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色戒
王思宇在省城這幾天,閔江官場卻發生了一場鬧劇。
週一下午,老城區正在召開的全區先進工作者表彰大會上,區委書記田宏業的老婆突然闖進會場,大哭大鬧,一度衝上主席臺,把田宏業的眼鏡打掉,使出九陰白骨爪的絕技,在他臉上撓出幾道駭人的傷疤。
區委秘書長老林見勢不妙,上去勸架,也捱了兩巴掌,副區長黃亞樓被咬傷,丁貴英就如同狂暴的野獸一般,橫衝直撞,把會場搞得一團糟。
參加會議的幹部們極爲震驚,甚至有人當場起鬨,吹着口哨喝起了倒彩,搞得田宏業威信全無,沒等會議開完,就灰頭土臉地離開了區委大院。
然而,事情並沒有完結,當天晚上,丁貴英帶着兒子小武闖到了他情婦的家裡,將兩人堵了個正着,因此,兩個女人之間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戰爭。
駱小萍身材嬌小,力氣單薄,根本不是丁貴英的對手,很快被打翻在地,硬是被抓掉了一綹頭髮,田宏業見狀,氣急敗壞地衝上去,分開兩人,順手抽了丁貴英兩巴掌。
小武見母親吃了虧,氣急之下,把田宏業打倒在地,騎上去就是一頓亂拳,把田宏業打得鼻血長流,險些昏厥。
最後,還是丁貴英看不下去了,趕忙拉開兒子,哭哭啼啼地回了家。
而駱小萍受了羞辱,也開始大哭大鬧,尋死覓活,任憑田宏業苦苦哀求,都不肯罷休,一直到後半夜三點多鐘,她的情緒纔有所好轉。
接下來兩天,田宏業沒有到區委上班,而是關了手機,躲在一家賓館裡借酒澆愁,派遣胸中煩悶,喝得爛醉如泥。
區長羅明瞄到機會,趁機發難,他以區委田書記失蹤爲名,召開了區委緊急會議,指令公安機關,務必要找到田書記,保證他的人身安全。
會後,老城區的公安民警幾乎是傾巢而出,開着警車滿世界地去找那位失蹤了的田書記,把事情宣揚得盡人皆知。
週四的上午,田宏業開機以後,接到楊光打來的電話,才清楚事情鬧大了,幾乎市委領導們都知道了他出了事,外面傳聞滿天飛,鮑書記氣得險些吐血。
田宏業也知道闖了禍,心中懊惱不已,趕忙打電話給市委書記鮑昌榮,沒等他解釋,就被鮑昌榮罵得狗血噴頭。
十幾分鍾後,田宏業纔有機會分辨,聲淚俱下地檢討了一番,把責任都推到妻子丁貴英身上,並坦言辜負了鮑書記的信任與期望,如果組織上要處理,他願意承擔主動承擔責任。
鮑昌榮見他如此狼狽,也消了火氣,責令他立即將此事形成材料,向市委作出說明,並提醒他,這件事情一定要妥善處理好,儘快消除不良影響。
田宏業不敢怠慢,趕忙去了單位,點了卯後,安排好當天的工作,又急匆匆地回到家中,給丁貴英賠禮道歉,並且把當前的形勢分析了一番,只說若被別人利用,非但官職不保,還會惹出別的亂子來,甚至會牽連到市委鮑書記。
丁貴英雖沒有消氣,但也知道事情鬧大了,後悔不迭,就按着田宏業的囑託,寫了證明材料,把一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
安撫了妻子這邊,田宏業又找到駱小萍,兩人心平氣和地談了一次,駱小萍已經傷透了心,徹底絕了和他來往的念頭,
經過一番商討後,田宏業送出一張二十萬元的銀行卡,另外承諾,過段時間,等事情平息下來以後,幫駱小萍在老城區買套三居室的住房,作爲多年來的補償。
王思宇在回到閔江後,就從樑桂芝口中得到了消息,暗自琢磨着,這件事情,極有可能是李晨等人在背後搞鬼,對李晨而言,這是一張早就抓到手裡的牌,只是在尋找最佳的出牌時機罷了。
郭輝被帶走後,田宏業又爆出醜聞,這無疑是提前設計好的,左右開弓,打了鮑昌榮兩記響亮的耳光。
如果說郭輝的離開,使鮑昌榮在常委會裡少了一位堅定的支持者,那麼田宏業的事情,則讓他陷入兩難境地。
若是處理田宏業,就很容易失去對老城區的控制,更讓所有人都看清楚,鮑昌榮已經連最信任的幹部都無法保護。
這種心理上的震撼無疑將是巨大的,很具備殺傷力,會使一些幹部立場動搖,進而見風使舵,徹底轉向李晨一方。
若是不進行處理,那麼鮑昌榮的名譽也會受損,會落下用人不當,包庇問題幹部的口實。
樑桂芝喝了口茶水,摸起一枚棋子,輕巧地落在棋盤上,沉吟道:“小宇,李晨步步緊逼,鮑書記好像有些招架不住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面色沉靜地道:“閔江的雨下得多大,要由玉州的龍王來定,上面沒有達成共識以前,變數還很多,他們就算折騰得再歡,也未必能翻得了天。”
樑桂芝心情稍定,轉頭笑道:“看來,這次玉州之行收穫頗豐,摸到上面的脈了?”
