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口號喊得有多響亮,也不管唐恩嘴巴有多硬。卡爾-斯派克的分析不無道理。
在聯賽還剩八輪的情況下,諾丁漢森林還要三線作戰,實在是很困難的一件事情。
體能肯定會有影響,狀態也會產生波動。體能上的困難只能讓球隊咬牙堅持,而狀態的調整就看教練們的水平了。不得不說幾年前唐恩爲沙欣聘請的那幾個心理醫師在這種時候很起作用,不少球員都會在訓練結束之後去找美麗溫柔的心理醫生們聊一會兒天,放鬆自己緊張的神經。
三月二十二日,聯賽第三十一輪。諾丁漢森林客場挑戰阿斯頓維拉,最終比分是3:2。諾丁漢森林贏了,但是贏的非常艱難。森林隊上半場0:2落後,下半場3:2反超,三個球全是在最後十分鐘內打進的。這場比賽是當輪英超最精彩的一場比賽,雙方總共進了五個球,還有一個球被裁判吹掉了,另外有一張紅牌、六張黃牌。攻防轉換非常快,雙方的主動失誤都有些多,場面上看起來很熱鬧。但是對唐恩的心臟來說,可算不上“精彩”……如果他在客場輸給了阿斯頓維拉這樣的對手,那麼他也不用談什麼賽季末爭冠軍的豪言了。
所以當科恩在最後關頭強行突破之後傳中,助攻沙欣搶點破門的一剎那,唐恩並沒有從教練席上一躍而起,瘋狂慶祝。而是癱坐在椅子上,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他剛纔心跳非常非常快……讓他以爲自己的那顆核動力心臟要崩潰了。
伊斯特伍德一開始在和自己的隊友們擁抱慶祝,然後他發現身邊少了一個人。轉過身去他才發現少的那個人還坐在椅子上沒起來。他看到唐恩的表情有些不對勁,慵懶疲倦,毫不興奮。連忙過去詢問:“你怎麼了,頭兒?心臟嗎?”
唐恩搖搖頭,笑道:“嘿嘿。”
“嘿嘿是什麼意思?”
“我很高興啊。我們總算是贏了……”唐恩向伊斯特伍德伸出手,後者將他拉起來,唐恩順勢給了他一個擁抱。
“贏了就好,弗雷迪。”
伊斯特伍德眼珠子一轉,就想到了頭兒和斯派克的賭局——那樣地賭博,輸了的話確實不太好看……你這是何必呢。頭兒?非要和別人打那種賭。吃桌子也是你說出來的……其實頭兒我想不明白。你爲什麼喜歡和被人打那種輸了會很尷尬難堪地賭呢?”
“我這人很懶的啊,弗雷迪。不給自己一點壓力,怕自己走不動。”唐恩在伊斯特伍德後背拍了拍,鬆開了他。
接着他攥起拳頭張開雙臂,迎向了其他人。
“啊,大衛!來!讓我們來個熱情的擁抱!科恩和沙欣乾的可真棒!”
伊斯特伍德在背後看着又突然恢復了全部火力的頭兒。搖了搖頭。
“託尼-唐恩逃過一劫……他的運氣總是這麼好。在比賽中阿斯頓維拉有一個進球被主裁判吹掉了。因爲他們越位。如果這個球不越位地話……最終結果可不好說。他在幾天前放出了豪言,要爭奪聯賽冠軍,輸了地話就吃桌子。現在他把自己逼上了絕路,一場比賽都輸不起……不,別說輸了,就是平都平不起。”
電視中的足球評論員在爲觀衆們分析剛剛結束的這一輪英超賽事。在談到諾丁漢森林和阿斯頓維拉的比賽時,他如此說道。
“可是這場比賽贏的如此艱難,讓人擔心他的球隊是否有本事總是這麼逆轉下去。我可以說這場比賽地勝利完全是因爲唐恩運氣好。那麼下一場呢?下一場和切爾西地比賽。託尼-唐恩還能有好運氣嗎?”
