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單城市是全國聞名的成語之鄉,可惜的是,許多人並不知道耳熟能詳的成語是起源於單城,如果能將200多條成語的典故都展現在衆人面前,讓世人瞭解到單城輝煌的過去,不僅是一種巨大的宣傳資源,也有利於提升單城市形象,振興單城市經濟。
同時,以文化旅遊爲契入點,開發單城市的旅遊資源,是個非常有亮點的創意。
單士奇愣了半晌,忽然長嘆一聲:“小夏,我擔任單城市長多年,從來沒有發現單城市的旅遊亮點在成語上面,慚愧,真的慚愧。文化旅遊的思路我倒是有過,但一直沒有成形,也沒有具體的方向。你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成語也是一種無形的資產,耳熟能詳的成語是一種文化浸染,但我卻沒有意識到這些文化是屬於單城市的寶貴財產……”
單士奇微微搖頭,可以看出他的話確實發自真心。
王肖敏沒有惋惜的感覺,相反,有一種欣慰和滿足,他感慨說道:“我一開始就對士奇說,你認識小夏,不和他當面討論單城市的發展思路,是錯失良機。當時他還不信,認爲你雖然做出了不少成績,但未必有大局觀……士奇,你現在怎麼說?”
“我現在就想調小夏來單城市當副市長!”單士奇呵呵一笑,開玩笑地說道,“人才,放到信息處,簡直就是大材小用。”
“我倒不這麼看。”王肖敏擺擺手,一臉篤定地說道,“信息處好象是個空閒的部門,但平常省委許多材料和信息都彙集在信息處,小夏都要過目,可以學到不少理論知識。而且在省委裡面,可以接觸到平常接觸不到的高官和信息,登高望遠,對小夏來說何嘗不是寶貴的經歷?不說別的,就說他先前說到的產業結構調整,還有何副總理的電話,如果他還在縣裡,肯定不會由聽到的信息就能聯想到未來的動向。”
王肖敏盯着夏想的眼睛,又說:“小夏,要相信自己的判斷,要做好每一份工作,記住,經歷都是財富,就看你從哪個角度看待問題了。”
夏想肅然起敬。
王肖敏看似是在勸導他,實際上也何嘗不是對他剛纔所說的思路的一種肯定?夏想忽然覺得,王肖敏怪不得和陳風關係不錯,他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看他年齡應該還不到50歲,有望在退下來之前進入副省級的行列。
夏想呵呵一笑:“感謝兩位領導的勉勵,我會牢記在心。還有,我今天有點喝多了,如果剛纔的話有什麼不妥當的地方,領導們不要怪我纔好。我還年輕,要允許我偶而犯一兩次小小的錯誤。”
單士奇開心地笑了:“你以爲我和肖敏會這麼小氣?行了,別打掩護了,我和肖敏主動來找你,就算你滿嘴胡話,也不會怪你。”
王肖敏也是呵呵地笑了起來:“行了,行了,你出的主意,我和士奇都先記下了,年後再認真研究,估計相關進展,會有夏安及時和你通報。當然,你也可以直接打電話給我們,瞭解一下具體情況。不過估計你只顧着和省領導套近乎了,到時就不再理會我們了,呵呵……”
玩笑一開,氣氛就輕鬆了許多。
單士奇和王肖敏走的時候,沒有讓更多人知道,悄悄從側門走掉,是不願意再和衆人打招呼。夏想也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過年了,想圖個清靜也不行。人在官場,有時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至於他的想法能不能實現,夏想不願意多想。因爲他的單城鋼廠修建鐵路的思路,是完全照抄了後世單城鋼廠的做法,相信最終能夠實現,但具體能提前幾年,就不是他的能力範圍之內了。而成語故鄉的文化旅遊思路,則完全是他的原創,擁有絕對的版權。
樂觀估計的話,有理由相信單士奇和王肖敏會同時推進兩個思路,單城鋼廠是的長遠規劃,需要耐心和時間。而以成語帶動旅遊的創意,如果操作得當,不需要付出太多的宣傳費用,就能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夏想認爲,單士奇和王肖敏都動了心。想想能爲家鄉做出一點實事,他也是倍感欣慰。
晚上,又有親朋好友留下熱鬧了一陣。不少人對單士奇和王肖敏親自出席夏安的婚禮大感意外,並且對夏安無比羨慕。夏安也是非常高興,感覺面上有光。許寧對夏想更是佩服得五體投地,雖說單書記和王市長參加的是夏安的婚禮,但看的完全是夏想的面子,要不爲什麼在房間內和夏想密謀了半天?
