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方巖的支持,在批示方面當然不是問題,不過公示的程序沒法加速跳過,最起碼需要一個星期,必須耐心等待。
這期間,潘寶山以調研的名義到富祥找高厚鬆談話,問他看好誰接任富祥縣委書記一職。
高厚鬆稍加猶豫,說從富祥現有的領導班子看開,最合適的人選莫過於副縣長劉海燕,她各方面的能力都很強。
“劉副縣長不太合適吧。”潘寶山聽了微微一笑,“她顯然是缺少過渡的,沒做過縣長啊,當然了,這也不是鐵定的規律,沒必要固守,用人嘛,只要合適就沒必要按部就班。當初我來松陽的時候,省委鬱書記問我要什麼,我說只要‘政策’二字,目的就是想有打破常規的機會。不過,因爲我跟劉副縣長有比較近的親戚關係,所以特別敏感,我輕易還不想去觸動那根弦。”
“潘書記,如果要摻雜一些避嫌的考慮,劉副縣長確實不太合適跨步子。”高厚鬆無奈地笑了笑。
“除了劉副縣長,你覺得富祥還有誰能擔起來?”潘寶山道,“丁縣長怎樣?”
“丁遙望跟我們不是一條線上的,把富祥交給他,有些連貫性的政策怕是要中斷。”高厚鬆道,“當然,最主要的是丁遙望能力欠佳,如果讓他掌政富祥,有點危險。”
“那就算了,等過段時間給他換換位子。”潘寶山道,“趁着調整,讓他去個閒單位呆着”
“我看也合適,他在富祥所的角色,就跟現在姚鋼在松陽一樣,僅僅是彆扭也就罷了,關鍵是還起反作用。”
“既然你沒有栽培的目標,那我就不妨直說了,下任書記我想把招投標中心的魏西樺放過來。魏西樺也是我看好的人,做事正派,也不迂。”潘寶山道,“至於縣長人選,就是劉海燕了,當然,這要考慮到一個人的感受,鄭金萍。”
“是啊,鄭金萍現在是常務副縣長,按慣例來說,如果沒有空降或平調因素,縣長一職應該是她的,當然,專職副書記也有可能,但一般情況下是輪不到其他副縣長的。”高厚鬆道,“不過對於劉副縣長來說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具有足夠的合理性,畢竟她擔任過常務副縣長,從資歷上講並不缺失啊。”
“話是那麼說,但鄭金萍是現任常務副,如果把她撇到一邊,那她的意見可就大了去了,所以我也有考慮,你抽個空跟她透個氣,會有另外安排。”潘寶山道,“我想讓她去望東區任區長。”
“望東區?”高厚鬆略感驚奇。
“對,現在望東區要跨越式發展,需要像鄭金萍那樣的角色。”潘寶山道,“到時跟市裡各個部門搞協調,還有往省裡跑關係,她能頂得上去。”
“嗯,這麼一說,鄭金萍應該是心滿意足了。”高厚鬆笑道,“相當於是委以重任給她,而且級別升至正處,她肯定是高興萬分的。”
“我可不只是爲了讓她高興啊,關鍵是要做事,把望東區發展好。”潘寶山道,“所以在望東區委書記的人選上,我也下了番功夫,最後圈定了陸鴻濤。”
“陸鴻濤?”高厚鬆一皺眉,“我跟陸鴻濤的關係還算可以,尤其是他做百源區委書記的時候,接觸還比較多,他人是不錯。”
“他也有一番魄力吧,做事不乏衝勁,和鄭金萍搭班建設發展望東區,應該不錯。”潘寶山道,“怕只怕他現在做司法局長被磨了銳氣。”
“要我說不會。”高厚鬆道,“相反會更有股狠勁,要知道他從百源區委書記到司法局長的位子上,可以憋了一肚子氣吶。現在你把他弄到望東區做區委書記,他還不一下全釋放出來?”
“我也是那麼想的,但願他能幹勁十足啊。”潘寶山笑道,“厚鬆書記,剛纔我說的事先別透露出去,以免有人不懷好意戳漏子,反而不以利於安排。”
“一定會捂着的。”高厚鬆點點頭,“這可是機密。”
“嗯。”潘寶山也點了下頭,道 :“對了,再過幾天你就要到市裡任職副市長,在具體分管工作上,有沒有要求?”
“那還不是要根據潘書記的需要來?”高厚鬆眯着眼笑了,“指哪打哪。”
“現在我也沒有仔細想,因爲我想讓你在明年初的人代會上當選常務副市長。”潘寶山道,“協助我抓全盤工作。”
“啊!”高厚鬆一愣,“潘書記,我,我能行?”
“怎麼不行?”潘寶山笑道,“我仔細揣摩過了,有能力做常務副市長的確實還有幾個人,但從信任度上來說,除了你還能有誰?”