“裡傑卡爾德的切爾西最近幾年踢的足球很漂亮,我覺得他們是英超上的獨特風景線。和溫格的阿森納一樣。但是如此漂亮的足球卻總是拿不到冠軍……我想阿布拉莫維奇先生一定很糾結。什麼?你問我糾結什麼意思?你想像一下一個衣着華麗捧着黃金打造的飯碗的人卻上街要飯吧……”
唐恩又生龍活虎地在媒體上打響了對切爾西心理戰地第一槍。
熟悉唐恩是什麼人地裡傑卡爾德並沒有搭理他,見對方不接招,唐恩又在媒體上開了第二槍。
“雖然下個賽季球隊就要正式遷入新球場了,不過我還是更喜歡這個老球場。爲什麼?因爲它足夠小,可以讓球迷們的聲音最大限度地傳達到場上球員那裡,自然也會給客隊球隊帶來巨大的心理壓力咯。我們在城市球場還有四個主場,我希望我們能用四場勝利和一座冠軍獎盃來告別城市球場。”
裡傑卡爾德依然沒發表什麼看法。
“我不介意讓這場比賽變成一場橄欖球賽,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我會要求球隊儘量向對方球員施壓的。粗野?不不不,我不覺得。這只是正常的戰術……”
第三槍。
唐恩就是這樣一個討厭的人。他總會想方設法在你眼前晃悠,刺激你,惹惱你,當你真的被激怒的時候,他就贏了。
這場比賽前,唐恩談了自己要用什麼戰術來對付切爾西,他不怕這會讓對方提前有所準備。他知道里傑卡爾德的特點,所以就算讓他知道了這一點,也不怕。裡傑卡爾德會在城市球場堅持自己的足球風格,唐恩也會堅持自己的風格。
俗話說一物降一物,託尼-唐恩就是那裡傑卡爾德的天敵。
喧鬧的城市球場,一場激烈的英超比賽正在進行中。
“森林森林!諾丁漢森林!啦啦啦啦啦啦——我們攻無不克,我們無堅不摧!我們是世界上最好地球隊!啦啦啦啦啦——
最多可以容納三萬人的城市球場看臺上座無虛席,身穿紅色球衣的森林隊球迷們正在爲自己地球隊高歌打氣。
比分牌上顯示的比分是0:0。諾丁漢森林和切爾西暫時是平手。
唐恩站在場邊。專注又緊張的觀察着比賽的每一個細節。
伍德剛剛鏟翻了切爾西的前鋒奧巴西(obasi),他被裁判口頭警告了一下。現在他正在向隊友們做手勢,示意一切正常。繼續照頭兒說的這麼幹。
唐恩在賽前制定戰術地時候曾經研究過主裁判地特點。執法這場比賽的主裁判菲爾-多德在本賽季執法了九場英超比賽,總共出示了二十張黃牌,一張紅牌都沒有,是一個哨子偏軟的主裁判。於是他從這點上下功夫,要求全隊動作大一些。
伍德的這次犯規,其實就是在測試主裁判在本場比賽的執法尺度究竟如何。
他正面鏟翻了奧巴西。卻只得到了一次口頭警告。唐恩在下面笑了起來。看起來這位多德老兄確實很軟。
那他就放心了。
隨後的比賽正式進入諾丁漢森林地軌道。切爾西球員多次在和森林隊球員地“身體接觸”中丟球,而主裁判並不認爲那是犯規,只是“合理衝撞”。這讓切爾西的球員們有些不滿,在場上的心態失衡。就連他們的主教練裡傑卡爾德也對主裁判的幾次判罰感到憤怒,他好幾次衝到第四官員那裡抗議森林隊球員們粗野的動作。
他甚至說:“賽前託尼-唐恩就說他要用粗野的戰術來對付我們,現在他如願以償了!你們難道就沒點看法?”
第四官員搖頭表示主裁判是掌握這場比賽尺度的唯一標準。如果他認爲森林隊地球員們沒有犯規。那麼就沒有犯規。
直到比賽第三十一分鐘,森林隊纔在一次連續兇狠地犯規之後由貝爾吃到了一張黃牌。裡傑卡爾德氣的在場下爲裁判地判罰鼓掌,結果爲他招來了第四官員的親切問候:“裡傑卡爾德先生,您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
裡傑卡爾德可不是託尼-唐恩,敢和裁判們硬到底,被警告之後他縮回了教練席,只是有些氣惱的砸了一拳教練席上的側面擋板。結果……
嘩啦一下,硬塑料的擋板被他砸的從框架上脫落。掉到了地上。
裡傑卡爾德並不在意。他現在非常憤怒,砸壞一塊擋板算什麼?又或許他完全沒看到這一幕。反正他瞧也沒瞧旁邊發生的“事故”,繼續喋喋不休的在教練席上抱怨。
唐恩在旁邊看到這一幕則拍着手笑了起來:“太好了!比賽之後以俱樂部的名義向裡傑卡爾德先生私人寄一份賬單,讓他負責賠償。”
克里斯拉克在旁邊點點頭,表示記住了。
就在這張黃牌後沒多久,森林隊就取得了領先。加戈遠射攻入一球,切赫撲救不及,只能望“球”興嘆。
“yes!”唐恩在場邊攥起拳頭興奮的叫道。
而旁邊不遠處的裡傑卡爾德則又要去捶身邊的擋板,不過這一次他捶了個空,還差點閃到了腰。他這才注意到自己身邊的擋板已經沒了。媽的……”看着身邊空空的框架和下面的那塊擋板,他情不自禁的罵了句粗口。
比賽解說也注意到了這個小細節,看着裡傑卡爾德一臉詫異和不爽的表情,他笑了起來:“看來服役了一百一十五年的城市球場確實該退役了,連客隊教練席的擋板都這麼不結實,被裡傑卡爾德輕輕一捶就脫落了……哈!”
