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子小聚,其實也沒幾個人,就王三奎、李大炮、魷魚還有彭自來。
王一凡是排除在外的,跟他還缺少些深入接觸,暫且不能太放開手腳。況且這次小聚的事項之一,就是要商量如何拿一拿他的把柄,以便牽制。伏廣波不在考慮範圍之內,他性格和膽量不適合羣謀大事,就乾點自己崗位的工作還行。對他,潘寶山只當他是朋友,能照顧的就照顧着。
小聚的地點選在彭自來一個親戚開的小酒店裡,可以最大限度地避人耳目。
酒杯端起幹了兩杯,潘寶山說有些稱呼得改一下,就算是自己人在一起也儘量不要喊什麼綽號了,李大袍就是李大袍,不叫李大炮,尤裕就是尤裕,不叫魷魚。畢竟到了新環境要有新氣象,否則帶着綽號難免會讓別人嬉笑,會弱了氣場。
這算是個開場白,很快談論過去,接下來就是彭自來點題,說官場如戰場,沒有謀劃不行、沒有對抗不行、沒有合作不行,所以形成合力最重要,大家都要緊緊圍繞在潘市長周圍,服從統一調度,該奉獻的時候就要奉獻。
這個大家都能接受,李大袍說了句實實在在的話,“交人交心,寶山老弟雖然是市長,但我還是習慣喊他老弟,我感覺到了他的心,值得託付。說句不好聽的話,如果哪天有需要我給老弟當墊腳石作出犧牲,我心甘情願。說得自私實際一點,起碼我能知道我的家人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原因是什麼,在座的也都明白。”
李大炮的話引起王三奎和魷魚的共鳴,尤其是王三奎,說他就是李逵,潘寶山就是宋江,該怎麼做、會怎麼做不用說,自在行動。
“清楚,你們是怎麼想的我都清楚。”潘寶山呵呵地笑了起來,“那些都不用說,有事談事,眼下就有一件。王一凡是我看好的人,但他的情況比較特殊,沒有把握能靠得住,所以想想有什麼好法子能牽制一下,起碼讓他不敢輕易調轉矛頭。”
話一說完,潘寶山就後悔了。人人都有防備心,萬一他們幾個認爲他在背後也搞了對他們的牽制,那可就不好了。不過再一想也無妨,既然能對他們說這些,這恰恰說明是對他們的信任。
“搞幾個王一凡犯罪的證據!”王三奎毫不猶豫地說。
“那樣有一定危險,也用不着,弄個能影響他仕途的證據就夠了。”魷魚道,“風險還低。”
“嗯,是得考慮風險性。”潘寶山道,“其實在這事上我一直很猶豫,到底該不該做,畢竟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們這麼做,萬一要是讓王一凡知道了,肯定會是弄巧成拙。”
“也不一定,假如事情走漏了風聲,到時可以跟王一凡敞開心胸談談,只是個防備嘛。”李大炮道,“如果他是真心想靠攏你,也不會太計較。”
“我也這麼認爲。還有,就像尤裕說的,在牽制王一凡的時候不要太狠,那樣不但風險大,而且假如他知道了也會驚心寒心。”彭自來道,“可以搞點不經意的動作,貌似擺到檯面上卻又能捂下來的。”
“抓嫖嘛。”魷魚呵呵一笑,“逮他個正着,然後我們找個人出面擺平,肯定是皆大歡喜。”
“嗯,這法子好。”李大炮道,“把目的淹沒在日常工作之中,不顯山不露水。不過問題是怎麼個抓法?王一凡是不是好那一口,而且什麼時候正在吃那一口能讓我們知道,掌握起來也不是易事。”
“找個熟人做內線。”魷魚道,“應該不難。”
“熟人難找。”潘寶山跟了一句,“王一凡剛到市環保局,身邊沒什麼熟人,特別安插的話痕跡又太明顯。”
“我!”王三奎冷不丁甕聲道,“潘市長,王一凡知道我跟你的關係,改天我假裝有事找他喝酒,完後請他去逍遙,接下來的事就交給尤裕了。”
“這個……”潘寶山很猶豫,他不忍心讓王三奎做火藥捻子。
“沒事的潘市長。”王三奎笑笑,“說句實話,活這麼大還沒嘗過野味呢。”
大家聽了一樂呵,事情也就這麼定了下來。
潘寶山說也不用着急行事,一來尤裕剛到崗位,有些情況得熟悉一下,二來黨代會馬上就要召開,治安掃黃抓得比較緊,別弄不好真的撞到槍口上麻煩就大了。
接下來一段時間比較輕鬆,就是等黨代會召開。期間,潘寶山下去到各縣轉了一圈,看了看新村建設項目。
