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想也懶得和他們羅嗦,直接說:“是單市長來看望曹市長吧?警察同志,我是和曹市長一起從燕市回來的,後面是我的爸媽,他們是曹市長的親戚,你們最好讓我們上去,要不曹市長會不高興的。”
兩名警察見夏想年紀輕輕,有點不太相信他,就說:“對不起,我們執行公務,不能隨便放人進去。你有證件沒有,有的話請出示一下。”
夏天成見警察態度不好,就說:“夏想,算了吧,我們先回去,等曹市長忙完了再來。現在人太多,也不好說話。”
夏想擺擺手,拿出工作證遞給了警察。警察打開一看,果然是燕市市政府的工作人員,再一看級別是副處,頓時嚇了一跳。
對於一個廳級的地級市來說,副處級別已經是初步邁入了中層權力圈,二人頓時打了個激靈,知道夏想沒有亂說,“啪”的一下敬了個禮,揮手放行:“請領導上樓!”
夏天成嚇得不輕,一邊上樓一邊還問:“他們怎麼還給你敬禮?你多大的事兒,人家怎麼還給你敬禮了?”
“沒什麼了,爸,我要是開車犯了規,交警過來也得先敬禮。”在父母面前,夏想可沒有什麼好炫耀的,不過見老爸好奇得不行,還是告訴了他實情,“我剛剛升了副處,可能他們覺得副處還算一個不大不小的級別,就給敬了個禮……”
“副處了,真的假的,兒子?”夏天成吃了一驚,他所在單位單城一建的總經理纔是科級,副處的話,不是和建設局副局長平級?平常在他眼中,一建的總經理就已經牛氣得不行了,沒想到,自己兒子比他的官還大,他的腰都直了起來,“可別騙你老爸,老爸一輩子膽小,見了科級的幹部都害怕,要是有一個副處級的兒子,以後怎麼睡得着覺?”
沒想到老爸說話也挺風趣,夏想就把證件給他看了看。夏天成揉了半天眼睛,才相信自己的兒子還真是一個副處級領導了,連叫了幾聲好,還沒說出來好在哪裡,就到了曹家門口。
曹殊黧早就聽到了聲音,拉開了門,熱情地讓夏天成和張蘭進來。張蘭一見曹殊黧就喜歡得合不攏嘴,拉着曹殊黧的手噓寒問暖,親如母女。
屋裡站滿了人,曹永國正陪着一人說話,戴着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男人,顯然就是單城市市長單士奇。
夏想還沒來得及上前和曹永國打招呼,卻被夏天成拉住,夏天成指着單士奇,一臉緊張地問:“那個人很面熟,在電視上見過,好象是單城市市長,我沒看錯吧?”
夏想點頭:“沒錯,就是單市長。”
夏天成嚇了一跳:“市長,多大的官兒,我可不敢見,要不我先回去?”
夏想不免失笑:“曹伯伯也是市長,而且和單市長是平級,你怎麼不害怕?市長也是人,不在電視上講話的時候,也是很和藹可親的,老爸就別怕了。”
曹永國這裡也發現了夏想和夏天成,就主動站起身迎了過來:“老夏,過來了也不叫我一聲,我正陪單市長說話,沒看到你……來來來,快坐下。”
或許是覺得曹市長關係近的緣故,夏天成對曹永國一點也不害怕,也是以前認識的緣故,他和曹永國寒暄幾句,一擡頭,單士奇就來了面前,就聽單市長好奇地問:“曹市長,這位是?”
夏天成對本市的市長,還是有一種本能的畏懼,就要向後退,夏想一把拉住,不失禮貌地說道:“單市長好,我叫夏想,也在燕市市政府工作,這位是我的爸爸夏天成,在單城一建工作。”
單士奇先和夏天成握握了手,說道:“老夏呀,你養了一個好兒子呀。”然後又和夏想握手,“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主任夏想,你的大名我早就聽過了,今天一見本人,比我想象中還要年輕,還要有朝氣。陳市長的城中村改造小組的設置非常有借鑑意義,單城市政府也有意借鑑一下燕市市政府的經驗,夏主任,中午我代表市委市政府請曹市長吃飯,你一定要光臨,到時我還有問題要向你請教!”
