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的辦法就是用森田家人的鮮血塗到兵器的上面”,女人說出這話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這口妖刀乃森田幸雄所養,它是絕不會不會與森田家人爲敵的,不過”,說到這兒,我們三個人一齊將視線投到女人所抱的嬰兒身上。
“這妖刀的破解俺也風聞一二,但你真捨得用孩子的鮮血打敗你的丈夫麼”,胡老三瞧了瞧嬰兒,又看了看女人,臉上顯得有些猶豫。
“森田不是我丈夫”,女人聽後反應有些激烈。她的手微微顫抖,險些把嬰兒掉到地上。之後,她趕緊將嬰兒樓在懷裡,溫柔地瞅了瞅襁褓中的嬰兒,稍稍穩了穩情緒說道:“但我畢竟是這孩子的娘。俗話說:孩子是爹孃心頭的肉,要說這孩子身上淌血而我心裡不疼的話,那是純粹是誑人森田造孽太多,孩子今天所做,完全是替他爹給中國人贖罪,只要英雄你能滅了這口妖刀,我們母子二人心裡也稍稍有些慰藉,在日後這孩子長大成了人,也有臉面在中國挺起腰桿走路”
“好”,胡老三點了點頭,“不愧是讀過大書的人,俺佩服你這份大義。不過你也放心,俺絕不會讓你孩子受什麼大傷,只需一滴血足矣”。說完,胡老三朝女人一招手,女人陡然明白,將髮髻上的簪子取下遞給胡老三。
胡老三接過簪子,先將它放到油燈芯上燒了一會兒,接着又把簪子放在鼻子附近試了試冷熱。等覺着差不多了,他來到那女人的身旁,將那尖銳處對準了嬰兒的中指,手掌微微往前一送。再看嬰兒那雪白粉嫩的手指頭上,驀地多出了一小團豔紅的稠血,它匯聚着,如同擱在白絲上的一團兒紅棉,在燈光下分外地刺眼。
稠血繼續凝結着,漸漸地就要匯成一滴。胡老三見火候已到,忙探右手將簪子放扁,用鐵桿壓在嬰兒的傷口處使之止血,與此同時,他伸出左手,從腰間摸到駁殼槍,按繃簧咔嚓一聲將彈匣卸出,使之落在中指與無名指之間。抓住了彈匣之後,他的大拇指往後稍稍蓄力,繼而往前輕輕一推,最上面的一顆子彈無聲地滑落到他的食指與中指之間。就在這時,簪子上的那滴血液正迅速成型,順着簪子越滑越快,越滑越快,當它恰好凝成了一滴,飄飄搖搖下墜的同時,胡老三左手所夾的子彈頭已然接在底下,只聽見那血液啪嗒一聲正滑落到子彈的上面,血量不多不少,正好蔓滿了彈頭的表面。
胡老三輕輕出一口氣,拉着女人的腕子,把她的指頭準準地按在嬰兒的指頭上面。之後,他輕輕地取出彈匣,又將那顆沾滿了血的子彈安回原位,若無其事地揣到懷裡。我看完整個過程,長出了一口氣想道:真不知這胡老三的真究竟是一個殺人如麻的鬍子,還是一名精通刺繡的文弱女子。他剛纔那套動作簡直是太完美了,幾乎無懈可擊,精巧得就像是瑤池的仙女在一襲白衣上縫製一顆燦紅燦紅的寶珠。
女人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說道:“見英雄如此了得的身手,小女子我就放心了,看來今天是天降奇兵,保佑我們母子逃出囹圄。事已至此,廢話不言,請英雄隨我下樓,一同去地下室尋森田索命”,女人說完,繫好衣服,將嬰兒抱在懷裡,赤腳在前面帶路。
我與胡老三跟在她身後匆匆下了樓,在下到一樓時,洪屠戶正好處理完兩具死屍想往樓上趕。胡老三朝洪屠戶一點頭,指了指大門說道:“老洪,你留在門口斷後。記住,務必不能使一個鬼子進來,聽清楚了沒”
“嗯”,洪屠戶順從地點了點頭。聞見此狀,我不禁有些驚奇:這要擱在往日,依着洪屠戶的個性,打打殺殺的場面是萬不能少了他的。今天之所以如此聽話,怕是也被胡老三的威嚴所懾服,由此看來,這胡老三來頭定然不小,想到這兒,眼前胡老三的身影彷彿又高大了一截。
安排好洪屠戶的位置,女人繼續帶着我和胡老三向前行走,三人往東行了約有四五丈時,她突然停住,用手指敲了敲面前的一堵牆。卜、卜、卜,牆體傳回幾聲厚實的聲響,女人搖了搖頭,抱着孩子繼續向前走了兩尺,伸手再次敲擊牆面,哐、哐、哐,這次牆體傳回的是另一番響動。她朝胡老三點了點頭,說道:“暗門就在這兒了,你把它推開之後,裡面就是地道了”
胡老三滿意地點了點頭,朝女人說道:“妹子,感謝你給俺領道。不過接下來的情境相當危險,你甭跟着俺,你趕緊抱着孩子,朝剛纔那個五大三粗的男人身邊去,他能護着你”
“嗯”,女人也不推辭,抱着孩子就朝洪屠戶去了。待那女人走遠,胡老三雙手摸到石牆旁邊,摸索着運了一會兒氣,等他覺着位置差不了多少,他丹田一叫勁兒,低喊了一聲“開”,只見他身前的一扇石牆在他的力量之下竟然兀自旋轉,現出左右兩條一人多寬的縫隙出來,而在那縫隙的右側,還掛着崔鶯鶯劇服上的一根綠絲帶。
“沒錯,就是這了”,見了這根絲帶,胡老三更加肯定了,回首對我說道:“知焉,這底下甚是危險,按理說你本不應去,但三叔見你也是一副俠肝義膽,此番想帶你下去見見世面。俺來問你,你到底敢是不敢”
胡老三一番話入耳之後,我心中竟生出些莫名的火氣,想道:“你胡老三厲害委實不假,但這問也未免也太小看人了,我劉知焉雖沒有你滿身的武藝,但也是航過大海、盜過古墓之人,此次我倒要讓你見識見識我的膽氣”,想到這兒,我接道:“多謝三叔擡愛,知焉自是求之不得”
“好,有種”,胡老三跨步向前,一下掀開腳底的蓋子說道:“這底下就是那狗日的森田所在,待咱倆下去殺了那雜種,毀了那妖刀,再同老洪血洗這小洋樓兒”
“您就瞧好嘞”,我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