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0 廬陵奇貨,羣衆相謀

神都革命以前,房州歷任官長或是出於對唐家的忠義與對廬陵王的同情,或是窺度上意,覺得皇太后之待廬陵王或有勢位的傾軋、但卻仍然不失母子之恩義,因此對於幽居中的廬陵王一家不失關照。

但在神都革命之後,都畿形勢再作變幻,大唐社稷再有聖人臨朝,廬陵王的地位就不免更加的尷尬。雖然當今聖人仁恩宣示,對於革命之際房州境內所發生的鬧亂只誅首惡、無涉廬陵王,但事後的種種態度與舉措無不流露出對廬陵王的存在絕非全無芥蒂。

所以房州一干任事官員們,無論內心想法如何,哪怕僅僅只是避嫌,也不敢流露出對廬陵王過分的關照,反而因爲所治境域中居住着這樣一位身份敏感的宗親而倍感焦灼。

所以當裴炎的從子裴伷先奉命出任均州參軍之後,兩州官員們無不鬆了一口氣,將這個燙手山芋相關諸事一應委之。裴伷先本職雖然是均州參軍,但卻被房州州府借調過來,兩州官員們對此也都是心照不宣,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入告通傳的使者入城不久,裴伷先一行便策馬行入了王城中。脫下了擋風防潮的風帽大氅後,裴伷先直登前堂,召來王城中一應官佐,事無鉅細的將王城內近況詢問起來。

這也都是慣常的流程,王城官佐們循例一一入前作答。偌大王城中,在事者甲員包括奴婢諸類人員,足有五百餘人之多。

這其中除了一小部分是留事年久的老人之外,絕大多數都是在革命之後陸續增補,與廬陵王一家主僕緣淺,彙報起來事無美醜也都沒有遮掩的必要。包括就在剛剛,廬陵王怒懲庶長子之事也都一併道來。

裴伷先年未及而立,但外在的相貌較真實的年齡卻更顯滄桑,鬢髮鬍鬚都略有灰白摻雜,顯得成熟穩重,並無一般世族子弟在這個年紀的氣壯浮躁之態。

這也是很正常的,裴伷先雖然出身河東名門,但身爲裴炎的從子也是福禍糾纏。少壯之年家勢正旺,伯父裴炎權傾朝野,裴伷先也因家門之惠蒙蔭入仕,解褐便授六品太府丞,可以說起步就超過了世道中絕大多數後進時流。

如果按照這個態勢發展下去,如今的裴伷先怕是應該已經品錄服緋,或爲外州刺史,或爲南省郎官。然而好景不長,光宅年間一場大禍徹底改變了他的人生軌跡。伯父裴炎以謀反大罪而滿門伏誅,裴伷先受此牽連卻不甘屈服,上書訴變而觸怒皇太后,遠流安南獠鄉。

僥倖大難不死卻苦戀兩京繁華,裴伷先終究難耐彼方悽苦,選擇私逃返鄉。然而返鄉不久便遭告發,一番酷刑承受之後再流北疆庭州。

身在庭州的時候,裴伷先以貨殖爲業,漸聚資產,更得到西突厥大酋青睞、以女妻之,短短几年時間裡便成一方大豪。但他仍然不安於此,一直在打探着朝情局勢的變化。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得知神都發生政變,裴伷先便積極籠絡組織一批西突厥胡酋們前往神都獻禮,自此才終於得以重新返回神都洛陽,直至皇恩授給均州參軍一職便又宦遊于山南。

所以裴伷先雖然年齡不大,但其人生經歷可謂豐富有加,輾轉南北萬里之遙,幾入垂死之境又大難不死,本是刑家餘孽,竟成一方豪強。所遭受的苦難磨去了一身的躁氣,但心志卻並沒有因此而遭到摧折,能夠逆勢而上,自成一番風光。

廬陵王城與外間隔絕,自成一方世界,本也沒有太多的新鮮事。所以當諸官佐彙報的時候,裴伷先也只是例行公事的聽一聽,只是當聽到廬陵王嚴懲其庶長子的時候,他眸中才有幾分色彩流轉,但也並未因此發表什麼自己的看法。

不久後,內城侍者入堂,告是廬陵王已經在內堂等候多時。裴伷先聞言後便也不再拖延,跟隨侍者前往內堂而去,並有數名令史跟隨。

“卑職均州參軍裴伷先,拜見大王!”

雖然彼此真實身份一個是囚徒、一個則是看監人,但裴伷先也不敢因此而失禮,入堂之後便作禮拜。

堂中的李顯則就顯得有些緊張,看了一眼堂中陪坐的王妃韋氏,才強自鎮定的舉手示意道:“裴參軍請免禮,未知今日來訪,有何見告?”

