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孫瑞臉色鐵青,矮胖的身軀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他強壓抑着把手機砸在地上的衝動,背靠在椅子上大口地喘着氣。他沒想到樑晨下手這麼快這麼狠,而且一點回旋的餘地也不留。他很清楚,這個新上任的大隊長是想借這次突擊檢查立威給他,還有那些業主老闆們看!
狗日的李明凱,看來是鐵了心的與那個毛頭小子站在一起。孫瑞的臉色由青轉紅,將手機握的咯咯作響。
在他身邊,一個尖嘴猴腮的年輕人急聲提醒道:“瑞哥,趕緊給那一趟的茶館,酒店打電話,通知他們早做準備,不然事情就更難辦了!”做爲文化路這片的小混混,他對那些茶樓,酒店裡的勾當瞭如指掌。
“對!”孫瑞如夢初醒一般,剛纔他是被樑晨那幾句話給氣糊塗了:“耗子,你快打電話,讓他趕緊給老子停業關門!”
被稱作耗子的年輕人連連點頭,摸出手機就開始撥號。看着耗子一連打出幾個電話之後,孫瑞的臉色總算是好看了一點,不過他心裡仍是十分煩躁。
夢幻迪廳被抓走了八名吸毒者,連迪廳經理楊新春也被帶回了治安大隊,事情着實有些棘手。他並不關心楊新春的死活,無非就是拘留,罰款加停業整頓。他煩心的是在自己的轄區上出了事兒,明天勢必要面對那個毛頭小子的問責,他可以不鳥對方,但這件事真倒鬧到局裡,他極有可能要吃上個不大不小的虧。畢竟丁局長是那個毛頭小子的後臺,齊政委就算有心護着自己,也不好張口!
手機忽然又響了起來,孫瑞怔了一下,然後接了起來:“瑞哥,我小四兒,那兩輛警車沒到我的歌廳,好像奔着茗芳茶樓那片去了!”
“好了,我知道了!”孫瑞合上手機,陰沉的臉上忽然露出一絲笑容,轉身向着耗子問道:“茗芳茶樓通知沒有?”
“還沒,我這就打!”耗子摸了摸額頭的汗,頗有點有手忙腳亂的意思。文化路的歌廳,遊藝廳,洗浴中心,泡腳房按摩店種種加一起也有十五六家,也幸虧他這片他熟兒,各家電話全有,否則現在非抓瞎不可。
“不用打!”孫瑞搖搖頭,“把別家通知齊了,茗芳茶樓不用通知!”
“爲啥!?”耗子一臉茫然地問道。瑞哥被氣糊塗了嗎?那茗芳茶樓可是個大賭窩啊!縣裡無論黑白兩道,有頭有臉的人物都願意到那裡去豪賭,這要是被那個樑晨給端了,瑞哥顏面盡失,威信掃地不說,還得背一口更大的黑鍋!那個樑大隊長爲什麼來,不就是爲了抓你的小辮子嗎!
“這兩天彪哥一直在芳茗茶樓小玩,耗子你不知道嗎?”孫瑞臉上浮現陰陰的笑意,用手機支着下巴問道。
“知道啊!這幾天彪哥手氣一直不太順,小輸了五六萬呢!”一提到彪哥,耗子就會想起那雙陰冷如毒蛇的眼睛,身體不由地打了個冷戰。
在西風縣的黑道中,有兩個人最不好惹,一個是強哥,一個就是彪哥。所謂‘寧見閻王莫見強,寧挨千刀不見彪!’兩個大哥雖然都是一樣的心狠手辣,但比較起來,後者卻硬加的難纏。原因就在於彪哥喜怒無常且睚眥必報,他有可能在前一秒鐘還和你稱兄道弟,把酒言歡,而下一秒就驀然翻臉,一酒瓶子把你掄倒在地。
去年西風鎮派出所的一位副所長在喝多了酒之後,憤憤說了句‘田文彪是西風一霸’,結果第二天就被人打斷了雙腿。田文彪放出話,如果不三拜九叩奉上請罪酒,以後就別想站直了出門。最後的結果是那位副所長託朋友,朋友又託朋友送上了五萬塊錢,並在天成大酒店擺上一桌謝罪宴,這纔算了事!
耗子對此更是有着切身的體會,上個月他去茗芳茶樓,在剛進門的時候正好碰到田文彪出來,他只是愣了一下,就被對方一腳踹了個跟斗,甩下一句:“不長眼的東西,敢擋你彪爺爺的道兒!活膩歪了你!”
“你說,一會姓樑那小子帶着人闖進茗芳茶樓掃了彪哥的興,結果會是怎麼樣!?”把手機扔在桌上,孫瑞摸出一支菸。耗子連忙掏出火機給對方點上。
“事情鬧大了不好吧!?”耗子立刻明白了孫瑞的意圖,仔細想了一下,又小心翼翼地說道:“就算彪哥把那個樑晨給弄了,但這事兒要捅到了縣裡,對瑞哥你也不利啊!?”
“哼哼!這事根本鬧不大,就算捅到縣裡,縣裡那些大爺們也一定會把事情壓下來,只要彪哥沒事,我就沒事,看着吧,姓樑的這回肯定鬧個灰頭鼠臉,被打掉牙齒還得往肚裡咽!”孫瑞吐出一串菸圈,惡狠狠地說道。
兩輛警車在茗芳茶樓門前停下,車門大開,民警輔警們紛紛跳下,在樑晨的帶領下衝進了茶樓正門。
“你們幹什麼的?”兩個保安模樣的男人迎了上來,神色蠻橫地擋住了樑晨等民警,看得出,這兩人並未把衝進的民警們當作一回事兒。
“警察,臨檢!”樑晨懶得和這兩人廢話,伸手將對方推開,直接就往二樓闖去。一樓是休閒茶苑,若是有人賭博,那絕對會選擇樓上的包間。
“什麼警察?我看是假冒的!”兩個男人交換了一個眼色,其中一個搶上兩步伸手就抓向樑晨的頭髮,另外一個用對講機聯繫自己的同夥:“鬍子,快帶人下來,有來砸場子的!”