“潘書記,你這麼信任我,那我只有全力以赴了!”高厚鬆看上去明顯有些激動。
“你做好準備就是,不過我也擔心會有意外,畢竟姚鋼那人是不會消停的。”潘寶山道,“就怕他到時胡鬧騰。”
“我知道,姚鋼對你這一輪幹部人事調整說不上話,但肯定更加懷恨在心。”高厚鬆道,“往後他多是會更想着法子跟你作對。”
“那是必然的。”潘寶山笑了笑,“不過也沒什麼,之前他一直就是跳騰不已,但所有的一切在我看來,力度還差一些。”
“現在他最大的弊端就是沉不住氣,跟以前相比明顯是焦躁多了。”高厚鬆道,“那是個大忌。”
“那隻能怪他自己沒調節好心理,看事不清出手不穩。”潘寶山道,“他的智囊團也沒有發揮有效的作用。”
“鄒恆喜和關放鳴他們兩個是靠不住的。”高厚鬆道,“鄒恆喜是什麼人?差不多就是見風使舵的,他絕不會把自己綁在姚鋼的板凳腿上。至於關放鳴,就更不用提了,完全是能力欠火候,不值得一提。”
“但願你分析的都準確無誤,那樣我可就鬆快多了。”潘寶山道,“姚鋼不能把身邊的人真正團到一起形成合力,對我就構不成什麼真正的威脅。”
“以姚鋼當前的狀態,他攏不住人。”高厚鬆道,“據我所瞭解,現在他就是靠展望過日子,逢人便講兩年後。”
“姚鋼的展望也是有可能的,兩年後隨着鬱長豐書記的退位,段高航極有可能接任他的位子,到時姚鋼還真有可能風光起來。”潘寶山道,“這個問題其實我一直在想,只是大多數時候沒有勇氣去面對而已,所以一般也不提。”
“潘書記,兩年吶,時間還長得很,一切都難說的。”高厚鬆道,“或者說再往後看兩年呢?段高航不也沒有了蹦頭?”
“那會沒了段高航,沒準萬少泉就上去了呢?”潘寶山道,“他們那一系還是能撐不短時間的。”
“萬少泉那人不行,不可能走到主要領導的位置。”高厚鬆道,“中央看他們那些人,眼光還是比較準的。”
“呵呵,好了,不說那些。”潘寶山笑着搖搖頭,“想多了跟沒想一樣,反而還浪費寶貴的時間。”
“也是,不過潘書記,我還想再說兩句。”高厚鬆道,“既然姚鋼現在是個潛在的大威脅,那何不趁早讓他栽下去?”
“不可以,還沒到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程度。”
“自損八百?”高厚鬆詫異了。
“這個其實你應該明白的,到了一定級別,一二把手之間要特別注意分寸問題。能真正和睦共處相安無事當然好,但如果是截然相反的情況,也不能整天想着怎麼把對方給推到火坑裡去,應該努力做到可以有對立,但不可以有對掐。”潘寶山道,“實際一點說,誰身上沒有點問題?就說我吧,看看網絡上的那些攻擊,其實也不是沒有影子。”
“那些根本就不用理會,明顯是帶有惡意的人所爲。”。
“對啊,如果我也搞那一套,不也成惡人了嘛。”潘寶山道,“讓上面知道了能高興?會被認爲不幹正事的。實質一點講就是關涉到人品問題了,沒有人品,能力再強也是一票否決,往後就不太可能得到提拔重用了。”
“的確是,官位越大,關係越錯綜複雜,要是都搞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人事鬥爭,那放眼看去,全國上下還不打成一片?”
“所以說姚鋼是不能動的,雖然拿捏他沒有什麼難度,哪怕現挖坑都來得及。”
“那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他折騰下去?”
“從現階段來講,也只好如此了。”
“潘書記,不管怎樣我覺得還是有必要先下手爲強。”高厚鬆尋思着道,“你不下手,沒準姚鋼就會下手,現在他浮躁得很,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他沉不住氣,我可不能。”潘寶山道,“還是多加點防範吧,再說我也有自信,沒什麼可以讓他抓的。”
“潘書記你說的我相信,不過有些事沒法預料,萬一哪天不巧被姚鋼得了巧,你不是要很被動?”
“雖然說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但誠如你剛纔所說,將來是沒法完全預料的,所以我認爲最重要的還是抓住眼前。”
“對對對,最重要的就是抓住眼前。”高厚鬆笑了,“沒準什麼時候潘書記你還不在松陽、不在瑞東呢!”
“真就離開了松陽、離開了瑞東,那也不見得就是好事。”潘寶山道,“我一走了之,可跟在我後面的那些人會怎樣?沒準就會被壓制甚至是迫害,我能無動於衷?”
“那是沒法避免的,是個不得不接受的現實。”高厚鬆沉肅地說道,“誰能有那麼大的本事罩住一切?全中國恐怕也就只能找出一個人來。”
“打住,不能再說下去了。”潘寶山聽到這裡擡起手掌一豎,笑道:“過猶不及啊。”
“知道知道。”高厚鬆忙點着頭笑了起來,“潘書記,那就說點跟工作無關的,中午留下來吃個飯?我還有兩瓶好酒,朋友國外帶來的。”
“吃飯可以,酒嘛,留到以後再喝吧。”潘寶山道,“下午趕回市裡要去公安局一趟,就交通監控方面的事情,還要跟彭自來交待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