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林的,你跑到萬清做什麼?”徐堂妹跑到林子浦跟前就喊。
林子浦措不及防,被她一把抓住胳膊,轉頭一瞧清她模樣,臉色就變了,用力去推她就說:“你認錯人了……”
陳濟德忙掰開徐堂妹的手指,拉着她往船艙裡跑,就聽徐堂妹咦一聲說:“我怎麼認錯人了,你不是在桃園開出租的林升嘛,我們在臺灣認識的,你不記得了?”
林子浦沒聽到,反倒是沉着臉衝董奉書說:“董縣長,咱們說好是出海好好瞧一瞧外島的,這倒好,哪裡來的瘋婆子,一上來就胡言亂語,我看這投資就算了!”
董奉書一驚,忙低聲下氣說:“林先生,您先別生氣,我看這是誤會……”
“誤會,什麼誤會?”林子浦火道,“把船開回去,回縣裡,我今天就要回寧南。”
董奉書忙勸道:“船都開出來了,林先生,咱們是不是先到外島看一看……”
“還看什麼?不用看了,回南海,馬上!”林子浦沉聲道。
董奉書央求了一陣,見林子浦意思已定,只得讓徐閏轉舵,眼神瞧向譚綸時,恨不得將他殺了。
回到鎮上,董奉書指着譚綸的鼻子就氣道:“你說你,我讓你找人弄艘船出海給林子浦看,你倒好,你把人家都氣跑了,你這鎮長做得真夠格的。”
譚綸笑道:“跑就跑了,我看他也不是個正經路數……”
“夠了!我先去勸勸他,回頭再找你算賬。”董奉書怒視他一眼,轉身就去追要上車回南海的林子浦。
站在辦公室外的走廊上,看着奧迪車駛去,譚綸詭秘的一笑,對塗敏說:“把陳濟德、徐閏叫過來,還有徐閏那個堂妹,要沒走到北洋的話,給我叫回來。跑北洋去了,給我追回來,我有事問她。”
“噢!”塗敏答應一聲,跑出辦公樓去找人。
譚綸回到辦公室打了個電話給林小嬈:“幫我查個人,臺灣人,叫林子浦的,外事辦公室應該有他的資料……”
“喂喂,綸子哥,好不容易打電話給我,就要我辦事,也不問人家好不好……”林小嬈撒嬌道。
“咳,別鬧啊,你綸子哥這會兒辦正事呢,你要找到資料就算立功了,等我回京,我請你吃烤鴨……”譚綸流汗說。
“切,烤鴨我哪時不能吃?得了,我幫你辦事,你好好做的正科級幹部吧,爭取往副處發展,到時呢,我也能說,瞧,咱老譚家的綸子哥,都副處了呢。哎,還有呢,這副處都敢船踏兩隻船,反了天了……”林小嬈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譚綸滿頭流汗,忙把電話給掛了。
這小丫頭片子,這嘴是越來越不饒人了,想想要是哪天她真成外交部發言人了,那些記者該頭大了。
陳濟德、徐閏和徐堂妹幾乎是前後腳進的辦公室,徐堂妹有些畏畏縮縮,明顯地,幹那檔事的,連陳所長都來了,她能不有些怕嗎?
“別害怕,我不是追究你做小姐的問題,都坐。”譚綸捧着茶杯喊道。
辦公室的椅子不夠,塗敏跑出去找了張椅子,才讓三人都有地方坐。
“譚鎮長,找我倆來是爲了啥?”徐閏坐着也只敢半張屁股貼在椅子上。
別瞧是抗越老兵,這都四十多了,在村與村級別的械鬥上還能嚷兩下,真正面對譚綸跟陳濟德,心虛得很,特別是徐堂妹這問題,可大可小,說不定真就整村端了。
“你說你認識那個姓林的臺商?”譚綸問道。
“我,我不認識……”徐堂妹猶豫了會兒,搖頭說。
譚綸瞟了眼徐閏:“你叫她否認的?”
徐閏憨笑一聲說:“我看董縣長着急的樣子,就教她別亂說話……”
“聽到了,你堂哥是叫你別亂說話,不是叫你說假話,你把知道的都說給我聽……”譚綸說着就聽到電話響,“你們等着,我接個電話。”
電話拿起就聽到林小嬈的聲音:“那個化名林子浦的傢伙是個騙子,在公安部經偵局掛號的了,本名是叫林升,是臺灣桃園市的出租車司機,在臺灣惹了黑道,被人砍傷後,半年前跑到國內,冒名臺灣林氏集團董事長,以投資名義,在各地靠政府出面借來的貸款蓋工程。拿到錢後就跑去,前後騙了兩億多了。喂,綸子哥,你遇到他了?”