裴伷先告謝入席之後,才又說道:“今日入城,循例請問起居諸項。卑職使命所在,王城凡所用料盈困,大王直需垂教,卑職自使員奉給周全。”

聽到裴伷先這麼說,廬陵王嘴角下意識顫了一顫,有心斥問眼前這個貌似恭順、實則怠慢至極的傢伙,王城諸種用料一再削減,怎麼還有臉面說奉給周全?

然而諸般忿言涌入嘴邊,卻化成了幾句安守本分的祥和之言:“罪臣得皇命賜庇,不因舊跡而見辱,尚能榮養于山南華廈,唯惜福尚儉,實在不敢再作非分妄想。”

裴伷先聽到這話後則嘴角一翹,繼而便笑語道:“然卑職所聞王城事蹟,似與大王所言頗有出入。遠日諸情不言,單單今日,縣主號泣於堂、求食羹脯,郎君乞炭不得、反受責打。餘者諸類,不足細言,但王城用料困極,於此二三事蹟已是畢露無遺。”

聽到門堂內的傢俬被裴伷先肆無忌憚的道來,廬陵王臉色頓時一片羞惱,擡手戟指裴伷先,然而張開的嘴巴卻只發出嗬嗬沉濁之聲,無有斥言涌出。

廬陵王情急且怯,一時失語,但王妃卻沒有什麼顧忌,聽到裴伷先這半嘲半諷的言語,已經忍不住拍案而起,指着裴伷先怒聲道:“賊奴,既然已知王城困極,何必再來見問羞辱!大王天家肱骨、聖人至親,所罪唯在適逢人間失道!是生是死,雖不由於自身,但是榮是辱,豈爾卑鄙走卒能見笑施給!”

裴伷先聽到這一番斥言,臉上略顯輕浮的笑容收斂起來,直從席中站起,抽出腰際佩劍,倒持着緩緩往堂上行來。

“你、裴參軍……你要做什麼?王妃、王妃她只是……”

廬陵王見狀也是一驚,起身向後避走,又拉住王妃張臂擁抱起來。而王妃見裴伷先真的抽出利刃,一時間也是驚慌至極,縮在廬陵王懷抱之內,張聲嚎哭起來。

然而裴伷先入前只是將佩劍置於案上,接着便緩步後退,跪倒在地並頻作叩首,嘴中沉痛說道:“王城受此疾擾,大王起居不安,卑職罪在失職,不敢推諉避懲。唯將利刃奉於尊上,是殺是剮,並在大王一念!”

“這、裴參軍你這又是……”

眼見裴伷先作此姿態,廬陵王夫妻俱是驚愕有加,但在愕然片刻之後,廬陵王眸中陡綻精光,顫聲問道:“莫非、莫非畿內又生大變?當今聖人、聖人他……”

“聖人體格壯盛,朝情井然有序,內外不失控御,上下不負所守!”

裴伷先長拜在地,繼續說道:“唯卑職有感就事山南以來,所事迷於虛妄,未能盡責奉給。此前行事諸種,執於舊事,未能立身方正、用計分明,致使大王失於悠然榮養,卑職罪大,痛悟前非……”

“賊子還要瞞我?神都一定有事!”

眼見裴伷先如此,廬陵王越發篤定其猜測,心中狂喜將生而未敢,但驚慌卻無,一把抄起裴伷先放在案上的佩劍,持劍入前、刃指裴伷先繼續怒聲道:“山北究竟發生何事?”

見廬陵王厲聲逼問,裴伷先才長嘆一聲,狀似無奈的說道:“大王舊邸英王,勇烈故態、卑職無緣得見。但今日入城短作應答,誠知舊譽不虛!”

聽到裴伷先這麼說,李顯那清癯臉頰上的肌肉已經忍不住隱隱抽搐跳動起來,只是牙關緊咬按捺住激動的心情。至於王妃韋氏,則就忍不住大聲道:“裴某日前在事,已經簡略怠慢。如今神都有變,若再隱瞞事則,數罪並懲,能有命在!”

“卑職不敢欺瞞大王、王妃,神都大勢的確無有變故,唯是今冬突厥默啜引衆新寇河東此邊事一則……”

“突厥賊酋不是骨篤祿?默啜又是何料物?突厥星星賊火,與中國大勢又有何相干?”