王思宇輕輕搖頭,笑着道:“那倒沒有,不過也小有收穫,起碼瞭解到一些微妙的動態。”
樑桂芝向對面努努嘴,微笑道:“小宇,你回去這些日子,我們家媛媛可是鬱鬱寡歡,好幾天都沒笑模樣,等會可要好好陪陪人家。”
周媛神色微窘,滿臉暈紅,低下頭,怯生生地道:“怎麼又扯到我身上了,樑姐,別總尋人開心。”
樑桂芝瞄了她一眼,咯咯笑道:“耳朵根子都紅透了,比平時更好看了,媛媛,我要是男人,舍了性命也要娶了你。”
王思宇在沙發上哈哈一笑,站了起來,走到周媛身後,彎腰看着棋盤,笑着湊趣道:“樑姐,你要真是男人,咱倆是要決鬥一次了。”
樑桂芝扶了扶眼鏡,揮着拳頭道:“決鬥就決鬥,誰怕誰!”
周媛抿嘴一笑,落下一枚棋子,忽覺後頸有些發癢,知道王思宇在悄悄吹氣,就有些難爲情地站了起來,擺手道:“不下了,我去洗澡,你們兩個討厭鬼快走,別總拿我消遣。”
樑桂芝懶洋洋地站了起來,把棋子丟下,嬌笑道:“主人下逐客令了,那我就走,免得當電燈泡。”
周媛啐了一口,又橫了王思宇一眼,蹙眉道:“小宇,你也回去吧,省得她總嚼舌頭。”
王思宇微微一笑,遞了個幽怨的眼神過去,又轉頭道:“正好,俞書記讓我捎了幾件禮物過來,還都在屋裡呢,樑姐,跟我過去拿吧。”
樑桂芝目光一滯,臉上露出落寞的神色,輕聲道:“好吧,他倒是有心了。”
王思宇回到房間,從包裡翻出幾樣禮物,有最新款的時尚女裝,也有漂亮的首飾,都放在沙發上,笑着道:“樑姐,老俞真是懂得體貼人,我還從沒有見過,哪個男人能像他那樣細心。”
樑桂芝卻只是淡淡一笑,心不在焉地掃了一眼,就摸起茶杯,感慨道:“男人啊,在犯了錯誤之後,總是心存愧疚的,就想在物質上給予彌補。”
王思宇心裡一沉,佯裝不解地皺起了眉頭,疑惑地道:“樑姐,老俞犯啥錯誤了?”
樑桂芝嘆了口氣,搖頭道:“沒什麼,就是最近長本事了,學會哄女人開心了。”
王思宇微微一笑,沏了茶水遞過去,輕聲道:“這次回省城,本來時間安排得很緊,沒有和老俞見面,沒想到,通了電話之後,第二天上午,他就心急火燎地趕了過來,非要把這些東西捎來,又拉着我的手打聽,‘我們家老樑現在怎麼樣了,工作壓力大不大啊?瘦了沒有啊,偏頭痛的毛病犯了沒有啊?’”
