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小飯店，一般都是給貨車司機吃飯用的，有的還包括住宿。一樓是飯堂，二樓就是房間。有的還做些見不得光的事，在二樓僻開一半，找些小姐在那裡，做司機生意。
這裡說來只有從裡頭開車出來的司機纔會經過，並不是省道國道，這老闆娘要想賺錢，就非得有司機往裡走纔是，再看這節路，都是大貨車壓着黃泥的痕跡，不消想，都是她嘴說的那些盜礦的老闆請的司機。
因爲這是一條單向道，那裡頭就是山，再往後就沒路了。
瞧那倆三十歲的男人走下來，都梳着平頭戴着眼鏡，手裡夾着公文包，瞧模樣還有些像，說不定還有親戚關係。
“馬大哥，牛大哥，這就要走了？”看那倆衝自己打手勢要結賬，老闆娘就搖着那能有兩個籃球大的屁股走過去。
“不結賬叫你來做什麼？”那稍高些的男人說。
“事情都談成了？”老闆娘邊算錢邊問。
“沒談成，那些傢伙開價太高，黑心得很。”男人說道。
拿出十來張票子給結了賬，老闆娘就笑：“馬大哥，下回再來嘛，這生意不就是來往得越勤快就越容易談嗎？”
馬大哥衝她一笑：“談個屁，你要陪我睡一覺，我還能再留兩天。”
“呸！滾你的，別想佔老孃便宜。”老闆娘啐了口，接過錢就驅蚊似的要趕兩人快走。
譚綸手機裡發來一條短信，他瞧了眼，就拿着回過去，衝對面看過來的陳濟德微微點頭。
陳濟德起身吊上那兩個稀土經紀人。
韓朝貴就聽譚綸說：“現在稀土價格高漲，這些經紀人就是幫上頭的大老闆收貨的，來嶺西收了礦石，再運過去，指不定是要再做深加工，或是直接走私出去，要能抓住那兩人，不定能抓一條大魚。”
韓朝貴有些憂心地說：“就陳局一個人行嗎？”
“別瞧老陳矮胖，他那幾下散手也不是白學的，”譚綸收起手機，“我朋友也快到了，他要出手，那更是一抓一個準。”
韓朝貴這才放心地笑了笑。
老闆娘又跑過來：“幾位想好吃什麼了嗎？要不要辦住宿，我這裡牀位可是很緊張的，要不是那兩個嶺東佬走了，你們幾個還沒地方住。”
“聽口音沒聽出咱們就是本地人嗎？”韓朝貴說，“咱們也是有路子才跑過來，住就免了。”
老闆娘沒做成生意，有些慪氣，臉色就不大好看：“那些抓洞的也是本地人爲主，可有幾個是魯東那邊的……”
“魯東哪邊？”譚綸打斷她的話問。
“好像是仙台還是……”
“神臺吧？仙台是日本的城市。”市國土資源局的小秦說。
“對對對，就是神臺，神仙神仙的，我都弄不明白了。”老闆娘無奈地說。
“先炒菜吧，來個糖醋排骨、青椒炒牛肉、素炒雞蛋、清蒸活魚、五臘燴，再來個冬瓜排骨湯，拿幾瓶飲料來。”譚綸老練地說。
“
不喝酒？”老闆娘訝意道。
“晚上還要跟人談生意，可不能喝醉了，”譚綸笑說，“趕緊的，我們這肚皮都快成飛機場了。”
“是，是是。”老闆娘連聲道，走前又給看着像是帶頭的譚綸拋了個媚眼。
譚綸本來就餓得慌，差點又吐了。
“瞧來沙田縣的情況還是很嚴重，”譚綸低聲說，“好在沙田的礦不多，比較容易辦。”
韓朝貴有些無地自容，譚綸前兩年纔在這裡打過盜礦的事，這才離開南海多久。
“倒也有個新發現的情況，就是稀土經紀人的存在，”小秦說，“這趟也算是有所收穫。”
譚綸嗯道：“不單如此，稀土經紀人還可能不是單一現象，隨着稀土礦石的價格高漲，這些人就算是拿去深加工和走私倒就算了，要是囤積居奇，那就麻煩大了，會影響到整個市場的供應。”
“所以要嚴厲打擊。”市打礦辦的小范說。
他眼都快紅了，這也是南海市的工作失誤啊。
譚綸瞥他眼，剛要開口，就看到一個碩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是穆陳風到了。
“怎麼衣服溼了？”
“外頭飄起了雨，”穆陳風一坐下就虎氣風風地說，“我看老陳在外頭山上綁着兩個人在審，就動手了？”
“哎，從嶺東來的稀土經紀人，想從他們身上挖些東西出來，上頭還有兩個，你上去走一轉？”譚綸笑道。
“嗯。”穆陳風起身就往樓上走。