廬陵王畢竟久遭幽禁,此前數年就算起居生活不失關照,但終究也沒有什麼人特意向他詳細講述世道變故,因此對於外面的世界情勢如何也是不乏茫然,並不知突厥可汗已經換了人。

裴伷先聽到這問話,便也將突厥勢力之發展稍作交代,然後便又說道:“突厥一干亡國賊衆,或因中國時局不靖而勢力有所漲消,雖然仍未可稱爲大患。但方今國中亦不失艱難,東西壁立,雍王壯大於陝西,甲馬盛養,朝廷制之已經不稱容易,如今再增突厥之擾患,時流論者俱以爲若長此以往,西軍之禍一旦爆發,恐更甚於四方之擾……”

“雍王、雍王?這宗家小子,如今竟已經勢壯到朝廷難制?”

廬陵王聽到這話後也是一驚,然後便忍不住頓足嘆息道:“這宗家孽類,幸在聖皇、皇太后垂憐庇護,才能活於人間。舊年問其擾亂於神都,便知此子逆骨遞傳,如此妖邪之類,即便憐而不殺,自應圈禁拘養,聖人竟放之關西祖庭、由其壯大而不加制約,本是疥癬小疾卻縱容成家國腹心之患,悔之晚矣!”

“大王所見,誠是真知。其實滿朝冠帶之士,未嘗沒有智者進言,唯是當今聖人君心獨裁,不容異聲!雍王生長於宸居,弄亂於宮闈,絲毫無念養育之恩。及其西去,又以虐害元從巨勳門庭以爲功,人間恩遇之常情,全然不在其人度內。如今或仍可謂家國安詳,內外得守,但關西盛甲,唯知王教而不知皇命,一旦禍起,生靈塗炭、名族墮落俱在頃刻之間!”

裴伷先講到這裡,再次重重叩首並嘆聲道:“陝西頑疾重患,當今聖人也已經失於控御之道,此情時流有識者俱有所見,已非一人之計。舊年聖人身在宮闈,因系唐家社稷之傳承,自有蘭芷之馨,入世之後,所歷所事卻多有淫昏之惡臭。其所失計,已經不止雍王一樁!”

裴伷先免冠伏地,又擡頭望向持劍而立的廬陵王,滿是真誠的說道:“卑職家門故事如何,大王心自知之。念此故事,雖禍福相干之衆,也是一言難盡。家門之罹難,長丁蕩然無存,唯卑職草芥殘枝苟活於世。

聖人窮張其意志,表我家門虛榮於世道,但除此虛榮,賞用實微。既已創策之功而褒揚,竟不以忠義之人才而見用。投臣于山南,專是舊怨糾纏,欲因臣謀身之拙計,構大王險惡於孤城,這難道是聖明人主應作之人事?”

廬陵王雖然渴望世道再生變革、讓他能夠逃脫藩籬,但裴伷先一面之辭,他也不敢盡信。畢竟此子乃是裴炎這個大逆之人的從子,而且其人入州以來,王城待遇便急轉直下,可知其人心跡之險惡。

但當聽到裴伷先自陳至此,廬陵王眉弓陡地一顫,開始正視裴伷先這番心跡剖析。

身世落魄至今,什麼大仁大義的虛辭,李顯是半點也不信。人間最值得動情者,唯是自身利害之相關。神都革命以來,人事紛繁,他雖然並不盡知,但與裴炎相關諸種,還是有所耳聞。

如果想得險惡一些,王城這些新換的侍者們之所以向他透露此類訊息,就是要通過朝廷對裴炎的追封褒獎來讓他死心,讓他長期處於驚悸惶恐中,心驚成患、不能長命。

事實也的確如此,如果說他此前還盼望着當今聖人或是仁念發作、將他這個三兄召回神都榮養,可是在得知裴炎相關事蹟後,對此便徹底的死了心。或許他餘生再難生歸兩京,一直等到熬死了自己,當今聖人或許纔會網開一面,召他子女歸京安置。

但失意者也並非李顯一人,眼前的裴伷先同樣也屬於此列。裴炎雖然追封極盛,但本身已無子息傳承,按照一般的儀軌舊例,裴炎一應哀榮應該降給裴伷先這個近親從子以延傳嗣息。

但朝廷卻根本沒有相關的舉措,裴伷先也僅僅只是擔任着一個山南下州的參軍卑職,心中能無怨氣?更何況,廬陵王一旦不壽暴斃,裴伷先也難免嫌疑。家門虛榮半點難沾,反而要承擔身名俱毀的危險,任何一個正常人都難免雜計叢生。

想到這裡,李顯望向裴伷先的眼神從冷厲轉爲溫和,他將所持之劍拋擲在地,並彎腰扶起了裴伷先並嘆息道:“我前罪確鑿,所以爲家國所棄,所受困擾俱罪有應得。聖人能容我苟活於世,我已經由衷感恩,更不會暗怨所使裴郎入州是糾纏前事而加迫害。裴郎以此自計並作自罪,也是小覷了皇恩之浩大!”

