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但兵營卻不安靜。
距離晉陽不遠的一處平坦地帶,來自幽州的玄甲軍已經安營紮寨。
兵營之內,巡查兵將往來頻繁,不放過任何一點動靜,因爲就在上半夜,就發生了一起行刺之事。
那刺客暴起,雖然被第一時間就被控制、並制止,卻還是牽動了衆人之心,畢竟這些天以來,已有太多行刺出現了,不僅只是衝着作爲統帥的陳止,其他幾位校尉也碰到過這樣的事,這警備就越發嚴密起來。
“匈奴是要孤注一擲了,沙場兵戰不成,就開始派出一個個死士,實在是上不了檯面啊。”
陳止的大帳之中,冉瞻、楊元相對而坐,正與上首的陳止交談。
“他們的兵馬難以阻擋大軍,自然要找其他法子,這不足爲奇,也不光只有行刺的,還有過來輸誠的,約定投靠,以爲內應,好壞皆有,纔是常理,”陳止處理着政務,頭也不擡的說着,“等晉陽被拿下之後,這種事就會少很多了,不過到了那個時候,又會有新的問題出現,不過卻不是你們要擔心的了。”
冉瞻和楊元對視一眼,都明白陳止的意思。
匈奴國都名義上不是晉陽,但那座城池早就成了實際上的政治經濟中心,一旦被拿下來,以匈奴國的這個局勢,就是處處崩潰的局面,那種情況下,需要頭疼的,就是如何接收幷州、安撫地方的問題,而不是怎麼打城了。
不過,每每想到當前這個局面,兩人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之前,哪怕是最樂觀的陳午,也沒想到,短短時間,甚至連一個月都沒有,玄甲軍就能勢如破竹,將偌大的匈奴國給攪動的天翻地覆!
如今,卻已經沒人再懷疑陳止最初的那句“滅國”能否成真了,因爲這或許只是時間問題。
或許玄甲軍之外的勢力還存有疑慮,思考幽州此番行動到底有何目標,但在玄甲軍內部,很多人已經開始頭疼,在匈奴國滅亡後,那巨大的行政反噬,要如何才能撫平。
不過,怎麼治理新佔領的土地,這是文官們要煩惱的事,對武將而言,無論是冉瞻,還是楊元,又或是領軍在外作戰的衛雄與陳午,都已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戰功。
就算是冉瞻與楊元,也是剛剛帶兵回來,已經在外廝殺了幾番,那冉瞻因爲喜好親自衝殺,身上還有幾處新傷。
和鐵弗匈奴、拓跋騎兵交戰之後,已經爲兩人的履歷增添了濃墨的一筆,所以他們並不關心這事後的行政成本。
沒看連陳止都並不在意麼?
等處理完手上政務,陳止終於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兩人,說道:“這麼晚把你們叫來,不是因爲那個刺客,而是讓你們準備南下。”
“南下?”楊元楞了一下,旋即就明白過來,“可是要應對劉粲的人馬?”
匈奴國中,幾支精銳軍隊各有所屬,但大體能分成南北兩個系統,北邊已然崩潰,南邊的一部分人馬拱衛晉陽,要做長守準備,而另外一部分則被劉粲帶着,正在南邊,先前追殺皇帝的,正是這支人馬。
南邊的這一支兵馬,本是要做一番大事,結果卻鬧得一地雞毛,狼狽而歸,士氣不高,但人數不少。
“劉粲雖是匈奴酋長的兒子,卻也不算什麼大將,何必要我和楊兄弟一起去攻?”冉瞻眼珠子一轉,就想謀個更好的差事,“倒是陳兄弟那邊缺人手,他要攻打晉陽,那晉陽可是雄城,劉琨靠着城池抵禦匈奴入寇,整個幷州都淪陷了,他還能堅持很久,現在被匈奴經營了好幾年,糧草供養充沛,肯定更加堅固,就算有炮火支援,那也得耗費力氣,不如讓我去相助……”
“陳午攻晉陽,我放心。”陳止淡淡一句,“倒是劉粲北上,除了他的軍隊外,還有聖上龍體,不容有失,讓你們二人領兵,是看重你們兩人的能耐,冉瞻長於勇戰,可以攻堅,而楊元則擅長謀劃,能夠籌謀,你二人文武結合,方可萬無一失!”
聽到陳止這般誇讚自己,冉瞻馬上眉開眼笑,就不提和陳午爭功的事了。
倒是楊元皺眉道:“匈奴國北方雖然一片狼藉,但是南方尚算安穩,我等需要帶多少兵馬?”
這次幽州西征,一連串的戰報,將周邊勢力閃瞎了眼,紛紛震驚於幽州戰力,可實際上,這次玄甲軍出動的人數並不多,勉強算是作戰部隊,大約是五萬人。
不過,這五萬,放到其他勢力之中,都可稱之爲精兵,也是因爲帶着這樣的兵馬,衛雄才能以三千破三萬。
“一萬!”陳止伸出一根手指,“與你二人一萬兵馬,楊元你爲主帥,冉瞻輔之!至於補給亦無需擔憂,木牛流馬已修整完畢,可繼續使用,新一批的兵糧袋也已趕製結束,明日一早就能分發到兵卒手中!”
一句話,確定了兵馬人數,又明晰了指揮序列,最後解除了後顧之憂。
陳止話中提到的幾個名稱,其實都是籤筒所出,被他從那密室箱子中取出,都是有助於兵家之物,妙用無窮,在這次西征中展現了諸多大用,讓幾位將領大開眼界。
現在一聽,楊冉二人就放下心來。
陳止又道:“另外,你們不用擔心匈奴南邊還有抵抗力量,若一切順利,再過不久,匈奴國就要大亂,到時地方郡縣自顧不暇,你們只管盯着劉粲就夠了。”
“諾!”
楊、冉二人固然好奇,卻早已習慣了聽從命令,於是領了命令,就回去好生休息,第二天午時,就帶着兵馬離去。
另一邊,被冉瞻記掛着的陳午,則在午時拿下了曲陽縣,從曲陽繼續南下,可以直擊晉陽。
這陳午領兵南下,前後不過幾日,進境比之前還要快上幾分,根源就是北邊匈奴崩潰的消息傳來,嚇破了縣城守將的膽子,而陳止安排的內應,又聯合當地漢家宗族,往往陳午兵馬一至,沿途縣城就開門投降,是以勢如破竹。
等這些消息傳入了晉陽城中,造成了新一輪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