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字一句,說的認真,妖又如何,人又如何,心中彼此有情,便是天荒地老。
雲梅手中泛起的粉色妖氣悄然消逝,眼眶一片通紅,眸中怔怔落下兩行清淚,伸開手將蘇情同樣緊緊摟住。
“呆子,你……”雲梅聲音有些哽咽,爲妖千年,從不知淚爲何物,自打遇見蘇情,人世間的種種悲歡離合、情思愛嘆,差不多幾乎全嚐了個遍。
一時的莫名心軟,便註定要牽扯不清。
蘇情此刻心中情氣翻涌,自發在氣海內遊走,幾乎沒遊走一圈,便壯大一分,時至今日,蘇情尚不知如何主動修煉情帝訣,似乎每一次都是自發提升。
此時,隨着蘇情拋開人妖之別,將雲梅摟入懷中,似乎他對情的領悟已經達到了另一個境界,體內情氣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不過乳白色情氣中略微摻雜的那一絲黑氣,雖然沒有壯大,卻也並未消失。
蘇情此時腦中滿是對雲梅的歉意以及情意,對於氣海內發生的變化,雖然略有察覺,卻是並沒分心去察看,他此時只想將滿腔情意,真真切切展露在雲梅面前,對於自己方纔的遲疑,他一直自責不已。
“梅兒,方纔你說你是妖的時候,我心中竟然遲疑了一下,真是該死......”蘇情緊摟着雲梅柔軟的嬌軀,感受着雲梅輕微的顫抖,心中一陣憐惜,又想到自己方纔的舉動,肯定讓雲梅很是傷心,心中更是痛楚連連,眼中滿是對自己的恨意。
“呆子,我,我不怪你的,是我沒爲你考慮,你畢竟是修仙者......”雲梅輕輕搖頭,粉臉淚痕未乾,楚楚動人。
“不,梅兒,哪怕是一絲的遲疑,都是我的錯,枉我還信誓旦旦說愛你至深,我......”聽雲梅並未介意,反而有暗怪她自己之意,蘇情心中更覺慚愧,只恨時光不能倒流,好將那一絲遲疑粉碎。
聽着蘇情一個勁地自責,雲梅心中滿是疼惜,方纔心中產生的些許罅隙,早被撫平磨合,不僅對蘇情感情未降,反而更深三分,此時心中激盪,不由將蘇情抱的更緊。
清風拂過,幽香飄入蘇情鼻端,感受着懷中柔軟嬌軀,淡淡體溫,蘇情的心漸漸平息下來,靜靜享受這溫馨片刻。
黑夜沉沉,月色迷人。
過了許久,兩人才彼此分開,看着對方會心一笑,似乎經過這麼一曲小小波折,兩人間更默契了幾分。
“梅兒,你既然是妖,怎麼會來到我們天虎峰?”蘇情看着雲梅臉上的笑意,不覺心中更是喜歡,但耐不住心中疑惑,便出聲問道。
“這個啊,你猜?”雲梅眼眸微轉,眼含笑意,長長睫毛微垂,蓋住狹長眼眸,如一隻狡猾的小狐狸。
“這,我......”蘇情一呆,一時間如何開口,只顧着怔怔看着雲梅臉上發呆。
“還真是個呆子呢!”雲梅見蘇情說着說着,便癡迷住不動,臉色微紅,低下頭輕嗔一聲。
“梅兒,我咋能猜得到......”蘇情依舊癡癡望着雲梅,心中自是越看越喜歡,嘴裡下意識說道。
雲梅偷偷擡眼打量蘇情,卻見蘇情仍一副深情樣,心中自也很是甜蜜,輕笑一聲道:“呆子,你想啊,我竟然是千年雲梅樹妖,自然得從很多年前說起啦!”
“哦,也對啊!”蘇情自語一聲,神色一呆,眼睛微微眨了幾下,心中的好奇被完全帶起。
“千年前,我還只是一棵小小的雲梅樹,靠着吞吐天地靈氣,吸收日月精華,修煉了足足二百年,方纔開啓了靈智。那時候,日子是無憂無慮,也是無聊的,每日除了看日升日落,春去秋來,便是與身邊的姐妹們聊天打鬧,整整三百年,都是這麼過來的......”
雲梅輕輕捋起耳畔飄落的髮絲,看了聽的入神的蘇情一眼,淺淺一笑,繼續道:“直到有一天,這一切都發生了改變。那一天,天空很黑,山風很猛烈,我知道,那是暴風雨的前奏,我雖然早已不知經歷過多少次,心裡卻仍舊害怕,在我記憶中,有不少的姐妹,便是在暴風雨中被生生摧折......”
說到這裡,雲梅的身子輕微的抖了一下,似乎想到了那可怕的場面,臉色也一陣蒼白,蘇情見此,忙將雲梅再次緊緊摟入懷中,給她最溫暖的懷抱,心中滿是疼惜。
雲梅深深吸了口氣,略微緩了一會,接着道:“那一天的暴風雨,是我有生以來,經歷過的最大的一場,饒是我修煉了五百年,在那樣的天災面前,是那般的脆弱無力。狂風撕扯,暴雨傾盆,冰雹猛烈轟擊,閃電不時劈落,整個世界在那一天彷彿到了末日,我......”
