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D”這座陌生又熟悉的城市了,我度過了最後一個夜晚,而今天,我該出發動身去下一站了,那個我們曾經約定了要去的地方。
昨晚在學校與徐夢珺分別時,她對我說的話,如果換做是以往的話,我也許會失眠,但意外的是昨夜我睡的很安穩。次日的早上,我收到了她在深夜時給我發的一段很長的信息,那段話好像是許久不見的老朋友纔會說的話語,可我們明明昨天晚上才見過面了。她說:
“程庭,我知道明天一早你就要離開D市了,我本來想去送送你的,但我選擇了以這樣的方式與你送別(你不許笑我!唉,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從前我可不會說這些煽情的話)我希望到下次我們再見面的時候,我們都能在彼此的眼神從看到各自最好的一面。也許你是對的,去釋懷吧,去放下吧,忘掉過去,重新開始。我知道這很難,因爲對於一個重感情的人來說,忘記一個人遠遠比與另一個人開始一段新的感情要難的太多、太多。不過作爲同樣是女人,我的直覺告訴我,未來你和你的那位韓主管,還有小婭(溫舒婭)註定會發生一些與感情有關的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像從前那樣只顧着事業了,無論是愛情還是事業都只是生活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要懂得去權衡。”
我點燃了一根菸,但視線卻從未離開過手機屏幕上,吸了一口後,我劃下屏幕看下面的一段話。
“對啦,最後和你說一件事,我和齊民在一起了,就上個星期的時候。其實根本沒有我們想象中的那麼複雜,當時我還在想到底以後我們是誰該過去對方的城市生活,可是後來我們在一起了之後,一切都變得簡單了,我們只需要抽出合適的時間去對方的城市陪陪就好,因爲哪怕是愛人,也需要空間,也有各自要去追求的生活......好了,不囉嗦了,珍重!”
我彈掉手指間那節長長的菸蒂,釋然地笑了笑,沉吟一會,打字回覆道:“我們每個人都是一條平行線,當緣分到來的時候,就註定會有兩條線相交形成一個點,你和齊民就相交了。至於,未來和我形成一個點的那個‘有緣人’,管他呢,活在當下纔是最重要的。”
其實關於徐夢珺和齊民在一起的事情,我心裡並沒有感到很大的意外,因爲那是遲早的事情,兩個人能在一起不就是因爲兩情相悅嗎?
回覆完了徐夢珺的信息,剛好到了我該出發去車站的時間。我把菸頭掐滅扔進垃圾桶裡,視線朝着遠處的方向看了看,然後背上雙肩包邁開步伐向前走。似乎,這一次我的腳步變輕了些許。
......
廈門這個地方,不得不說是一座很適合生活的城市,生活節奏不快不慢,沒有像廣州那般在上班高峰期擠地鐵如果撞到人了,壓根就這麼匆匆走過去了,沒人會在意;但也沒有像家鄉的三四線城市那般悠然自得,一切都剛剛好。
下了車後,我根據自己制定的旅遊路線,搭車去了思明區,目的地是鼓浪嶼。先是坐上了輪渡,但我發現好像情侶特別多,這是爲了特意襯托我這個單身狗的嗎?我索性戴上耳機,換了一個方向只顧看前方鼓浪嶼上的風景。
上到了島嶼,我依舊戴着耳機走路,時不時把自己覺得好看的風景拍下來。走着走着,我慢慢地發現自己好像真的釋懷了,但這和去旅遊了並沒有多大關係,主要是自己的心境不一樣了。只要你能把事情想明白,去哪都一樣,何處不風景?