重點還是在富祥縣,着重關注的鄉鎮除了夾林,現在又多了個丁鍋鄉。
楊濤早就去了丁鍋鄉當鄉長,他積極朝潘寶山這邊靠攏。局勢很明顯,他必須多抓根系子,只靠祁宏益是不行的。所以楊濤很用功配合潘寶山工作,選了個經濟實力很強的村子做試點,借鑑大陡嶺村的建設經驗,也轟轟烈烈地搞起了新村建設。
潘寶山特地去丁鍋鄉看楊濤。楊濤幹勁十足,說雖然遇到的困難比較大,但他有信心出色地完成。潘寶山告訴他,這種羣衆參與性極強的工作一定要穩住了來,不能急功近利,萬一引起羣衆不滿導致集體上訪,那影響可就壞了。
楊濤說沒事,局面能控制好。可剛說完沒多會,鄉里就來幾個農民,說沒錢買新房,舊房子馬上就要被拆了,希望政府管管,不能讓他們無處安身。
潘寶山一看就是強行推進新村建設帶來的問題,知道楊濤沒有做好前期準備工作,在沒有充分把握的情況下就強行推進,麻煩問題肯定會層出不窮。
鑑於此,潘寶山告訴楊濤,如果能停就先停下來,等拿出一個完備的計劃再着手進行,否則事情鬧大了場面穩不住,失職的責任可不小。
楊濤心裡也慌張,他怕表現不成反倒成了淪陷,那很可悲。於是說行,從現在開始就放慢節奏,再前往夾林鄉學習經驗。
去夾林鄉,潘寶山也有那意願,他要去找鄭金萍,談一個重要的事情。
現在的鄭金萍對潘寶山是越來越佩服,簡直是五體投地,眼瞅着他“噌噌”地往上走,已然到了副廳級,對他除了無比欽佩羨慕就是近乎瘋狂的崇拜。所以當潘寶山徑直找到她辦公室來,說想要她做件事的時候,她覺得就是一種恩寵。
“潘市長!”鄭金萍在潘寶山面前大多是酥軟無骨的,“我一直都把自己當成是你的人來看,你要我做事那不是半句話嘛,而且幹什麼都行,只要我能做得到,殺人放火也可以!”
潘寶山聽了想大笑,鄭金萍的這番表態也太誇張了,但想想她一直差不多都這個樣子,現在有所發展也算正常,“噯,鄭書記可不能那麼說,咱們可以說是老相識了,我怎麼會讓你做些爲難的事情?”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決心!”鄭金萍回答得很熱切。
“你的決心我早就知道,否則也不會跟你談這麼重要的一件事。”潘寶山不想耽誤太多時間,直接說道:“馬上市黨代會召開,祁書記可能就不得勢了,馮德錦的勁頭會竄上來,你有什麼想法沒?”
鄭金萍楞了一下,道:“一切聽從潘市長安排。”
“你有沒有要靠攏馮德錦的意思?”潘寶山問得很毫不掩飾。
“沒有。”鄭金萍搖着頭,回答得倒也乾脆,“潘市長,你跟他不是一路的,我是你的人,咋還能靠攏他?”
“嗯。”潘寶山點點頭,“不過事情也不是絕對的,假如馮德錦就是對你另眼相看,向你示意有接近的機會,你也可以留意下,把該抓的機會抓住。”潘寶山說到這裡很認真地看了鄭金萍一眼,道:“抓住,懂不懂?”
鄭金萍乍聽有點茫然,隨即又恍然點起了頭,道:“潘市長,你是讓我打進馮德錦他們那一夥的內部,做臥底?”
“沒那麼玄乎,又不是搞地下黨工作,就是順帶着打探些消息。”潘寶山笑道,“我覺得他們不是好人,得提防着點。”
“行!”鄭金萍有些迫不及待地答道,“這個任務我百分百能完成!”
潘寶山呵地一笑,知道鄭金萍原本就有點接近馮德錦的想法,這下正好可以一點都不糾結地去粘乎了。不過也不能讓她隨意,還是要給她上些規矩。
“鄭書記,從今以後,我和你的關係表面上就要生分些了,很多時候要配合演戲,紅臉、黑臉都可以上。”潘寶山道,“反過來,你跟馮德錦那幫人的關係看上去要比較熱乎,尤其是和馮德錦,走得要更近一些。但是,有一點你要費費腦筋。”
“潘市長你說!”鄭金萍用渴望的眼神望着潘寶山。
潘寶山尋思了一陣,道:“你遠離樑延發已經不短時間了,一天天看着你的氣韻是越來越清越來越純,這很好,我希望你繼續保持。直接點說就是,別讓馮德錦髒了你的身體。”
鄭金萍畢竟是個女人,聽了潘寶山的話臉微微一紅。
潘寶山忙補充道:“我不是說你想怎樣,而是馮德錦對你不斷流口水,再加上他在你面前又是那麼強勢,所以你得想辦法學會保護自己,別讓那條狗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