺在手臂上,而是刺在心窩了……”說到這裡,他眼中的淚水緩緩流下,望着這看似冷漠的像是死人一般的男子流出了熱淚,陳雪蓉也不禁動容,大致也猜到那他那個好兄弟,很可能慘死在對方手上。?
別看這些人都是她從首都帶來的,但她還真不知道他們以前的情況和遭遇。難怪當初聽說何奕在這裡時,他的神色有些不正常。而如果早知道手下有熟知何奕情況的,她也不至於還要上報公安部那麼複雜了。?
男子面帶悲憤,沉聲說道:“我無時無刻不想找他報仇,真是老天有眼,讓我今天在這裡碰到了。陳督察,你就讓我帶人去吧,我一定能將這傢伙抓來……”?
“那更不行。”陳雪蓉神色凝重道:“你現在已經被仇恨衝昏了頭腦,這樣去,不僅報不了仇,反倒是會搭上你自己和三十多個孩子的性命。”?
現在的何奕已經是插翅難飛了,陳雪蓉並不擔心他跑了,可那三十多個學生,卻是她最擔心的。?
男子還想說什麼,卻見一名警察氣喘吁吁地跑進來,大聲說道:“報告,何奕要求和現場最高指揮官直接通話,否則他就要殺人質了。”?
現場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目光全都落在了陳雪蓉身上。?
陳雪蓉長身而起,寒着臉道:“走,我倒要看看,他還有什麼花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