晚上,我直接在鼓浪嶼的一家青年旅館住下,吃過飯後買上幾瓶酒小酌一杯。不過,這次我沒有再抽紅南京,而是入鄉隨俗的買了一包長壽菸。
青年旅館有一個小閣樓,閣樓裡還有一個吧檯,我就看重了這點。因爲是同一個老闆,於是我直接把買的那幾罐啤酒帶去喝。
雖然這裡是旅遊景區,但因爲現在屬於淡季,再加上又是工作日,所以來的人並不多,閣樓裡就我和老闆。
老闆是一個戴眼鏡的小哥,大概也就三十來歲,人很熱情,他親自給我免費調了一杯酒,讓我別喝啤酒。
“來嚐嚐,這可是我自己調的酒,別的地方可喝不到。”老闆小哥笑呵呵地把調好的酒往我前面推過來。
“謝謝。”我接過那杯酒,接着問道:“對了,老闆,我還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呢?”
他指了指自己的雙眼,回道:“由於我有很深的近視,戴了很多年眼鏡,一開始大家都叫我小四眼,後來開了就青年旅館,年紀也大了,小四眼也就變成了‘四哥’了。”
我會意地點了點頭,小酌了一口酒,很苦澀,但片刻後嘴裡又會有一種清甜的感覺。我被這杯酒的獨特味道給吸引住了,於是好奇的問道:“四哥,你剛纔說這杯酒是你自己調製的,那它有名字嗎?”
四哥輕笑一聲,眯着眼睛看向遠處,沉默幾秒後,帶着滄桑語氣回道:“這杯酒的名字叫:灰色陽光。”
我心裡默唸了“灰色陽光”這四個字,結合剛纔喝過時的味道和口感,這酒的確和這名字很般配。
於是,我擅作主張地爲這杯酒做解釋:“剛開始喝,覺得很苦澀,估計是放了不少苦丁酒,這是‘灰色’的寓意,但很快口感從原來的苦澀變成清甜,這是不是就寓意‘陽光’呢?”
他“嘿嘿”笑了兩聲,手指指了下我,說道:“小子,看來你是個有故事的人啊!只是喝了一口就能品出了這杯酒。”
“彼此,彼此。”
“快看,又來一個朋友了。”四哥看着我身後的方向,說道。
我順着他的視線轉身看去,果然來了一個人,是一個穿着朋克裝的女人,耳朵兩邊還戴着兩個大大的耳環。我看不清她的臉,因爲她側着身子,不過從身材來看,應該不會和我年齡差上多少。
“姑娘,來都來了,不來吧檯喝一杯嗎?”四哥說完,給我打了個眼色。
那姑娘很大方地笑了笑,還真的向我們走了過來,這次我看清了她的臉,如果不是她化的妝太濃,那肯定是一個很清純的姑娘。長着清純的臉蛋,卻把濃妝當成面具,眉宇間透露着一股倔強的感覺。她拉開一把椅子,在我旁邊坐下。
四哥問:“姑娘想喝點什麼?”
那朋克姑娘瞄了一眼我的酒杯,回道:“他喝什麼,我就喝什麼。”
四哥給她豎起了個大拇指: “有眼光!行,這就給你調。”
對於那位姑娘說的話,我只是淡然地笑了笑,沒有說話,接着從煙盒裡拿出一根菸點上。
在四哥給她調酒的時候,她突然向我問道:“你是一個人?”
我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於是愣了一會,吸了口煙才答道:“中華文化博大精深,不知道你問的這句話指的是哪個意思呢?”
她莞爾一笑,解釋道:“你這個人真有趣,當然是問你是不是自己一個人來旅遊,難不成還問你是不是個人?這不是罵人了嘛。”
“那你爲什麼會覺得我是自己一個人來旅遊的?”
她換了個坐姿,翹起了二郎腿,從衣服的口袋裡拿出一盒女士香菸點上一根,玩味地看着我說道:“直覺。”
我笑了笑,還沒想好怎麼回答,結果四哥把話接上了:“你的酒來了,不過吧檯裡的基酒不多了,我得去倉庫拿,你們先聊吧,想喝什麼可以自己調,不過千萬別打碎了我的酒器喔!”四哥說完,再次給我使勁打了個眼色,那擠眉弄眼的表情配上他的眼鏡,樣子看起來有些滑稽。
四哥離開後,我全然忘記了朋克女說的話。她饒有興致地看着我,又問道:“小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