夏天成聽到市長要向兒子請教問題,就覺得有無邊的幸福和暈眩,感覺一切都象做夢一樣,腳下也好象踩在雲上,輕飄飄地使不出力氣。
沒想到接下來單士奇又拉住夏天成的手,說道:“老夏,一會兒你也一起參加,好不好?”
市長開口請吃飯,在以前是想都想不到的事情,夏天成只感覺失去了思考能力,只知道連連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寒喧了一會兒,夏想才發現連若菡一個人呆在角落裡,沒有和任何人說話,一副鬱鬱寡歡的樣子。他走過去,問道:“怎麼了,不高興了?”
連若菡其實早就看到了夏想,不過她不方便過去,就還呆在原處,聽到夏想關懷的話,她突然覺得鼻子一酸,差點掉下淚來:“沒什麼,沒有不高興,就是覺得一個人好寂寞好孤單,感覺整個世界都和我格格不入一樣……”
夏想知道連若菡肯定有傷心的往事,只是她不說,他不好開口相問,她又不太合羣,不象曹殊黧一樣有親和力,可以很快就獲得別人的好感。她的清冷和傲然,讓她既高傲又與人疏遠,其實想想她非要和自己回來過年,何嘗不是想體驗一下家庭的溫暖和濃濃的人情味?
忽然之間,夏想覺得連若菡好可憐,只想擁她入懷,給她安慰和溫暖。不過此時此刻顯然不能做出如此出格的舉動,他就笑着安慰她:“行了,別不高興了,大不了讓你晚上住我家——不過要和黧丫頭擠在一起,好不好?”
“嗯!”連若菡順從地點點頭,聽話的樣子象個懂事的小女孩,是夏想從來沒有見過的溫柔。
一番寒喧過後,在單市長的盛情邀請下,曹永國無奈只好答應赴宴。曹永國一家,夏想一家,再加上連若菡,一行數十人浩浩蕩蕩跟隨着開路的警車飛馳而去。
望着絕塵而去的汽車,一建家屬院的許多人都羨慕不已,市長親自請吃飯,這是什麼規格和待遇?衆人都妒嫉曹永旺有一個好哥哥,也嫉妒夏天成有一個好兒子。
宴會安排在市政府招待所,夏想被安排和曹永國、單士奇一桌,其他人用屏風隔開,在另外的飯桌上用餐。單士奇致詞之後,還請曹永國講了幾句話。曹永國推辭不過,就起身說了幾句客套話:“感謝單市長的熱情好客,兄弟城市之間,就不必這麼客氣了,大家該吃吃,該喝喝了,過年了,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酒過三巡,單士奇還真就燕市的城中村改造小組辦公室的設置、職能和工作方式,詳細地諮詢了夏想。夏想也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過他也看了出來單士奇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他這麼諮詢自己,其實就是一種拉近關係的方式,單城市的發展太慢,又是一個老城,沒有多少城中村可以改造。
不過對於單士奇的熱絡,夏想也是報之以熱情有加。他是猜對了,單士奇眼光很毒,一眼就看出了夏想和曹殊黧關係不一般,再加上夏想好歹也是燕市市政府的副處級幹部,年輕有爲,前途不可限量,早點結交認識一下,沒有壞處。所以他也就放下身段,藉機和夏想暢談。
夏天成和張蘭可從來沒有享受過和市長同席的待遇,心裡惶恐再加上緊張,別說吃飯了,坐都坐不安穩。曹殊黧看出了二人的不安,就湊過去給他們講一些趣事,又問起夏想小事情的糗事,說着說着,二人都放鬆下來。
連若菡也過來向二人問好,夏天成可是記得連若菡的好,熱情地招呼着連若菡。連若菡也笑意盈盈地和二人說着話,比上一次來的時候,可是喜人多了。不過也讓夏天成和張蘭對視一眼,眼中全是疑問和不解,這麼好看的閨女,怎麼過年不回家,來單城市了?別不是有什麼事纔好!