“大王弘計包容,但卑職自知狹計淺拙。實不相瞞,此前王城所以給料刻薄,俱卑職曲希上意而作指使,苛待大王以爲自謀之計。縱大王雅量不懲,卑職實難自恕,今日獻劍於堂,自曝奸惡,唯是求懲。大罪若斯,若不懲戒,來年大王何以控御正道?”

說到這裡,裴伷先更是一臉的悔恨淚水,抓起廬陵王丟棄的佩劍,便要向自身臠割。

李顯見狀後,飛起一腳踢落裴伷先手中的佩劍,並又將劍撿了起來,遙指其人嘆聲道:“裴郎縱有過錯,唯我如今不司典刑,豈能作私刑濫給。若仍自責難解,那我也要自問一句,天地生我何者厭類,家國已經不容,近人唯是見逼,此劍不當刑于裴郎,容我先作自懲!”

說話間,廬陵王竟將劍刃轉向自身,緩緩架在了自己頜下。

“大王不可!”

裴伷先見狀更是情急,撲身上前空手便緊緊攥住那鋒利的劍刃,滿臉涕淚橫流:“卑職舊罪已經悔恨難當,若再見大王因我躁鬧而折一毫毛,已是大罪!來年若果山河變色,唐家基業更託於誰?”

李顯看到裴伷先握劍的手心已被劍刃割破、血水橫流,一時間也是大有動容,同樣忍不住仰天一嘆,閉目淚流:“天皇大行彌留之際,將家國託我。唯我才器猥瑣,不堪大任,身遭屈辱,廟堂蒙塵!

人間幾番傾覆,正道杳然無蹤,宗家卑鄙從容不得,世道壯類無所依從,俱我之罪!且留此一命,不因留戀人間繁華,來時若果家廟有變,唯慷慨赴難,不負天皇託我之遺命!聖人安在於朝堂,宗家無狂賊叫囂,我亦能笑赴黃泉,無愧祖宗!”

“臣待罪之身,亦偷命苟活。唯以此誓,憑大王宏志之言,主僕共赴此難!”

裴伷先鬆開那握劍之手,將血淋淋的手掌拍在胸口,而後匍匐於地,頓首說道。

兩人心意各表,彼此前嫌頓消,分座主次,裴伷先又讓人傳餐布宴,自然不是此前那谷飯醢醬,極盡水陸之豐盛,自己更膝行於堂中,爲廬陵王奉進飲食。

廬陵王心情跌宕起伏,但仍不失謹慎,沒有狂飲至醉。裴伷先也不敢久作叨擾,及見廬陵王已有盡興,便又免冠再拜、告辭退出。

等到裴伷先離開後,李顯才敲着席案吩咐道:“阿郎並娘子們睡下沒有?速速召他們入堂來享美食。”

王妃韋氏這會兒也是一臉笑容,但還是有些遲疑道:“這裴伷先所言所表,大王真的相信?”

“居此牢獄,所見唯是四牆。家人以外,誰人近我不是各存心腸、目我奇貨?他所言是真是假不必細審,唯有所欲求需仰於我確鑿無疑。”

講到這裡,廬陵王眸中些許醉色斂去,不無感慨的說道:“舊時神都異變,我已經錯失良機。若果真再有轉機,一定不能再作落後。這裴某所言或不近於實,但當中必然也有趨吉避凶之盤算。神都想是禍事將發,他有感於懷,提前佈置。這一份投誠,我無論如何要接納下來。

不是因爲輕信了他,而是因爲神都縱然有變,於我未知吉凶。縱有使者來見,不知殺我還是迎我。外使善惡尚是其次,唯此獠捉刀牀側,其人其念於我生死攸關……”

且不說廬陵王夫妻私下的盤算,裴伷先在退出內城的時候天色已晚,索性便留宿王城外堂。

家人入舍爲裴伷先包紮手心傷口,忍不住低聲問道:“阿郎真要打算將生死前程投給廬陵王?”

裴伷先聞言後冷笑一聲,嘆息道:“廬陵王外寬內忌,骨肉尚且薄情,我若將命寄他,纔是真正的自尋死路?”

“那阿郎還要……莫非以此窺探廬陵王有無邪念,以奏神都?”

