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了會議室，我並沒有回去馮總監的辦公室，而是去了自己組裡的辦公室，我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突然要去那，但心裡就是有一種這樣的感覺。
一打開辦公室的門，餘瑤和林基頓時一個激靈把手上的手機扔在一旁，表情有些驚慌，直到發現進來的人是我，這才鬆了一口氣。
“哎喲我去！程庭，你咋不和我們說一聲再進來啊，嚇我一跳，以爲是行政的同事。”
“我回來咱們組裡的根據地幹嘛要打招呼？”我向着他們的工位走了過去，“你們在幹嘛呢？神經兮兮的。”
原來林基在玩着手遊，餘瑤在用手機聊天，自從她和許德明在上次互留了微信之後，兩人一直聊個不停，不是情侶，卻勝似情侶。
“哎，程庭，這款遊戲挺好玩的，而且裝備還能拿去賣，值不少錢呢！你要不要和我一塊玩？”林基低着頭瘋狂的戳着手機屏幕，兩眼都發光了。
“沒興趣。”我看了看方凱的工位，不僅人不在，電腦都沒開，“老大呢？”
“請假了。”餘瑤回了我一句。
“請假？這不太符合老大做事的風格啊，他平常就算感冒發燒都堅持來公司的工作狂，怎麼今天請假了？”
“你這段時間不在辦公室，所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吧？”她把手機放了下來，嘆了口氣，“老大今天陪她女朋友回家了，說是見家長，唉，都怪她女朋友一直催得緊，老大其實並不想這麼早結婚，因爲他家並不是什麼富裕的家庭，這都快把他給逼死了。”
“可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也沒什麼不合理的呀！老大的女朋友還比他大一歲，有這樣的心理也是合理的，所以也不能怪她。”林基扭頭看向餘瑤，把話接了過去。
餘瑤呲牙做了個“兇狠”的鬼臉，不滿地說道:“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當事人又不是你，你咋知道老大是怎麼想的，哼！”
我站着兩人之間的過道上，左看一眼，又看一眼這兩人，“行了、行了，你倆別吵了，我去總監的辦公室了，待會還有事要忙。”我走了幾步，覺得不太放心，於是又回頭說道:“還有，你倆別玩了，這裡是公司，不是自己家，好好工作！”
說到後面的“好好工作”我特意加重了語氣，因爲馮總監和我說的內部消息我雖然不能和他們說出來，但提醒一下還是可以的。
……
這兩天我一直在忙碌着和藍軒四季的客戶對接項目的事情，同時修改方案，總監手頭上還有別的項目要處理，這個項目就暫時交給我去做了，他只是過目檢查一下。
晚上下了班，我在地鐵上一邊戴着耳機聽歌，一邊用手機瀏覽着商業資訊，隔着幾天沒看，這次一打開可把我給驚訝到了！
商業資訊動態前面的有近十條信息都是鼎輝廣告集團發佈的，不是收購案就是和一些有名的大集團簽約合作的大動作，這任何一項看到都能讓人爲之震驚，其中有一些企業的名字我認出來了，印象中似乎以前是和星辰國際的合作過的客戶。
我把那些文章一篇篇地瀏覽着，突然腦海裡一陣靈光閃過，想起了馮總監在會議室裡和我說過的話，難道……他所說的“一場戰爭的序幕即將被拉來”指的就是和鼎輝集團之間的競爭？兩個廣告界的龐然大物，爲了自己的地盤不斷吞併發展。到了像它們這樣體量的集團公司，早就不再是單一的業務體系了，藉助吞併收購、投資等手段來拓展其他領域的業務，這才能像滾雪球一樣不斷髮展。
文章裡面的照片幾乎是韓月作爲鼎輝的一把手和客戶握手合影，並沒有看到她父親的身影。我又聯想到了另一件事，自從上次從醫院那離開之後，我和韓月到現在都沒有見過面，難道她父親已經退位了，讓現在現在的韓月徹底接手鼎輝集團了？