許寧就一口一個“哥”叫得非常甜,比夏安叫得還親切。
夏天成和張蘭聽說夏安有希望到新來的王市長身邊當秘書,嚇了一跳。他們不是官場中人,也知道領導身邊的秘書可是領導最信任的人。市長秘書?那還了得,豈不是說以後要天天和市長在一起?再想到夏想也是從秘書起步纔有了今天,老兩口樂開了花,一遍又一遍叮囑夏安,在領導身邊辦事,要有眼色,要手腳麻利勤快,要少說話多辦事,等等。
夏安忙不迭地答應,對他來說,今天的意外之喜比起結婚大喜還要來得高興。他對夏想的感激無以言表,又是自己的親哥哥,就只是衝夏想笑個不停。
夏想也沒多說,相信王肖敏對夏安也會用心培養,倒不用他多操心。
大年初二,夏想就和曹殊黧返回了燕市,因爲他正月初六還要趕赴京城參加邱緒峰的婚禮,要留出三天時間在燕市走訪一下親朋好友,以及安排許多既定的事情,比如在聞養院過年的幾位領導。
轉眼就到了初六,本來曹殊黧也要隨同夏想一起去京城參加婚禮,但王於芬思女心切,又不願意讓曹殊黧再奔波受累,就強行留下了她。
夏想也沒勉強,正要一個人開車回京城,忽然又接到了連若菡的電話。
夏想回燕市之後,本來抽空陪了連若菡一天,她也說好不回京城了,懶得動。四個月的身孕,已經微微顯了身子。出於安全的考慮,還是不宜遠行。
“我想回京城一趟!”連若菡突然改變了主意,讓夏想吃了一驚。
夏想想勸她打消念頭,連若菡不肯:“我有點想爸爸了,聽說現在他在京城,我想見他一面。你送我到京城就行了,我會自己安排其他的事情,好不好?”
夏想找不到反對的理由,春節本來就是閤家團聚的時刻,連若菡孤零零一個人已經讓人無比憐惜了,她又難得想念她的爸爸,想到她的身世,夏想就不免隱隱心疼。
接上連若菡,發現她穿了一件寬大的衣服,恰到好處遮蓋了身子,不仔細看並不明顯。夏想想想還是有點擔心,問她:“見了你爸,萬一被你發現了身孕怎麼辦?”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連若菡好象在和誰生氣一樣,氣呼呼地坐在車裡,“開車。”
夏想無語,他知道連若菡的脾氣,也不哄她,就開車上了高速。沒過一會兒,連若菡又討好地湊了過來,笑道:“剛纔衝你兇,對不起,別生氣好不好?”
“我纔不生氣,聽說懷孕的女人性格都有點急躁,可以理解。”夏想隱約猜到了一點什麼,就問,“是不是你繼母也到京城了?”
連若菡賭氣似地點點頭:“說好了她不回來,誰知臨時變卦,又回來了,真是氣人。我不想見她!”
夏想想不出太好的話安慰她,就說:“多體諒一下父母也好,也許你媽媽和你爸爸分開也是一件好事,對他們兩個人來說,都是一種解脫。世界上的事情,有時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覺得水挺燙,也許在別人喝來感覺正好。所以,不要用自己的判斷去決定別人幸福與否。”
見連若菡微微有些意動,夏想又說:“不管如何,你的繼母在你父親身邊,一直照顧了他這麼多年,本來也不容易。你的親生母親再好,也沒見她主動聯繫過你一次。她如果真的關心你的話,會一點兒也不在意你?”
“不要說了!”連若菡推了夏想一把,然後俯在座位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夏想還是第一次見到連若菡痛哭不已的樣子。
車在高速上飛快地行駛,夏想也沒有停車,騰出一隻手輕輕拍着連若菡有後背,安慰她說:“別傷心了,你現在不是還有我?用不了多久,還會有自己的孩子。你不是一個人,在這個世界,還有許多關心你愛護你的人,有我,有我們孩子,還有黧丫頭……”
連若菡漸漸停止了哭泣,見夏想在看她,就又別過臉去:“不許看,不許看我哭的樣子,肯定很醜。”
任何一個女人都不願意將醜的一面展現在愛人面前,夏想就笑,聽話地不再看她。過了片刻,連若菡又破涕爲笑:“好了,我沒事了,不想他們了,到了京城和他們見上一面,以前的事情就算了,以後的事情再說了,反正現在我也有你有孩子了,就算以後沒有了你,我的孩子永遠是我的骨肉,永遠不會離開我。”
“我也不會!”夏想緊緊握住了連若菡。
連若菡堅強而自立,但她畢竟一個女人。爲了自己,她受過不少委屈,做出了不少犧牲,自己不能給一個婚姻的名義,至少也要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照顧她一生一世。
“你會不會我不管,只要讓我發現你花心,我會毫不猶豫離開你。”連若菡直視夏想的雙眼,“我纔不會象黧丫頭那麼心軟,不信你試試。”
“我不花心,也不會試着去花心,放心好了,這一輩子只有你和黧丫頭就滿足了。”夏想撒謊的時候,眼睛也不眨上幾眨,說得還煞有介事的樣子。
沒辦法,肖佳是在認識曹殊黧和連若菡之前認識的,世界上的事情不是一二三那麼簡單,和肖佳之間就算開始沒有太深的感情,幾年下來,也有了一種難以割捨的情懷。就算普通朋友交往幾年,也會有朋友之情,何況是男女之間的男女之情?