一頓飯總算吃完,單士奇又熱情地非要送曹永國回家,曹永國堅決拒絕,最後單士奇沒有堅持,只派了警車開道,送曹永國一行回去。
回到家中,夏天成纔算和曹永國說上話。趁他們說話的工夫,曹殊黧拉上夏想,叫上連若菡,要出去玩。夏想就打了個招呼,開上路虎拉上二人就上了街。
瘋玩了一下午回家後,晚飯曹殊黧就和連若菡,一起在夏想家中吃。夏安沒忘又當面感謝了連若菡,夏天成和張蘭也是滿口感謝,鬧得連若菡紅着臉連連擺手:“不用謝我,叔叔阿姨,一點點小事不要總掛在心上,再說謝謝我都不好意思吃住在家裡了。”
曹殊黧出來打圓場:“就是,叔叔阿姨別客氣了,夏想早就替你們謝過若菡了。現在連姐姐在燕市開發房地產,正好和夏想有來往,夏想就幫她設計了方案……還有,連姐姐來家裡過年,就是覺得叔叔和阿姨和藹可親,象親人一樣,既然象親人,就不能象對待外人一樣客客氣氣的,就讓連姐姐覺得生分了,是不是張阿姨?”
張蘭明白了曹殊黧的意思,笑道:“好,好,還是殊黧會說話,說得明白。小連,那阿姨就不跟你客氣了,住在家裡,別當外人,想吃什麼就開口,阿姨給你做。阿姨就生了兩個臭小子,一直遺憾沒有生一個知冷知熱的女兒,這幾天,我就把你當成我的女兒吧。”
連若菡“哎”了一聲,紅了眼圈:“那我就想吃什麼就開口了。”她特意看了夏想一眼,目光復雜而富有深意,又扭頭對張蘭說,“我想吃茄子餡的餃子……”
連若菡的語氣近似撒嬌,夏想心中一動,忍了忍,還是沒忍住,不由多看了她幾眼。直到現在,連若菡才真正流露出一個女孩子應有的嬌氣和柔弱,彷彿是一個渴望父母寵愛的小女孩,說出了自己心中的小小秘密。
張蘭也被連若菡的情緒感染,慈愛地笑:“好,好,阿姨明天就給你包。”
夏想收回目光時,不經意發現曹殊黧的目光正閃亮亮地盯着他,有點疑問有點疑惑,還有一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讓他心中一驚,急忙衝她笑了笑:“看什麼看?是不是我今天表現還不錯?”
曹殊黧意味深長地笑了:“在剛纔之前,一直表現得都算可以。就在剛纔,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
壞了,難道小丫頭髮現自己和連若菡之間的眼神交流了,不應該呀,剛纔他和連若菡之間的目光接觸,也沒有太複雜的含義。
飯後,夏想找了個機會和曹殊黧單獨相處,問她剛纔的話到底有什麼含義,小丫頭歪着頭:“沒什麼,你多想了。我其實就是覺得連姐姐挺可憐的,她不回家,肯定是不想回去。我們現在是她最好的朋友,要多關心她,照顧她,還有呀,我有照顧不到的地方,就交給你了。你好象還挺細心的樣子,是不是?”
說着說着考驗就來了,夏想忙擺手:“我只能在表面上安慰安慰她,不能深入地關懷,畢竟有點不合適,是不是?我覺得還得你跟她多親近親近,畢竟都是女孩子,有些話也方便說出口。”
“也是,說得好象有點道理。”曹殊黧坐在牀上,小腿不安分地踢來踢去,“你說,如果說每個女人都是一本書,在外人面前的樣子,就是封面了。我怎麼感覺剛纔連姐姐的樣子,好象已經打開了扉頁……你和她也算接觸比較多了,有沒有走進她的內心,閱讀一下她內心的秘密?”
