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在陳止的人馬還沒抵達城池的時候,這沿途的消息就已經一個接着一個的傳了過來,這城裡的人、城外的人,周邊的人,早就做好了準備。
便是官府內部的那些個官吏們,也早就按耐不住,想要急切見到陳止的念頭了,畢竟他們在後方,是着實經歷了一場從擔心到狂喜的情緒變化,這期間的間隔時間還很短。
短時間內情緒的大起大落,當然讓他們的印象更加深刻,隨着前線一封封戰報傳來,不斷有戰勝的消息過來,整個薊縣,都沉浸在一股興奮的情緒之中。
所以,當陳止即將回來的消息傳來,這薊縣官場上上下下,其實都頗爲期待,很多人是發自真心,想要往城外迎接。
結果就在這時,陳止的命令傳來,讓官府維持運轉,不可組織迎接的儀式。
這無疑是有悖於過去的傳統的,過去只要打了勝仗,哪有大書特書的,別說全城出去迎接,就是戰報傳遞的過程中,都要一路通知,恨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
不過,陳止給出的理由,除了要勤政、避免形式主義之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張方的兵馬還沒有歸來。
“張校尉這次出兵平州,其實也是收穫頗豐,那整個平州,幾乎都被他打下來了,聽說現在薊縣的驛館裡面,就有不少是平州跑過來要內附的部落,也算是一場大功了,可惜,碰上了主公親征。”
這官府當值的時間過後,就有不少官員回返,但他們很多沒有回家,而是聚在一起談論今日之事,以發泄心頭激動。
其中又以年輕官員居多。
在這些官吏裡面,起到領頭作用的,便是張景生、羅央、王快等人,他們與那陸建一樣,過去乃是被家族派來與幽州聯絡的,其實算起來,在大族裡面地位只能說中上,並不重要,誰曾想,隨着幽州地位的提升,以及各地混亂,中樞的權威不斷衰減,他們這些人的地位水漲船高。
到了如今,已經是安心在幽州發展,盡數加入到了將軍府中,爲陳止效力。
隨着玄甲軍不斷勝利,這些青年官員的心氣也被調動起來,越發有了歸屬感,雖然陳止不讓他們迎接,但現在到了歸家之時,一個個便迫不及待聚集起來,探討此事,還多有爲張方惋惜的。
“可不是麼,不過說來也是厲害,這事先誰人能想到,主公出兵之後,會是這麼一個結果?那匈奴國整個的就崩了!可惜啊,我等卻不能親隨,更無從看起,若是能親眼見到,想必是人生一大樂事。”
羅央平日裡和張方有些交情,二人算是關係比較近的,這時先爲張方惋惜,但話鋒一轉,就興奮起來,提到了那幷州戰事,一個個文官吏胥,都表現出極大的熱情和興趣,似乎都恨不得立刻投筆從戎。
倒是張景生比較理智,聽着幾人言論,他便笑着提醒:“雖然不可見之,卻說不定能去幷州走走,那幷州此番併入將軍府的統轄之下,是板上釘釘的了,而且聽說不只是幷州,四周西北的兩個郡,也要一併納入,這麼大的地盤,你說得需要多少官吏?”
一聽他的這話,衆人不由興奮起來,一個個更加有精神了。
“果然還是張兄你有見識,一下子就說到了關鍵,那依你看,這幷州的官員會怎麼遴選出來?”
“這還用說麼?肯定是用咱們幽州出身的人,那些幷州人豈能可信?”
“是啊,你說咱們幷州幾年文舉,可是有不少有識之士被篩選出來,都是有才幹的,可因爲位子有限,很多人到現在還在一些衙門裡面行走,着實可惜,若是能去那幷州一展所長,也不枉此生啊!”
“怕是不止如此啊,如你我這般,說不定位置也能往上面動一動。”
“正是如此……”
顯然,這聚集在此的人裡面,大部分都存着這般心思,話一說開,一個個便喜笑顏開,暢想美好未來,其中亦包括了羅央。
不過,說了幾句之後,羅央卻注意到,自己的好友張景生沉默不語,只是喝茶,便問道:“你在我等之中,是最有見識的,也受將軍青睞,如今官職最高,此時卻無笑意,莫非是不看好我等前往幷州?”
“若是按着你們的說法,那當然是好的,”張景生放下茶杯,正色以對,“即便不是我等過去,只是調動幽州有經驗的官吏前往幷州,那空出來的位子,對我等而言都是機會。”
“這不就是了麼,難道還有變數?”羅央說着,忽然拍了拍腦袋,“是了,這幽州乃是將軍的根本之地,恐怕不會輕易換上那些新晉官吏,還是要用老人,這麼說來,我等去往幷州的機會,還是挺大的。”
“幷州重建,同樣局勢複雜,恐怕單純靠着我等,亦無從處理啊,”張景生感慨起來,“那幷州有着本地世家,還有原本的官僚,加上匈奴部族的殘留,以及崩而復立的局面,一般的人物,哪裡能夠梳理清楚?”
“這麼說也對啊,”羅央也意識到情況並不簡單,“這麼說,我們去往幷州的機會,也不大?”
張景生搖了搖頭,苦笑道:“我哪裡能知道啊,還是等將軍下令吧,或許他已經有了什麼想法也說不定。”
這邊說着,等到了晚上,就有兩個消息傳來過來,一個消息,就是張景生、羅央他們關心的,有關職位空缺如何補充的問題,說的是將軍府有意臨時加開一次文舉,篩選人才,只是這次的規模會比較大,持續的時間也很長,而且不光薊縣一處要辦,其他地方要一起辦。
那第二個消息,就是說之前的代縣行刺案有了進展,此事果然與幽州世家中的一小撮人有關,而且還牽扯到慕容氏,據說雙方勾結的證據,已經被密諜司掌握在手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