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喚到屋內,面對幾位老人,譚綸搶先說:“爺爺們,我要做官。”
傅老、林老啞然失笑,喻老指着譚綸的鼻子,笑罵道:“知道叫你進來做什麼?張嘴就要做官?”
譚老面帶微笑,瞧着這個異峰突起的小孫子。
“我先上了關於大洪水的文章,再讓老九又寫了篇關於亞洲金融風暴的文章,爺爺們認爲我有才,要是走商道的話,那就屈才了,這走仕途纔是正經,於是……”
“正經一些!”譚老一瞪眼,把譚綸嚇了一跳。
“綸子的話也不是沒理,咱們這些老傢伙也別藏着腋着了,找他來不也就是要談這個事?”喻老老氣橫秋地說,“大家都老了,沒幾年活頭,兒孫輩能扶就扶一把吧,我瞧綸子是個好苗子,他既然都說要做官了,那就好辦。”
林老哼道:“你是瞧自家孫女婿越瞧越得勁吧?”
連上兩篇文章,連喻老那都得了個雲戰略的東西,偏偏林家一點好處都沒有,要說這譚綸是異數,大家都是一口鍋裡吃糠喝湯過來的,總不能厚此薄彼。
剛又跟喻老爭了孫女婿的事,便不爽的頂上一句。
喻老倒是一笑,不理他,對譚老說:“老譚,綸子都求官了,你瞧他要再回來的話,咱們還是讓他進國務院?”
再回秘書三處嗎?譚綸微一撇嘴,那地方是個折磨的地方,特別是世家子,壓力大,不見得能脫穎而出。
“不,讓他下去,到基層去。”譚老大手一揮。
傅老、林老都愣了下,喻老就皺眉道:“綸子回來最多能幫他解決正科級吧,下基層,那不是鄉鎮幹部了。”
前生譚綸一到和州就直接乾的是市長,鄉鎮那塊可真是不熟,聽爺爺這一挺,他也急了。
“爺爺,是不是讓我在京裡再鍛鍊鍛鍊……”
“鍛鍊?下基層就是最好的鍛鍊,”譚老微擡起一隻眼說,“你爸就缺乏鍛鍊,剛跟你幾位爺爺談了,你爸去嶺東做省長,你呢,我看就去嶺西吧。”
譚綸驚喜交加,驚的是自己要去嶺西,那可是號稱十萬大山,一等一的惡土,喜的是爸要去嶺東做省長。
嶺東那頭省長出事,四九城裡的人都知道,眼裡瞅着那省長位子的人可是不少。
那自來就是葉家的地盤,經營數十載都沒換過人,上上下下都由葉家人在做主,幾乎成了坐地虎了。譚家跟葉家有些關係,譚綸的大嫂,譚誠的妻子葉小靈就是葉老大哥的孫女,可關係遠了些。
但真要牽扯還牽扯得上,再說葉老去世十幾年,葉家現在也凋敝得很,要是四位爺爺都出頭,譚靖海真能坐上嶺東省長的位子也說不定。
“要讓綸子去嶺西……”喻老不大樂意。
喻妙淑明年留學回來就要完婚,那豈非也要跟着譚綸到嶺西受苦?
“你要心疼你孫女,我倒是不介意。”林老悠悠地說。
“再打一次抗美援朝都輪不到你家小嬈,”喻老鼓起眼睛說,“嶺西就嶺西,越是艱苦的地方越是能磨練人,是金子哪裡都能
發光。”
譚綸極尷尬的杵在那裡,提到林小嬈,算怎麼一回事?
“本想勸勸你,你想通那就好了,”譚老拍着扶手說,“大誠也要有個安排,也要下去鍛鍊一陣,你父子三人就要分開了,多聚一聚吧。”
譚綸嗯了聲,不敢再看這些老人家一眼,想到駱纖纖更是心虛,趕緊跑出來。
傅鏈久、喻平、譚誠等人看他出屋,就馬上圍了上來,七嘴八舌的問情況。
“我爸要去嶺東做省長,大哥可能也要去下面,我呢?慘了,要去嶺西那狗不拉屎的地方。”譚綸苦笑道。
大家都愣住了,傅鏈久驚叫道:“嶺西,你下去做鄉長?”