夏想立刻就想起了他親曹殊黧的時候所說出的蓋章理論,小丫頭還是在考驗他,此閱讀含義深刻,不得不防,他就一把抱住曹殊黧,先在小嘴上來了一口,才說:“你的意思是,讓我和連若菡越走越近,然後就象閱讀你一樣,把她閱讀了?”
“什麼呀,想法太下流了。”曹殊黧推了夏想一把,還不解恨,又擰了他一下,“男人是不是都象你這樣,誰的主意都敢打?男人真是太壞了!連姐姐這麼可憐,你還想着害她,真是壞得可以。”
夏想心裡直叫屈,放着這麼一個大美女不拿下,還有幾次連若菡主動勾引他,他都沒有淪陷,簡直可以說是抗拒美色的傑出青年的代表人物……當然這樣的委屈沒處訴說,他就只好自認倒黴:“也不是打她的主意,想想看,你一雙大眼睛在旁邊瞪得溜溜圓,我有色心還沒有色膽呢!”
“好呀你,承認已經有了骯髒的想法了,是不是?”曹殊黧不同意了,撲上去就害夏想,夏想哪能任由被她欺負,一翻身將她壓在身下,然後上下其手,摸了個夠,當然嘴也沒閒着,又親了夠,親得曹殊黧連連求饒,“快別鬧了,快放過我。你弄我一臉口水,怎麼出去見人?你壞死了你。”
曹殊黧說是沒臉見人,一會兒出去的時候,又和夏想媽媽有說有笑,好象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夏想就暗暗衝她豎起了大拇指,誇她有本事。曹殊黧白了他一眼,沒理他,連若菡卻來到他的身邊,小聲說:“你們兩個剛纔在屋裡是不是親嘴了?挺大個人了,猴急什麼,不着調!”
夏想愣在當場,半天沒有說出一句話。不得了,女人一多,果然麻煩就多,至理名言,誰要不信,誰絕對是沒有過親身體驗!
家裡是三室一廳,連若菡和曹殊黧晚上擠在一起,就在夏想的隔壁。房間的隔音效果一般,可以聽到她二人嘰嘰喳喳說個不停,但又聽不清到底在說些什麼,還不時傳來笑聲。夏想就想,萬一有朝一日曹殊黧知道了他和連若菡的事情,是大吵大鬧,還是一氣之下,再也不再理他?想了半晌也想不明白,迷迷糊糊中,就睡着了。
第二天張蘭就專門給連若菡包了茄子餡的餃子,連若菡吃了不少,讚不絕口。張蘭見連若菡是真心喜歡,也是打心眼裡高興,就問曹殊黧喜歡吃什麼,曹殊黧說喜歡吃炸麪食,張蘭二話不說,就和麪去炸,曹殊黧就打下手,雖然不太熟練,也學得像模像樣。
連若菡也不閒着,也去幫手。她一出手就立刻顯出了曹殊黧的業餘——連若菡不管是切菜還是炒菜,手藝之高,連張蘭也驚訝不已。夏想在一旁看在眼裡,心裡就想,大家族果然有規矩,對女孩的培養,不但有禮節上的教育,還有廚藝上的培訓,是全方位的打造。
曹殊黧不服氣,找到夏想小聲說:“我一直上學沒時間學,等我畢了業,半年後就能達到三級廚師的水平,你信不信呀?”
“我信。”小丫頭還是挺有意思的,不想落人後面,是個賢妻良母的好苗子。
吃年夜飯的時候,曹殊黧被叫去了爺爺奶奶家,連若菡留了下來。和夏想一家人在一起,她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鬆和幸福,體會到了家人的關愛和濃濃的人情味,夏安就跟着曹殊黧喊她連姐姐,夏天成和張蘭就直接叫她閨女,連若菡對這種親切的叫法十分受用,每次都高興地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