“我眼睜睜看着那道閃電,直直朝我劈來,我心底害怕、悲吼,我想躲開,但那時我尚未化形,又如何去躲,我的眼裡已全是絕望,苦修五百年,眼看着便要在此時全部落空......”
雲梅說到此處,身子抖成一團,眼中滿是驚恐,眼裡因害怕不自覺涌出淚水,她的手緊緊抓着蘇情,似乎那便是她唯一的依靠。
“在我閉目待死,已經絕望的那一刻,我聽到了一聲低低的嘆息,我帶着愕然睜開眼睛,風雨中,我看到了那身青袍的身影,從天空一步步走來,他所過的地方,風息雨止,閃電不敢咆哮,我怔怔望着他,甚至連自己頭頂上閃電何時消失都不曉得......再後來,我和殘餘的姐妹們,便被帶回了天虎峰!”
雲梅此時斜倚在蘇情的肩頭,兩人坐在湖畔,望着湖中的月影出神。雲梅原本只是想對蘇情說一下自己的出身,結果說到最後,不由自主便將她心中往事說出。
而聽了這一切的蘇情,自然對雲梅更是疼惜。
“梅兒,沒想到你竟然經歷過那麼大磨難,真是苦了你了!”蘇情轉頭看着倚在肩上的雲梅俏臉,伸出手將她臉上殘留的淚痕溫柔抹去。
雲梅微微一呆,隨之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將蘇情的胳膊抱得更緊。
“梅兒,以後我護着你,決不讓你再受半點危難!”蘇情望着雲梅歡笑的俏臉,心底深處熱流涌動,認真地說道。
“嗯!”雲梅輕輕應了一聲,眼中滿是笑意,美眸狹長,彎成一抹弦月。
“梅兒,那個救你的青袍人是誰呀?”蘇情腦海中此時忽地閃過雲梅口中的青袍人,那讓風息雨止雷電不敢動彈的身影,在他眼前一點點勾勒出來,心中着實向望不已,對於絕世強者的認識,似乎也更深一分。
“我不知道!”雲梅聽蘇情詢問,忽地嘆息一聲,看了蘇情一眼,接着又道:“恩人將我和姐妹們帶回天虎峰,前四百年的時候,還時不時來看望我們,可最近這一百多年來,他卻是再沒出現。至於他的名姓,他也從未提及。”
蘇情一怔,疑聲問道:“難道這幾百年間,就沒有弟子進來此地,你也沒出去過嗎?”
雲梅被蘇情問的一愣,繼而忽地想起什麼似的,眼睛猛然睜大,不可思議地望着蘇情,道:“呆子,你這麼一問,我纔想起來,這裡可是你們天虎峰的禁地,你怎麼敢闖進來?”
“禁地?天虎峰還有禁地,姐好像沒給我提起過!”蘇情疑惑地撓着腦袋,歪頭想了一會,卻是完全沒這方面的印象。
而看蘇情的表情,雲梅自然已經猜到一二,不由愈覺好笑,道:“呆子,我現在懷疑你是不是天虎峰的弟子了,怎麼連天虎峰的禁地都不知道!”
“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下次見到姐一定好好問她!”蘇情嘿嘿一笑,卻也並沒將此放在心上。
而被蘇情這麼一說,雲梅也沒去糾結這個問題,要不是蘇情偶然闖入這片天虎峰的禁地,只怕她現在仍是一個人形單影隻,寂寞無比。而其他隨雲梅一塊被帶回的雲梅樹,也不知是受傷太重,還是別的緣故,至今竟然無一可以說話。
“呆子,你有姐?”雲梅望着蘇情,沉吟了片刻,忽地開口問道。
蘇情微覺詫異地看了雲梅一眼,笑笑說道:“我們不是親姐弟,姐是我加入天虎峰之後認的!”
雲梅眼眸微轉了轉,略一頷首,輕應一聲。
蘇情轉過頭,望了一眼湖面,擡頭略微打量了一眼天色,卻見遠方的天邊,已是略微泛白,又一夜即將過去。
“唉!”
蘇情輕嘆一聲,腦中忽地閃過溫柔淺笑的俏臉,心中一陣擔憂,待再想到自己遲遲無法突破的御氣境,心中不覺有心苦悶。
雲梅從蘇情肩上輕輕擡起頭,望着蘇情擔憂中略帶思念的目光,心中不覺醋意翻涌,片刻後又生生忍住,酸溜溜問道:“又想你的柔兒妹妹了嗎?”
蘇情神色一陣尷尬,看了雲梅一眼,含笑道:“也想梅兒!”
雲梅一呆,繼而臉色微紅,不屑地啐了一口:“花言巧語!”
“我什麼時候才能突破到御氣境啊!”蘇情仰首向天,低低自語,神色中有絲無奈,對於資質的好處,他算是有了深切的體會。
“呆子,你只要每天坐着不用修煉,自然就到御氣境了!”雲梅聽蘇情感嘆,掩嘴嬌笑一聲,壞壞道。
“呃......”
蘇情滿腦門黑線,不過雲梅這麼一說,他也便打算就此修煉一二,當下和雲梅打過招呼,閉上眼睛,心神沉入體內。
“這,這......”
蘇情語氣吃驚,眼中滿是不可思議,繼而狂喜,忍不住哈哈大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