“還做村長呢,”林小嬈哼道,“不行,綸子哥不能去那種地方,我去找爺爺。”
喻平一把拉住她,搖頭說:“沒用。”
林小嬈氣惱的用指甲狠捏他一下,她自然是知道沒用的,那四個爺爺做的決定,就連主席都輕易改變不了吧。
可不找又不甘心,就真讓綸子哥去那種苦地方?說是磨練,可放下去的世家子,也有磨了大半輩子再也磨不上來的了。
“爺爺說的爸要去嶺東?”譚誠突然問。
大家這才醒悟過來,對於這幾家人來說,譚綸譚誠的去處重要性遠遠比不了譚靖海的安排,能從水利部副部長的位子一躍而至嶺東省省長,那才叫矚目。
嶺東在改革開放後一直都是東南沿海的經濟重心所在,雖說號稱葉家自留地,可那也是一號窗口,經濟總量一直在全國排名第一,還毗鄰港澳,能做嶺東一省之長,無疑是讓四家都有了個極佳的依靠。
“嗯,四位爺爺都是一致口吻,我看差不離了。”譚綸也知其中的關鍵,表情儼然說。
傅鏈久和林小嬈相看一眼,都有種出了口氣的感覺。
大洪水一事上被申家奪了西江的常務副省長,這嶺東省長卻落在譚靖海的身上,不可不說是一勝一敗,打了個平局,沒了先前那種頹喪。
“要等中央下文才能決定。”喻平謹慎地說。
他就這個性子,大家也都不以爲意。
“哥,還不知你要去哪裡,嶺東嶺西是去不了的了,咱家父子三人可能有一段時間要離開京城了。”譚綸瞧着大哥說。
好在原想要在京郊購置的別墅因此沒挑好,就先擱置下來,不然這一走,可能就少說幾年的工夫,那別墅不是白買了?
傅鏈久是把錢打到賬上的了,再看以後怎麼花了。
“我不打緊,你要好生安排纖纖。”譚誠意味深遠地說。
他已瞧出譚綸在駱纖纖的事上不像是玩玩而已,要不是玩玩,那就麻煩了。
喻妙淑的性子大家都知道,她要真動怒,那就是喻老都拽不回來,得罪她就得罪了喻家,再就有這種事在仕途上,特別是現在譚綸的地位還很低的情況下,很是微妙。
喻平就在一旁,提到她姐,他倒是一臉事外人的模樣,卻讓譚綸比較尷尬。
“我會解決的。”譚綸撓頭道。
這時,屋裡傳來幾位老人的大笑聲,牌局結束了。
在香山別墅聚過餐,就各家帶着各家的孩子回各家去了。
譚靖海的調職令是七日後下達,直接調任嶺東省代省長,正式任命要人代會通過才能去代爲正。譚誠將去舊江修水縣任縣長,譚綸則是要去嶺西省南海縣萬清鎮做鎮長。
聽聞譚誠的任命,譚綸一晚上都皺着眉,隔天一大早就去找他。
“你要去舊江,不知上面怎麼想的……”
申言平在西江、祝明帆在舊江,都是申家的人,譚誠去那裡怕是凶多吉少。
是否是申家人做的小動作,譚綸也猜度不明,卻知譚誠最好還是挽拒的好。
“別太小瞧你哥了,”譚誠臉上少見的出現傲然之色,“舊江不是龍潭虎穴,不是申家能支手遮天的地方。”
見譚誠態度明確,譚綸也不好再說什麼。
陳霜華倒是沒有家人四散爲官的悲慼,反倒是沉浸在股喜悅中。
嫁到老譚家幾十年,譚靖海總算能主掌一面,而且去的還是嶺東那種繁華所在,一聽到消息,臉上就喜得像是大過年一樣,連做飯菜都比往日要用心些。
譚靖海倒沉穩得很,似他這般官場浮沉數十載的人,就算心潮涌動,也不會表現給兒子輩瞧。
譚綸說給駱纖纖聽的時候,她臉上有種古怪的表情。
“我想去香港……”輕啓朱脣,緩慢地說出這句話,駱纖纖就別過頭。
她在想什麼?譚綸心下苦澀,握住她地手說:“你跟我去萬清也成……”
“能跟在你身邊一輩子嗎?”駱纖纖掙開手,微低着頭。
她還是知道了喻妙淑的事,是林小嬈有意說給她聽的。兩人雖一見投緣,可跟喻妙淑那是自小的交情,遠近親疏,不問可知。
又知駱纖纖跟在譚綸身旁對他仕途不利,知她是個聰明人,就透露了些關於譚綸跟喻妙淑訂婚的事,想讓駱纖纖知難而退。
“你就算是到香港,我也能找到你。”譚綸用力的握住她的手,目光堅毅的瞧着她。
駱纖纖躲避着他的目光,卻不再推開他的手。
“你想讓我做你的什麼?情人?我會害了你的……”
“我怕什麼?”譚綸大笑道,“大不了就不做這個官,那又有什麼要緊……”
“那喻平的姐姐呢?”駱纖纖低聲說。
譚綸的笑聲嘎然而止,手也漸漸變得無力。
“我去香港,不是,不是要離開你,”駱纖纖像蚊鳴一樣小聲說,“你會去找我嗎?”
“你說什麼?”譚綸沒聽清楚,卻又像是聽到了什麼,豎起耳朵焦急道。
“我說,你以後會去香港找我嗎?”駱纖纖咬着嘴脣說。
“會,我一定會。”譚綸欣喜若狂,將她打橫抱起,兩人像瘋子似的滾在牀上。
紗帳垂下,只聽到牀上慢慢傳來低沉的喘息聲,一陣又一陣的。
【作者題外話】:幕後篇結束,譚綸將踏上新的征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