領先之後城市球場的歌聲更響亮了。球迷們在看臺上輪番演唱他們經常在比賽中唱起的歌曲,有諾丁漢森林的隊歌“世界在我們手上”,有喬治-伍德之歌“他是我們的聖喬治”,有託尼-唐恩之歌“託尼萬歲”。有貝爾之歌“小猴子”,有米特切爾之歌“七英尺地齊達內”,有伊比舍維奇之歌“超級伊比”。有歌頌加戈的“他是我們的雷東多”……當然也有伊斯特伍德之歌“永遠地羅賓漢”。凡是受歡迎的球員,都會有球迷之歌,這不是諾丁漢森林一家專利,這是所有英格蘭球隊的特點。所以要看某個球員在英超俱樂部中地位如何,只要在比賽的時候聽聽是否有球迷高唱爲他所編的歌曲就知道了。
森林隊在球迷們的演唱會中逐漸掌握了場上主動權,牽着切爾地鼻子跑。
穆里尼奧時代地切爾西是一支非常硬朗的球隊。那時候的切爾西。唐恩可不會用現在這種戰術來對付他們,因爲那隻會兩敗俱傷。但是經過裡傑卡爾德這幾年的“辛勤努力”,如今的切爾西已經拋掉了曾經的“藍領氣質”,搖身一變成了“高級白領”。新一代切爾西球員以技術爲主,他們踢地好像以前地巴塞羅那,講究控制球。能夠打出精妙的配合。球星們也能上演令人拍案的華麗表演。可是他們卻丟掉了穆里尼奧一直強調的那種“戰鬥精神”。
這也是裡傑卡爾德的切爾西是英超踢得最漂亮的幾支球隊,卻總是無緣冠軍的緣故——他可以把切爾西打造成又一個巴塞羅那,但英超不是西甲。
沒有戰鬥精神,只有光鮮的外表地切爾西,託尼-唐恩可一點都不怕。下半場在唐恩中場休息地鼓勵下,球隊再接再厲,繼續利用粗野的戰術來限制切爾西地進攻。這位主裁判的哨子確實很軟,最後全場統計諾丁漢森林犯規二十七次。卻只得到了四張黃牌。一張紅牌都沒有。
森林隊依靠粗野的犯規和快速凌厲的反擊,在下半場又下一城。最終以2:0的比分在主場乾淨利落的戰勝了他們奪冠路上的第一個強勁對手切爾西。
賽後裡傑卡爾德對這場比賽的失敗憤憤不平,他認爲主裁判的多次關鍵判罰都有利於諾丁漢森林,這是自己輸掉這場比賽的關鍵因素。
唐恩則出言相譏:“我充分理解裡傑卡爾德先生的不滿,因爲他敲爛了我們的客隊教練席。”
記者中發出一陣鬨笑。那件事情成了本場比賽的花絮,在比賽直播的時候被多次重放。
“但是我不對本場比賽的裁判做任何評價。我相信裁判作出的每一個判罰都有他的道理,作爲球隊,我們只需要服從就是了……”
當他的球隊受到主裁判不公正待遇的時候,他可不會說這樣的話。
裡傑卡爾德本來還想反駁什麼,但是他猛地想起來坐在自己旁邊的人是託尼-唐恩,而不是溫格、貝尼特斯或者其他什麼人,於是剛剛張開的嘴巴又閉上了。
他自認倒黴了……
一天之後,就在裡傑卡爾德剛剛帶隊回到倫敦,他在自己家裡的郵箱中發現了一份來自諾丁漢維爾福德區的賬單。
那是諾丁漢森林俱樂部寄給他的,要求他賠償在比賽中所砸壞的客隊教練席。
賬單還附了一封簡短的信。信上希望他能夠對損失進行賠償,口氣很恭敬,卻讓裡傑卡爾德看的咬牙切齒——自己帶隊輸給了森林隊不說,還要掏錢賠他們的客隊教練席擋板……哪有像自己這麼倒黴的主教練?
那一瞬間,憤怒的他將手中的賬單揉成了一團。不過緊接着他又將之展開,無奈的再看一遍。
這筆錢他必須付,因爲他確實打壞了人家的東西……
只是,如果不是託尼-唐恩的球隊,這筆錢他會掏的心甘情願,甚至心懷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