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氏的話一出口,倒是宮人也是跟着遲疑提醒了。
李太后縱然心急如焚,卻也是隻能命人趕快給自己換衣裳。
待到李太后心急如焚的換過了衣裳,卻是也過去了一刻鐘了。李太后面上的焦急之色,卻是幾乎已經是要化作實質一般。
陳氏冷眼看着李太后這般,倒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起來——就像是昭平公主說的那話一樣,人都死了,還在意這個做什麼?不過是一具皮囊罷了。
而這頭李太后急匆匆叫人擡着自己去見朱禮。那頭,昭平公主卻是委屈難以自制,一路衝進了馬廄,也不知是怎麼想的,隨意挑了一匹馬翻身騎上便是一甩鞭子。
馬兒吃疼,登時不管不顧的衝將出去。
昭平公主就這麼一路在宮人的驚呼聲中,直接衝出了宮門。倒是也引起了不小的騷動。
昭平公主卻是不在意,她只是咬牙抓着繮繩,感覺馬兒慢下來便是狠狠的又是一鞭子。感受着風從耳畔呼嘯而去,她這才覺得自己翻滾的情緒都似乎是平復了許多。
昭平公主引起這般大的騷動,朱禮自然不可能不知。這頭昭平公主剛鬧騰起來,便是立刻有人去稟告他了。
得了消息之後,朱禮有些吃驚:“阿姐這是怎麼了?竟是這般不管不顧起來。”隨後略一思量,卻又是猜到了幾分,遂問:“阿姐在母后那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兒?以至於她心情竟是這般差?”
宮人也不知情,只說立刻去打探。又問朱禮該如何處置騷動——
“叫人追上去,小心護着長公主。另外,也叫人將消息壓下去,不許傳出去了。”這件事情縱是事出有因,可是傳出去到底不是什麼好事兒,所以能瞞着,自然還是得瞞着。
於此同時,朱禮更是在心頭苦笑,更是祈禱只盼着昭平公主別再鬧出更大的事端來纔好。不然的話,他就是有心想瞞着,也是沒有那樣遮天的本事。
這頭朱禮還尚爲昭平公主擔心呢,那頭李太后卻是已經殺到了。
聽見劉恩說李太后到了門外,朱禮心頭便是一凜。他不用多想,便是能猜到李太后的心思。在他看來,能叫李太后如此激動的,自然是隻有朱啓的事兒。
當下朱禮略一沉吟,便是決心還是避開得好,於是只道:“朕卻是不在。”
劉恩詫異看了朱禮一眼,隨後便是苦笑提醒:“皇上,太后若是強闖,臣等只怕是攔不住。到時候……真要躲,不如悄悄的避開?”
朱禮聽了覺得十分在理,便是略一頷首:“既是如此,那就避一避。”末了自己倒是也覺得有些尷尬,咳嗽一聲不甚自然的辯解:“朕只是不想多生事端。待到事情成了定局,朕再親自過去請罪。”
劉恩心頭暗笑,又覺得朱禮這個皇帝做得真真是爲難。當下卻是正色道:“皇上心中煩悶,去東苑看風景舒心去了。所以不在。”
朱禮連連點頭:“正是如此。”
劉恩便是趕忙出去攔着李太后,而朱禮則是悄悄的從暗門出去了。
李太后的確是一路強闖過來的,劉恩先得了動靜,這才能提前通知朱禮避開。
因朱禮也並不在屋中,所以劉恩假意攔了一次,倒是也沒太狠攔着。只說朱禮的確不在,而後便任由李太后闖了進去。
屋子裡自然是空無一人。
李太后掃了一眼,當下眼前一黑,幾乎是腿軟站不住。好不容易靠在了宮人身上站住了,只一味顫聲問:“皇上呢?皇上到底在哪兒?”
李太后眼底又是絕望又是憤怒,交織在一處簡直是神色猙獰,倒是頗有些嚇人。
幾個年紀小的剛提上來的宮人被李太后嚇得倒是有些發顫。不過劉恩哪裡又會怕?當下只是賠笑:“皇上去了東苑散心,因心情煩悶,卻是沒讓任何人跟着。”
李太后初時還信了,正要囑咐人擡着自己去找,只是隨後卻是目光落在了岸上硯臺中還新鮮的墨汁,當下便是勃然大怒,也不知哪裡來的氣力,竟是伸手將案上的物件悉數掃落,幾是厲聲嘶吼:“他若是不肯出來見我,我便是一頭碰死在這裡,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要避而不見!”
硯臺跌落,連同那些批閱了和沒批閱的奏摺一併摔成了一團。墨汁四濺,污了奏摺不說,更是在地毯上暈出了一大團污漬。
劉恩當時也是着實離得遠,所以不曾來得及阻攔,此時見了這般狼藉之情,登時面上的神色也不大好看了。
只是他到底不過是宦官,縱然朱禮給他體面,他還是不可能直接的去指責劉恩。所以當下便是隻竭力忍耐了,仍是輕言細語的勸解:“太后又何必如此?皇上也的確是剛走不久,不過並不是故意避開太后。太后縱然要發脾氣,也該讓臣等先去將皇上找回來纔是。”
“打量我真是老糊塗了不成?”李太后只是一聲冷笑。冷冷的看着劉恩:“很好,很好。那我與你一刻鐘,若是皇上不來,到時候——我自然有好事兒。”
劉恩無奈,也着實不想看見撒潑的李太后。當下只得應承下來,卻也不敢說死了:“微臣必是盡全力,只是具體找得到找不到卻是着實不敢保證。”
頓了頓,他又道:“此處乃是皇上批閱奏摺的地方,太后卻是不好久留,不知太后能否挪動尊駕?”
李太后氣怒非凡。卻也是無可奈何。
劉恩命人好好守着李太后,眼底也是閃過一絲狠戾來:“若是太后真有什麼過激舉動,便是直接將人弄昏過去再說。”
這話是吩咐御前侍衛的,這些人手底下功夫了得,做這點事情自然是不在話下。
劉恩也是被逼急了——朱禮既是避開了,就沒有找回來的道理,而且一看就知道沒有好事兒。所以何必呢?李太后既是不講理,那也無需和她講理不是?
劉恩吩咐完了,也不管底下人如何爲難,自己倒是自顧自去躲清靜去了——惹不起,只能躲不是?李太后縱然惱怒起來拿小太監們撒火,也不過是打一頓,事後好好獎賞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