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劃局的節點拿下,關鍵的手續問題也不再是問題,一週後,相關材料一應辦齊,交到了建設局,建設局當然能看出來頭,也不敢誤事,立刻向財政局致函,稱根據區長辦公會議紀要,要對三十棟住宅樓的土地及地上建築物一併進行招拍掛,財政局自然也不願當冤大頭,立刻走程序上報到區裡,區裡又進行分解上報,把申請呈送到了雙臨市國土資源和房屋管理局。
輪到這一步,辛安雪又起到了作用,她讓秘書親自跑了一趟,於是,雙臨市國土資源和房屋管理局聯合向虹尚區政府發函,要求對所涉及到地塊的規劃設計、施工、監理等建設情況及質量狀況進行明確說明,以便編制招拍掛出讓文件,同時,函中也明確了將地塊連同地面建築三十棟住宅樓一起出讓。
一切進行得非常順利,很快,拍賣公告公佈了出來,結果自是不必說,在前期的周旋安排下,東山公司順利拿下了標的。
拿下標的後,東山公司幾乎不費吹灰之力,憑手中的各項資料辦齊了土地證、規劃證、建設許可證、預售證及施工許可證等所有手續,至此,三十棟小產權房,搖身變成了擁有七十年大產權的商品房項目,可以面向市場進行銷售。
消息傳到北京,杜成行馬上給潘寶山打去了電話表示祝賀,說潘部長的能耐真是了不起,行雲流水般就把東山公司的小產權房給辦得妥妥當當,潘寶山一聽,習慣性地自我保護起來,呵呵一笑,說那事情他完全沒有過問,要說能耐,都是下邊人的功夫,杜成行說潘部長別不要謙虛,下邊人如果不是得到指點,哪能如此得路、得力。
“杜主任,我可真沒說什麼,你也知道這段時間我這邊的工作任務比較重,哪能有半點分心。”說到這裡,潘寶山笑了起來,“再說了,你牽線的小產權房轉正一事,說到底也不是什麼大事,從某一角度看,也完全符合現實需要,畢竟木已成舟,如果再把舟給劈了,那不是更大的浪費。”
“說是那麼說,不過事情還要看誰做,總歸有些心懷不軌的人從中搗蛋,讓本該辦成的事辦不成。”杜成行道,“這種時候就要看誰的道行強了,潘部長你不就是嘛,隨便一交待,就成了。”
“也不能那麼講,我只起到了個傳遞作用,具體的事情和做事的人,我都沒靠到啊。”潘寶山道,“說到這點,我還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你介紹我幫忙,結果還沒出什麼力。”
“嗌,潘部長你說得不對。”杜成行道,“你是關鍵性人物,起到的作用自然也是極其重要的,華部長剛剛還打電話給我呢,讓我約你一下,就這天把兩天的,找個時間坐坐,他要表示一下感謝。”
“之前不說過了嘛,如果是爲了表示感謝,就沒必要坐了。”潘寶山搖搖頭,“無功不受,受之有愧嘛。”
“潘部長,沒必要那麼認真吧,多少就那麼個意思,你要不答應,我夾在中間也爲難啊。”杜成行道,“你要是怕風聲緊,那就到祥瑞和東大廈好了,那裡絕對安全。”
“嗯,那好吧,明天怎樣。”潘寶山點了點頭,琢磨着還是答應爲好,否則弄不好華鳴也會有意見,因爲人家是真心熱情相邀,不去就相當於是抹了面子。
“明天沒問題,華部長說了,只要你有時間他什麼時候都行。”杜成行笑道,“潘部長,要不明天放到晚上,晚上時間比較寬裕,可以小小地喝上兩杯,我哪兒還有兩瓶好酒呢。”
“好,晚上就晚上吧,中午也的確不太合適。”潘寶山道,“參加的人還有哪些。”
“沒有,就我們三個人。”杜成行道,“華部長說了,有些場合不能讓外人蔘與進來,到時說什麼都不方便。”
“哦,好。”潘寶山一點頭,覺得華鳴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也充分說明了他的誠意,可以看出他的爲人性格,應該是性情中人,容易掏話,值得相處。
潘寶山判斷得沒錯,第二天晚上的酒桌上,華鳴掏出了一句話,讓他驚了一身冷汗,時候他很慶幸同意開了這麼個酒場,當時,因爲瑞東方面有兩撥代表團進京,找到了駐京辦,杜成行自然要出面接待安排,所以酒桌上只有他和華鳴,兩個人講話,酒杯一端就容易透底。
“潘部長,感謝的話就不說了,見外。”華鳴笑了笑,“總之能進一步認識你,是件很高興的事。”