“嗯……”
“那你有沒有逮着他?”林小嬈興奮起來,“我現在就去南海幫你逮人……”
“別胡來,林叔會殺了我,行了,這事你就別管了,想佔你綸子哥便宜的除了女人,還沒男人能做呢。”譚綸笑說。
“切,別太自信了,你早晚會被男人騙的,喂,喂,壞綸子哥,你敢掛我電話。”林小嬈氣鼓鼓的衝着手機喊。
譚綸回頭瞧着坐在椅子上目瞪口呆的三人,咳嗽聲說:“咳,我妹,好了,那個林子浦的底細查到了,是臺灣一個出租車司機,犯了事跑到國內,在公安部的通緝名單上……”
這話聽在徐閏和徐堂妹耳裡還沒什麼,陳濟德卻是心頭一凜,滿臉肅然。
這纔多久的工夫,譚鎮長就打探到了林子浦的底細,那得有多深的關係才能做得到的?
這無意中透露出來的能量,只怕是董奉書都萬萬及不上,寧南、北洋的市委書記能不能做到都二說的了。
果然京城下來的人不一樣啊,我可要跟緊譚鎮長的步子,這以後能不能有發展可就看他的了,陳濟德心裡打定主意。
“既然查清了,那我們是不是能……”徐閏起身說。
“不忙,查是查清了,但還是要有人指證,你這位堂妹就跟我去縣裡一趟吧。”譚綸說道。
徐堂妹聽說要指證,腿都軟了,她是幹哪行的,這要出面指證,那她做的事不也能扔到女監獄裡去了?
“你別慌,我既然讓你指證,你那些事我也不會管,也不會讓你進監獄,再說,那是在國外發生的事,除非是臺灣警方來抓你,不然誰都管不了,”譚綸微笑說,“至於臺灣警方嘛,他們的執法權還沒大到能在華夏隨便抓人的地步。”
徐堂妹籲出口氣說:“那我幫譚鎮長指證他,這個老傢伙很那啥的,一身臭味,最難服侍了……”
徐閏看她還要扯下去,就拉住她讓
她別亂說。
譚綸讓陳濟德開車,帶着徐堂妹坐後座上,前頭還坐着塗敏,往南海縣裡開。
路上他打了個電話去公安部,找了位叔輩問了林升的事。那位叔輩聽到林升的名字,就是一驚,直接讓他別掛電話,先打電話到嶺西省廳,讓省廳從寧南馬上派人過去南海,才叮囑他小心做事。
聽譚綸跟公安部經偵局的人直接對話,塗敏和陳濟德都有點傻眼。
這哪像是個鄉鎮幹部?怎麼也得是個地市級幹部吧?
趕到縣城大概是下午四點,電話打到縣裡,聽說林升還沒走,去了黑鴿舞廳,譚綸就笑着對陳濟德說:“陳所長,這回這大功跑不掉了……”
陳濟德忙說:“都是託鎮長的福,我老陳就是個跑腿的。”
譚綸笑而不語,這種事還是要公安方面的人出頭纔好。
“我嫂子就是黑鴿舞廳的老闆,咱們可以找她從後門進去。”徐堂妹突然說。
譚綸一愣,心想這東湖村的娘們不都在國外做小姐嗎?猛然想到她說的嫂子是徐閏的老婆。倒聽陳濟德說她是在縣裡做生意,沒想到是開舞廳。
瞧來這黑鴿舞廳也不是太乾淨的地方吧?
這就算不幹那行,也不會離得太遠。
“你給你嫂子打個電話,喏,用我的手機。”
九八年能用手機的還是少數,徐堂妹不是買不起,是東湖沒信號,買來沒用,她在臺灣倒是有手機。
撥通徐閏老婆的電話,說了幾句,徐堂妹就說:“她在後門等咱們。”
陳濟德把車開到黑鴿舞廳後門,就瞧個徐娘半老風韻尤存一襲旗袍前突後翹的老孃們站在那裡。
“譚鎮長,快請。”徐閏老婆小心的問好。
月前械鬥的事,她可聽徐閏說了,這譚鎮長是個生猛角色,得罪不起的。徐堂妹說譚綸要找她幫忙,她想都沒多想就滿嘴答應下來。
“那個姓林的還在舞廳裡?”譚綸問道。
“在,我讓幾個姐妹盯着他呢。”徐閏老婆說。
“進去瞧瞧。”譚綸一擡手說。
徐閏老婆前頭帶路,揭開帷幕就來到舞廳的後半場角落裡。
這舞廳有些像那種老舊的八十年代流行的跳交誼舞的舞廳,正中是個大舞池,放着舒緩的音樂,十幾對男女摟在一起,幾乎全貼,不少男的還用手掐着女的臀部。
林升就是其一,他抱着的是個肉型的女孩,比她稍高一些,相貌平平,身材誇張。他用力掐着女孩的臀部,往自己身內擠,一臉陶醉的模樣。
“這些女孩都是我的姐妹,跳一曲五塊錢……”徐閏老婆見譚綸瞧過來,尷尬的解釋,“我聽妹妹說,你不追究這些……”
“縣裡的事我管不着……”譚綸微微皺眉,就對陳濟德說,“陳所長,立功就在眼前,還愣着幹什麼?”
陳濟德一搓手,像頭肥靈貓似的趁着舞廳燈光暗下來,潛行到林升身旁,一個虎躍,將他按在地上。
在旁坐着的阿水想要逃,陳濟德跳過去,抓起一張椅子,狠狠的砸在他背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