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邀能理解蘇老太太的煩心,她原本就是衝着蘇嶸和蘇杏儀這兩個孫子孫女兒活着的,可以說他們兩個纔是蘇老太太的心頭肉,站在蘇老太太的立場,自然是答應了樸莊頭的要求,息事寧人的好。
可她想了想,卻還是決定跟蘇老太太實話實說:“孫女兒倒是覺得,並沒有必要無休止的答應樸莊頭的要求。”
就像蘇杏儀所說,這麼縱容他,只會助長他的貪慾,不會有其他的好處。
蘇老太太也明白這個道理,她沉下臉來,覺得蘇邀是在站着說話不腰痛:“那你有什麼好的法子?”
蘇嶸已經夠不容易了。
“我已經問過堅叔了。”蘇邀並沒有因爲蘇老太太的態度而退避,她輕聲道:“據堅叔說,章家跟徐家照樣成了姻親,其實他們本身的存在,纔是對大哥最大的羞辱啊。”
一個樸莊頭算什麼?
蘇嶸曾經的未婚妻成了成國公府世子的妻子,這纔是真正吸引人眼球的東西。
“說到底,做錯事的是大哥嗎?”蘇邀面色冷淡,甚至還帶着毫不掩飾的譏諷:“不是,做錯事的是徐家和章家,無媒苟合,背約另許,該覺得羞恥的是他們纔是。可他們卻不以爲恥,還風風光光。您怕什麼呢?樸莊頭哪怕站在三元樓底下大聲喊一萬次,都不如他們兩個出現一次讓人議論的多。”
蘇老太太和蘇杏儀都沉默下來。
就算是這樣又如何?
成國公手握三大營都督之位,權勢鼎盛。
這些年蘇老太太閉門不出,何嘗不是因爲心灰意冷?
她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覺得很是厭煩:“那不然能如何呢?”
擋不住章靈慧和徐睿出來招搖,難道還不能盡力擋住自家人的嘴巴嗎?
蘇邀靜靜的喝了口茶,覺得壓住了喉嚨裡的那一股腥甜,才輕聲說:“能如何啊,大哥受了這麼大的委屈,我們伯府受了如此奇恥大辱,當然應該要找回來。”
蘇老太太就忍不住冷笑了一聲:“好大的口氣!那可是國公府!你知不知道那是什麼人家?”
那是如今大周唯二的兩家國公府之一!
另一家就是龐貴妃的孃家平國公府。
能夠熬過了太祖,再熬過了先帝,又在如今元豐帝手底下獲得實權的實權勳貴,哪裡是那麼好對付的?
哪怕是當年永定伯還在的時候,也只能對着成國公退避三舍,何況如今?
所以也難怪章家敢在沒退親的情況下就跟徐睿眉來眼去了,攀上了這樣的高枝,當然有資本不把永定伯府看在眼裡了。
越是說起這些,蘇老太太心裡就越是無力。
連帶着蘇杏儀也苦澀的輕嘆:“罷了,四妹你不要意氣用事,現在咱們自家還是風雨飄搖呢......”
蘇老太太立即就想到了最近的事,皺了皺眉,心裡更煩了:“是啊,我們自己現在還一身的事呢,說起來,這次汪家那邊......”
蘇邀卻當着她們的面搖頭,而後就沉聲說:“挺好的,借力打力、借刀殺人這一招,不是隻有龐家他們會用,正好,這一次的鳥氣,就一道出了吧。”
頭一次聽見蘇邀說這樣不雅的話,蘇老太太和邊上的蘇杏儀一時都有些吃驚,不可置信的看了她一眼。
尤其是蘇老太太,她習慣了蘇邀不聲不響的,還是頭一次聽見蘇邀罵人,就下意識的問:“你要做什麼?”
“沒什麼,莊王殿下這樣關注咱們家,我想着,也該給莊王殿下找點事情做。”蘇邀狡黠的彎了彎眼睛,但是眼裡卻絲毫笑意也沒有:“正好,說起來大姐姐的事也少不了莊王的手筆,趁着這一次,一道請莊王殿下結下賬罷。”
結賬?
蘇老太太跟蘇杏儀頓時更茫然了。
蘇邀卻沒有再解釋的意思,當着她們兩個的面,蘇邀想了想,就讓外頭的燕草進來,又問她:“我記得前些時候你送過來給我的一沓帖子裡頭,其中還有成國公府的帖子?”
燕草記性極好,聞言便很快反應過來:“回姑娘,是有成國公府的帖子,但是您當時說不去的。”
蘇邀嗯了一聲,讓她去把帖子找出來,輕輕笑了笑:“不,我現在去了,你去把帖子找出來,然後給我寫一封回帖送去成國公府。”
兩家人不僅沒交情,還說得上有仇怨,成國公府的春宴卻仍舊讓人送了這張帖子過來給她,她實在不能覺得這是什麼好意。
不過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忍了很久了,已經不想再忍。
不管是莊王還是龐家亦或是成國公府。
這些時時刻刻都把人當棋子當籌碼或是當玩物的人,都十分的惹人厭惡,想找她的麻煩,那就付出代價!
蘇杏儀被弄得有些暈了,急忙拉了蘇邀的手擔心的問她:“幺幺,我知道你是爲了嶸哥兒的事情生氣......”
“大姐放心吧。”蘇邀反過來握住她的手,拍了拍就笑了:“我心裡有數,不會亂來的。”
蘇杏儀還是很擔心,可奇異的,蘇老太太卻只是看了蘇邀一眼:“有把握麼?”
見蘇邀點了點頭,蘇老太太便嗯了一聲,竟然沒有反對。
蘇邀就對蘇杏儀輕聲道:“放心吧大姐,解決了這件事,沒有人再拿這件事出來取笑大哥,那麼樸莊頭就算是站在三元樓說書,也不會再有人把這個當回事了。”
要解決這件事的最好的辦法,不是殺了樸莊頭,也不是忍氣吞聲當作無事發生。
最好的辦法,是讓那對狗男女身敗名裂,讓她們得到她們本來應當得到的萬人唾棄,那才能真正還蘇嶸公道和尊嚴。
她安撫了蘇老太太和蘇杏儀,便出了門,燕草亦步亦趨的跟着她,很是緊張的問她:“姑娘,您到底要幹什麼呀?”
蘇邀知道她擔心,衝她笑了笑,站在穿廊下立了片刻,就吩咐她:“不回咱們的院子了,燕草,你去幫我把胡英和於冬叫來,我有事情吩咐他們去做。”
燕草懵懵懂懂,卻還是立即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