家人聞言後又忍不住發問道。

“廬陵王與世隔絕、權勢俱無,作何心意,都是次流。唯其身位所當,奇貨可居,羣衆相謀,不得不防。”

講到這裡,裴伷先又嘆息道:“當年自庭州歸國,心中也不失妄計。然今上用我,仍循於枯骨舊孽。但有一二包容之計,給我宿衛之職,哪怕來年兩京再生異變,聖駕臨危,死事之衆則必有我!如今將我放于山南,用於不義,可見仍是目我爲邪異之流。此一身輾轉於南北,幾遭災厄而不毀志向,難道只是爲了舔食天家幾副血肉而搏求邪幸?”

“廬陵難託,聖人不識……阿郎、阿郎你是要?”

“聖人昧識,不止於我。韋承慶高在鳳池,國臨危難,其族力不使用於河北,反佈置於洛南,可知其心叵測。其人招搖我家舊跡而收聚世族勳門之人心,卻阻我於江湖,更知其表正裡邪,來年亂由,必出中書!我若不親近廬陵,必茫然不知死之將至,今先作投誠,一旦有事,廬陵則必諮詢於我以求衆見。或再投江湖,或馳告名王,一點短計,也只是落魄之人不屈命運的執念……”

0721 燕子築巢,無懼惡雀0265 順水推舟0325 獨枝孤標,聖皇加恩0994 故調新唱,意亂情迷0170 神都世情(鼠年吉祥!)0446 白刃不相饒0730 壯懷激烈,不負王恩0366 鷹犬之用,飽腹則怠0134 我的心腹在成長0646 紅翎赤喙,可殺蕃賊0938 獨步狼窟,有何懼哉0399 行驛命案0047 向陽而行0604 諸胡聚首,桀驁伏誅0308 吾皇萬萬歲0451 兒女長年,爲母赴死0934 德祐農本,社稷之福0944 兵敗辱國,不死何爲0527 故衣義舉,功存百姓0674 唐王博大,予我從容0694 不知我者,謂我何求0103 府佐諸衆0465 大事將興,和氣無存0284 禍水東引0301 雲韶府使,少王歸都0092 仇人相見0344 人事調置,底盤草成0615 赤嶺貫通,大軍可入0177 大王才思敏捷0657 欽陵擅權,贊普受制0878 人間驚豔,實難爭美0674 唐王博大,予我從容0004 醫博士沈南璆0499 成器忤我,不堪爲儲0550 修身之巧,不遜名儒0573 狼騎入谷,唐軍棄城0007 上陽宮官0214 少王異圖,乃有妄行1015 波斯歸義,羣胡法治0980 聖筆制律,宋詩雄發0619 跳蕩之才,不堪任大0632 上陽宮冷,人情炙熱0578 伏屍遍野,賊酋膽寒0610 巨資分授,各有所得0474 子孫如此,卿等羨否0616 蕃國懷奸,仁願入隴0193 太平托子0633 社稷之喜,君王之憂0232 能殺我者非足下0033 雕蟲與公賞0529 奉命者正,逆命者邪0409 巨財將入,可議封禪0552 交糧入學,納錢鑿井0859丈夫無勢,何異禽獸0965 持符握憲,不負此生0547 受命於母,人間未有0319 巽郎才壯0783 跳樑小醜,不足爲慮0406 飛錢激漲,暴利驚人0245 曲江櫻桃園0284 禍水東引0370 名王志壯,當避一席0321 來君珍重0645 元振苦行,蕃國難進0884 才士充盈,方可維新0704 惟德動天,無遠弗屆0674 唐王博大,予我從容0961 七廟六室,昭穆難序0199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0976 盛世文娛,寓教於樂0301 雲韶府使,少王歸都0825 仁願辱我,我恆辱之0420 親徒齊聚,環拱宸居0822 名爲主上,實是傀儡0053 誤我少王0543 諸夷滋擾,以血還之0963 妄論封禪,臨淄密謀0242 蜀女有才0663 郭某詭論,誠能亂事0766 擁王從龍,功成此日0433 代王威重,徇私竊功0607 立約結社,僱胡殺胡0029 李氏爲上0171 人生若只如初見0635 諸情不協,國事維艱0280 寶利行社0542 乍聞故衣,姚崇震驚0637 國器遞授,噱談而已0285 惡人自須惡人磨1036 漠北天寒,人心渙散0594 百年血淚,聚此一嶺0479 雷霆手段,慈悲心腸0375 魏王贈刀,砥礪代王0770 社稷存續,天命有歸1047 奪河據蜀,進退有據0530 名臣良主,知遇相逢0391 朕有佳孫,與卿論好0950 國人庸碌,大論真雄0054 鎖喉之臣0879 大唐創業,以德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