樑桂芝面色稍微好轉了起來,摘掉眼鏡,抹了下眼角,咯咯笑道:“這個榆木疙瘩,就是愛面子,在電話裡,從來都是那幾句套話,在你面前倒充起好男人來了,說了那麼多肉麻的話。”
王思宇哈哈一笑,擺手道:“本來就是好男人嘛,樑姐,依我看,你還是應該把他運作過來,這樣的好男人,應該看緊點,免得被人搶走。”
樑桂芝猶豫了下,沉吟道:“好吧,過些日子回省城,和他商量一下吧。”
王思宇喝了口茶水,心裡踏實下來,笑着道:“不用商量了,人家老俞是一直要過來的,就是你顧慮太多,總是不肯,搞得一個大男人跟個怨婦似的,我看着都心疼。”
樑桂芝‘撲哧’一笑,擺手道:“心疼就娶了吧,我去和媛媛過日子。”
王思宇雙手攤開,咋舌道:“樑姐倒是開放,觀念與時俱進了。”
“去你的!”樑桂芝瞪了他一眼,戴上眼鏡,抱起沙發上的禮品盒,歡天喜地般走了出去。
王思宇如釋重負,輕吁了一口氣,趕忙摸出手機,給俞漢濤通風報信,又出謀劃策,指點了一番。
俞漢濤自然是感動得一塌糊塗,連聲道:“老弟,你算是幫了老哥的大忙,過了難關之後,我一定重重謝你。”
“先別急着謝我,要想徹底解決問題,你還要多做些工作。”王思宇皺着眉頭,把田宏業的事情講了一遍,微笑道:“老俞啊,前車之鑑,不可不防啊。”
俞漢濤聽了以後,也受到觸動,沉吟半晌,點頭道:“老弟,多謝你的提醒,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掛了電話,王思宇看了下時間,就推門走了出去,敲開了周媛的房門,笑嘻嘻地走到她身後,從上衣口袋裡摸出一條白金項鍊,掛在她嬌嫩纖白的玉頸上,悄聲道:“美人老師,想我了嗎?”
周媛面頰微紅,咬着粉脣,忸怩地道:“當然沒有了!”
王思宇笑了笑,伸手抱了她,坐在沙發上,閉了眼睛,輕聲道:“要是被昔日的那些男同學知道,我能抱了美人老師坐在這裡,只怕會嫉妒死!”
周媛心中一蕩,擺弄着纖長的手指,咯咯笑道:“要是爸爸知道,抱着我的男人,竟然是你這下流痞子,只怕要拿棍子把你打個半死!”
王思宇抄起她雪白的小腳,擺弄着那幾根精緻的玉趾,笑着道:“不會的,老爺子愛屋及烏,只會加倍愛護我。”
周媛紅了臉,撇嘴道:“要真有膽量,你現在就打電話過去,坦白了吧!”
王思宇心裡有些發虛,卻摸起手機,硬着頭皮道:“打就打,誰怕誰!”
周媛卻搶了手機,丟到旁邊,轉頭橫了他一眼,蹙眉道:“好啦,算我怕了你!”
王思宇嘿嘿一笑,撅起嘴巴,湊到她嬌嫩的脣邊,悄聲道:“美人老師,親個嘴吧!”
“不親!”周媛神態嬌羞,吐氣如蘭,手裡繞了一綹秀髮,冰清玉潔的俏臉上,已是紅雲密佈。
王思宇心中敬愛,竟捨不得侵犯她,就盯着那張紅豔豔的俏臉,嘿嘿地傻笑,半晌,才定了定神,笑着道:“好吧,就聽老師的話,這次放過你了。”
周媛抿嘴一笑,垂下頭,嬌羞地道:“你這下流胚子,怎麼這次學乖了呢?”
王思宇閉了眼睛,搖頭晃腦地道:“全賴美人老師教導有方。”
周媛啐了一口,轉過頭去,眼波如水地瞄着牆角的鋼琴,期期艾艾地道:“其實,我也很喜歡呢!”
王思宇心裡突地一跳,忙湊了過去,笑嘻嘻地道:“喜歡什麼?”
周媛紅了臉,咯咯笑道:“喜歡教導你這下流胚子!”
王思宇哈哈一笑,扳過她的如花俏臉,輕聲道:“美人老師,不是這樣的,要說實話。”
周媛心如鹿撞,吃吃笑道:“這就是實話,你別想歪了!”
盯着她嬌憨可人的模樣,王思宇心中喜悅到了極點,再也按捺不住,就盯着那玫瑰花瓣一樣嬌美的紅脣,重重地親了過去。
周媛躲閃了幾下,就勾了王思宇的脖子,遞過香.舌,溫柔地迴應着。
“唔!”在一陣戰慄中,冰山悄然融化,化作一池春水,在兩人心中盪漾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