混蛋!樑晨怒氣上涌,在避過對方一抓的同時,飛出一腳踹中了對方的小腹。就聽一聲慘叫,男人捂着肚子癱倒在地。緊接上前兩步,劈手奪過對方的對講機,順勢又是一腳,把這個男人也踹成了滾地葫蘆。
身後的二中隊長賀志強與其他民警用佩服的目光看着他們的上司,心說樑隊長人雖然年輕,手上的功夫可真不含糊,上去兩腳輕輕鬆鬆就解決了戰鬥。
“上樓!”樑晨一揮手,帶着民警直接衝了二樓。
二樓轉角,樑晨與民警們與趕來的三個保安遭遇了。這三個保安先是一怔,隨後面露兇光地衝了上來。其中一個留着小鬍子的男人大喝了一聲:“你們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警察臨檢,閒雜人等讓開!”樑晨毫不拖泥帶水,上前伸手推向小鬍子男人的胸膛。
“敢到這撒野,你這身皮還想不想要了!”小鬍子男人根本沒把這些警察放在眼裡。在西風縣的地頭上,還從來沒有警察敢查茗芳茶樓!見樑晨伸手推他,眼中兇光不由一閃,伸手就像腰帶上摸去。
樑晨忽地欺上兩步,在伸出一腳卡住對方後腳踝的同時,猛地推出一肘,準確無誤地擊中在對方的胸口上。碰的一聲悶響,小鬍子男子如騰雲駕霧一般向後飛了出去。在身體與地面親密接觸的同時,剛剛抽出的匕首‘當’的一聲甩落在地。
“拷起來!”看着地上的兇器,樑晨心裡一陣火大,見了警察還敢拿出兇器傷人,這幾個混蛋簡直無法無天了。
樑晨一聲令下,立刻有幾個民警撲了過去,將小鬍子男人與另兩個保安拷了起來。
“搜!”樑晨心裡篤定這間茶樓有問題,在解決了幾個攔路毛賊之後,立刻對整個二樓的包間進行搜查。十多名民警輔警接連破門而入,看着包房裡一張張驚愕的面孔以及桌面上一沓沓紅豔豔的百元大秒,民警們心裡一陣激動,有魚,而且是大魚,而且還不只一條!
樑晨帶着兩名民警衝進了最裡面的一間包房。
典雅別緻的包間裡,正播放着如泉水般叮咚的古箏曲。四男一女正圍在桌前,悠閒而優雅地玩着梭哈。但很遺憾,這種悠閒優雅馬上就被忽然闖進的不速之客破壞的一乾二淨。
見到闖進的樑晨,四男一女齊齊怔住了,他(她)們顯得很驚訝,但卻絕對不慌張。當中唯一的女性,一頭波浪長髮的半老徐娘甚至笑了,用一雙桃花眼上下打量着樑晨,以懶懶地語氣道:“哪裡來的帥小夥?進來也不說敲下門,嚇壞姐姐我了!”
“警察,抓賭!”樑晨面無表情地說道。目光從幾個人身人一一掃過,忽地一怔,他竟然發現了強哥那張猥瑣的臉。
“呵呵……!”半老徐娘發出一陣輕笑,轉頭望着身旁帶着幾分官氣的中年男人道:“葛局長,這位小帥哥是抓賭來了,怎麼辦?還是看看你的面子管用不管用了!”
中年男人坐在原處沒動,只是挑了挑眉毛,用頗爲傲慢的目光看着樑晨,開口道:“你是新來的吧?孫瑞難道沒囑咐過你,這茗芳茶樓是什麼地方嗎?”
“孫瑞沒說過,我也不想知道!”樑晨直視着這位葛局長,心裡卻在猜測着對方是縣裡哪個單位的大神。
注意到樑晨對孫瑞的口氣很不客氣,葛局長怔了怔,他馬上意識到,這個年輕的警察至少應該是和孫瑞平級的!真是怪事兒,治安大隊那幾個副大隊長他都熟悉,就從來沒見過眼前這個,咦,莫非是……!
而這時坐在強哥身旁的男人按捺不住了,斜睨着樑晨,啪的甩出一張撲克牌,不偏不倚地扔在樑晨的胸口上,口中不屑地道:“不就是披張警皮嗎?你牛B個什麼勁兒!這裡是芳姐的地盤,你TM敢放混,信不信爺爺明天就扒了你這身警皮!”
一旁的強哥臉上涌起古怪的神情,瞄了身旁這隻傻彪一眼卻是沒有出聲,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在西風縣他與田文彪是面和心不和,所以他並不着急點破樑晨的身份,而是坐在那裡一言不發悶聲發大財!
“你是誰爺爺!?”樑晨眯起雙眼,不聲不響地走上前兩步,拉近了與對方距離!
“還用爺爺再說一遍?”彪哥站起身,伸手戮向樑晨的胸口,“你這龜孫子犯賤是吧!?”
話音未落,就見樑晨已一把拎住對方的胸口,掄起右手重重一耳光就扇了下去。就聽啪的一聲脆響,彪哥還算得上清秀的臉上立刻多了一個五指鮮明的巴掌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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