“我也一樣,華部長,其實之前你送丁安邦書記到瑞東的時候,我就覺得跟你比較投,只是當時沒有環境和條件多交流而已,還覺得比較遺憾。”潘寶山道,“現在,應該算是彌補了,當然,這還要感謝杜成行杜主任,要不是他牽線,恐怕還是要遺憾下去。”
“也是。”華鳴點着頭道,“噯,說到杜成行,他馬上就要有喜事了。”
“他有喜事。”潘寶山一撓腦門,“高升。”
“嚴格說不算高升,但有那麼個趨勢。”談到這種事,華鳴就下意識地放低了聲音,“他馬上就要回瑞東了,任省委副秘書長。”
“哦,那是了,回瑞東當省委副秘書長可以說是蓄勢。”潘寶山笑着,“下一步就是爆發了,有前景。”
“是啊。”華鳴一伸脖子,“這事可不能說出去,還沒到時候,否則就是我的失職了。”
“這個當然知道,華部長你放心。”潘寶山道,“如果這點我都把握不好,那不是要讓你笑話了嘛,什麼該說不該說,我還是有數的。”
話可以不說,但事情可以做。
酒席結束之後,潘寶山立刻就和魷魚取得了聯繫,要他趕緊處理東山公司參與運作翔泰公司開發的小產權房一事,務必要做好撇清工作,以免被抓住尾巴。
之所以做出這麼個決定,不是過於敏感,而是事理推析,潘寶山認爲,當前階段是極其敏感的,剛好中央巡視組又即將進駐瑞東,這個時期對瑞東來說尤爲特殊,常理上講,此種大環境下的瑞東,在人事、財力上的調撥和分配,都要進入沉睡期間,所以,杜成行的調動顯得尤爲扎眼,所以其背後,肯定有某種巨大的利益交換關係。
杜成行多少年就喊着要回瑞東,一直都沒如願,爲何眼下在非常時期卻成功了,很明顯,背後的推動力十分強大,在瑞東,有如此強大推力的,當然是省委,所以,潘寶山憑直覺認爲:杜成行有可能是歸順了段高航方面。
直覺是對的,段高航和韓元捷一直在商量,對潘寶山的打擊迫害不能停止,所以,要找能和他靠近的人下手,以便挖出能扳倒他的底子,於是,杜成行就進入了他們的視線,這個安排,兩人只是小範圍掌握,沒有對其他圈內人講,所以,無論是田閣和是辛安雪,都沒得到消息,很自然,潘寶山也就無從得知。
好在天作巧合,潘寶山從華鳴那裡得到了點訊息,立刻開展了自保行動,但即便如此,還是稍微有點落後,沒能趕上步子。
僅僅幾天後,東山公司便被舉報,說存在參與花錢買質量安全鑑定、參與制作虛假房產銷售額參與招拍掛等多種欺詐情況。
情況來得比較突然,不管怎樣得全力應對,來得更爲迅速的,是與此事相關聯的省市政工程質量檢測鑑定中心主任被查,當地檢察部門指控他犯了職務侵佔罪,而更讓人驚奇的是,樑穩谷竟然做了證人,接受了虹尚區檢察院的詢問。
樑穩谷作證,事情嚴重了,潘寶山立刻密見華鳴。
華鳴正急得焦頭爛額,大罵樑穩谷不是東西,竟然利用他來搞陰謀活動。
“潘部長,我真的不知道還會有這種事情。”華鳴很激動,“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打電話個樑穩谷,罵了他個狗血噴頭,要他趕緊把事情處理好。”
“顯然他沒聽你的話,現在他已經是反面證人了。”
“是的。”華鳴懊惱地說道,“我批他的時候,他一聲不吭,可最後給我來了一句,說他也是沒辦法的事,甚至還威脅性地告訴我,讓我不要再過問了,否則最後扯到自己身上還說不清,你說,他媽的樑穩谷還是個人嘛。”
聽到這裡,潘寶山也不在說什麼,很顯然,想從華鳴這裡得到解決的辦法是不可能的事。
“潘部長,這件事給你帶來了麻煩,說聲抱歉是無事於補的。”華鳴無可奈何地道,“這樣吧,看看關鍵的時候,我讓徐勇健出面承擔責任,分流解壓。”
“讓他出面。”潘寶山一皺眉,“他甘願作出犧牲。”
“當然是有交換的條件了。”華鳴道,“徐勇健的子女混得都不怎麼樣,我給他保證,把他的孩子都安排好。”
“嗯,道理上講行是行得通,可是他根本就沒參與任何事情,到時強插進去恐怕沒有說服力,弄不好還會畫蛇添足。”
“可除此之外,我不能做出什麼補救了。”
“華部長,這事你不用內疚,畢竟事情的發展不是你所能想象的,更不是你所能控制的。”潘寶山道,“一切的問題,由我來處理就行。”
“難吶,潘部長,這讓你真的很爲難。”華鳴道,“事實擺在的那裡,對你的人很不利啊。”
華鳴說得對,作爲當事人焦華,深陷其中,必須營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