老闆娘瞧得清楚，剛要喊住他，譚綸就說：“老闆娘，我這還要加兩個菜，那是我朋友，上樓瞧瞧房間乾淨不乾淨，這時間晚了，說不得真就要在這裡過夜了。”
“早就說幫你們安排的嘛，”老闆娘笑眯眯地走上來說，“咱們這裡晚上還有些附近村子裡的好姑娘過來打打麻將什麼的，你們要有興趣的話，我就幫幾位大哥介紹介紹。”
韓朝貴那臉色更不好看，譚綸倒是笑：“喲，老闆娘，我可沒瞧出來啊，你還身兼數職，還管拉皮條？”
“哎，怎麼說得那麼難聽，什麼拉皮條，我這叫牽紅線，我可不沾一分錢，到時你們誰有瞧上的，就直接上樓去，我就當沒看見就是了。”老闆娘嬌媚地說。
譚綸趕緊把話給截住了，這要不然的話，那真就昨晚的今天中午的都一塊兒吐出來了：“得得得，我們不感興趣，這小地方的姑娘能好到哪裡去，真要找，還是要得回南海去找。”
老闆娘嬌哼一聲，推了譚綸一把：“胡說！”
“不聊這個，咱們再加個皮蛋、一道紅腿煎蛋就好。”譚綸忙求饒地說。
“兩個蛋？”老闆娘一愣。
小秦就笑說：“吃哪兒被哪兒嘛。”
老闆娘會心一笑，就拿着本子走了。
譚綸拿起桌上的茶倒了杯喝了一口，就看穆陳風走下來，不由得一愣，那頭陳濟德還沒回來呢，這傢伙這麼快？
“那些人是受一個外號叫釘子
的人所託，從嶺東廣州過來的，”穆陳風拿起小秦身前的茶就喝了口說，“晚些還要去平桂，那邊的盜礦情況極爲嚴重，隨便一個礦，就能淘換出一個月上千萬的收入。”
譚綸皺眉道：“看來要早些趕去平桂了，要不然協調組下來的風聲一走露，那就麻煩大了。那釘子的來頭摸清楚了？”
“是嶺東廣州道上的人，原來九龍會出來的，以前在香港看場子，後來得罪了***，跑回廣州了，近兩年聽說稀土礦賺錢，又有路子能走私到香港，就幹上了這個……”
“這都是你剛纔幾分鐘內問出來的？”小秦失色道。
“一半是問的，一半是推理出來的。”穆陳風瞟他眼就不想多說了。
這時，陳濟德也回來了：“我給市局打了電話，說是馬上派人過來。還會派直升飛機從空中監控。”
“連直升飛機都有了？”譚綸一怔。
“是宋總那邊用來考察各地林業資源的，一共買了四架，後來就支援了市局一架，也就是半年前才安排了駕駛員。”陳濟德笑說。
宋謙倒是肯出錢，不過金光光在嶺西的產出就足夠他樂得合不攏嘴了。
現在整個嶺西的禽蛋雞羊在西南一帶都出名了，由於多半還是不採用合成飼料餵養的，價格還極高，已經做成了商標了。
菜陸續上來，譚綸就示意大家先填飽肚子。
大約一個半個小時後，就聽到警笛聲，那老闆娘臉色頓時一變，譚綸的臉色也變了，衝韓朝貴看過去，再衝老闆娘一指，就衝到門外。
帶隊的是市局刑警隊的隊長，足足拉來了十幾輛車的人，聲勢浩大。
看到譚綸就停車下來，剛要敬禮，譚綸劈頭蓋臉就罵：“都他媽是傻X？把燈和警笛給我關了！”
那刑警隊長先是一愣，接着灰頭土臉的讓同事去叫所有的車把警笛燈都了。
“知道里頭的人都在盜礦，人家不會放兩個人放風，要是遠遠瞧着你們來了，那往山溝裡一鑽，那還抓個屁人？”這刑警隊長是陳濟德提上來了，譚綸也見過，算是他當年的下級的下級，罵起來絲毫不口軟。
“聽到了沒有？老子跟你們說了多少次了，行動要有行動的樣子，都他媽當耳邊風了？”陳濟德虎着臉吼道。
這些警察被罵得擡不起頭來。
“這裡離裡頭就一公里多的路，都給我下車，把地形圖給我拿過來，還有那直升機，叫他先別過來，搞什麼搞嘛！這就是南海公安局的水平？”譚綸臉色灰沉，轉身就走進飯店。
那頭老闆娘嚇得花容失色，韓朝貴身份一亮，她就跪了。
譚綸可難得顧那麼多，拿着地形圖就臨場指揮：“先讓人分散開，把幾個可能逃走的山道都給我先堵住，然後再往裡過去，同時讓直升機飛到上空，注意，把槍都給我上膛了，那些人都不是良民，要是他們敢開槍，直接給我斃了。”
大家聽得渾身一抖，穆陳風卻是咧嘴在笑，這纔有點意思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