在我大腦裡思緒飄動的時候，手機接到了一個電話，正是今天沒有去公司上班的方凱，可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突然給我打電話了呢？帶着疑惑，我把電話接了起來，“喂，老大怎麼了？”
方凱說話的聲音有些低沉：“程庭，你下班了沒有？”聽電話那邊的聲音也是聽吵的，看來他也是在外面。
“下了，這會在地鐵上呢，咋了？”地鐵裡的“嗡嗡”聲音讓我聽得不太清，我把電話往耳朵裡貼緊了一點。
“找你聊聊，晚上一塊吃飯吧，我在你出租屋前面兩個地鐵站那邊，你待會提前下車吧。”
我猶豫了下，“哦，行吧，那你等我一下。”我看了一眼車廂裡的地鐵圖，顯示着還有三個站纔到。
……
飯店裡，方凱穿着一身休閒運動服，還戴着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在我過來之前，他已經把菜點好了，我們組裡的人經常一塊吃飯，所以基本上都知道各自喜歡吃什麼，而這一桌菜大部分都是我愛吃的菜，疑惑中讓我難免有了一絲“警惕”，也許，他是遇到什麼困難了。
“老大，今兒個怎麼沒見你來公司？”我並不急於拿起筷子吃飯，而是閒聊了起來，雖然我已經從瑤瑤和林基那知道他今天請假的原因了，但還是故意這麼問道。
“哦，回家處理點事情了。”他沒有和我說實話，而是隨便找個理由搪塞了過去，過了會，他給我和自己的杯子上倒了一杯酒，沉吟了會才繼續說：“程庭，你和馮總監一起做的藍軒四季的項目，現在做得怎麼樣了？順利嗎？”
“還算順利，主要是客戶沒有催我們太緊，中間隔開了給國慶假期，所以我們有足夠的時間來籌備。”
他點點頭，“我聽說……你和齊氏集團的齊總關係不一般，是真的嗎？”
“呃……也還好吧，我們是大學的同學，還是同一個宿舍的。”
“程庭，我也不和你繞彎子了，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快要結婚了，你也是一個男人，知道結婚時的經濟壓力有多大，我每個月要還車貸、房貸，現在還要準備一筆錢做彩禮和辦婚禮，但目前以自己的公司的業績來看，很難達到我的預期。”他臉色掙扎，嚥了咽口水，語氣有些艱難地繼續說道：“我想說，你看你能不能和你的那些大客戶走一下關係，把接到的下一個單推給我。”
我直視着他，其實從他問起這個項目的情況時，我已經隱約間猜到他大概想和我說什麼了。見我不說話，方凱又連忙補充道：“你放心！即使你把那些原本屬於你的大單推過來給我做完了，當時項目賺到的錢是多少，我後面一定會把這筆錢還給你，就當是我找你借的！程庭，真的，現在公司裡唯一一個能幫到我的人就只有你了！因爲你手上有兩個大項目，而且項目方的大佬你都認識。算我欠你一個人情了，好嗎！”
這是我們認識這麼久以來，我第一次看到方凱這樣的神情，爲了自己的婚禮，他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哀求起來。這個社會上，就算往日裡表現得再堅強，也會有在被“物質”碾壓着的時候，我對他動了惻隱之心：“我儘量吧，因爲這些項目是兩家公司合作的事情，不是一兩個人的關係就能決定得了的，而且我也只是公司裡一個小小的普通員工，並沒有那麼大的話語權。”
方凱嘆了口氣，神色變得些許落寞，“接下來我還能不能在星辰國際繼續待下去，就靠你的了，甚至說，是我們整個組的人，年底最後的兩個月，新一輪的業績考覈馬上就要來了，聽說這一次的考覈是自星辰國際成立以來最爲嚴格的一次……”他舉起了酒杯，“不說了，喝酒吃飯吧，菜都快涼了。”
看來方凱也已經知道一些關於公司內部要整改的消息了，但可能知道的不是全部，我放佛能想象到公司接下來的暗潮涌動，很快就會有很多人各顯神通讓自己留下來了，可終究還是會有一批人不得不在大浪淘沙中被淘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