而且肖佳對他也是真心實意。
過年的時候和肖佳通過幾次電話,年前她去了一趟海南,一是度假,二是考察海南的房產市場。肖佳現在雖然已經是公司的老總,但在做出重大決定之前,總是徵求夏想的意見。她現在身邊有一個女助手,經常陪她跑東跑西,也同時照料她的生活。不過肖佳自我意識很強,也非常獨立,不需要人照顧。
年後,肖佳又回到了京城。
唯一一點讓夏想感到對不起她的是,她也一直想要一個孩子,他卻沒有答應她。不是怕有後遺症,也不怕她別有所圖,而是總覺得時機不對。
再等等也好,現在他年齡也不大,萬一曹殊黧再懷孕,好,一下就有了三個孩子,他簡直就成了生育機器。儘管說來孩子的撫養不成問題,每個孩子的媽媽都有能力讓他們在十分優越的環境中成長,不過夏想還是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一路上和連若菡說了不少話,她有時會說說小時候父母的不和,有時也會說到不知道親生母親現在在美國的何處,還會說道其實她的後媽也不兇,對她也很遷就,只是她始終無法接受她。
人生總有許多無奈,不管是普通百姓,還是所謂的大家族!
到了京城,夏想在東直門放下連若菡,看到了一車加長豪華汽車將她接走,才放心地給邱緒峰打了一個電話。
邱緒峰接到夏想的電話,非常高興,提出要親自來接夏想。夏想急忙婉拒,不管邱緒峰是真心還是假意,至少禮節到了,也讓他感覺受到了重視,就足夠了。
邱緒峰的婚禮定在著名的王府飯店,就在王府井附近,很好找,夏想開車不到半個小時就到了地點,正好還趕得上正午12點的儀式。
新人已經進入大廳,夏想就跟在人流之中,來到禮堂之上,見邱緒峰盛裝打扮,滿面笑容,旁邊的新娘一身潔白婚紗,高貴大方,圓臉杏眼,也是中上之姿。
夏想在司儀的指揮下,就近坐在酒席上,和衆人一起爲新人鼓掌和祝福。
京城和燕市很近,婚禮上的儀式大同小異。儀式完畢之後,邱緒峰攜新娘開始敬酒,敬到夏想所在的酒席時,他拍拍夏想的肩膀,悄聲說道:“晚上好好聚聚,現在得先走完過程再說。”
夏想點頭微笑,表示理解。
重新入座之後,夏想才注意到他無巧不巧挑選的一桌,居然還有一個熟人——黃毛小子!
就是上一次陪同梅曉琳來京,在東來順飯店遇到的故意找事的黃毛小了。黃毛小子顯然也認出夏想,正對他怒目而視。
夏想衝他笑了一笑,主動打了個招呼,問道:“你是女方的嘉賓吧?”
黃毛小子一愣,沒想到夏想笑臉相迎,下意識地點頭說道:“不錯,你是男方的嘉賓?”
夏想點頭,伸出手去:“幸會,幸會,沒請教……?”
黃毛被夏想的熱情弄暈了,也伸手和夏想握手:“我叫費王,幸會。對了,你好象叫夏想,對不?”
夏想大汗,一年過去了,對方還記得自己的名字,看來當時的氣性不小。
握手過後,費王才感覺到不對,急忙又甩開夏想的手,冷冷地說道:“夏想,我們之間好象還有帳沒有算清,你說怎麼辦?”
“不怎麼辦。”夏想輕描淡寫地說道,“你有帳要算,就找打你的人去算。我和你之間,當時已經算清了。要是你覺得還不服氣,那就等婚禮結束之後再說,現在在別人大喜的日子,要懂點禮貌,好不好?”
夏想話音剛落,他旁邊一位氣質高雅,微帶一點混血兒氣質的女孩就插話說道:“費王,拜託你有點水平好不好?也不看看是什麼場合,就憑你的斤兩,又想被人收拾不是?”
女孩說話的聲音微微有點沙啞,聽起來另有一種別樣迷人的磁性,和衛辛的聲線有些相近,夏想不由自主多看了她一眼。
女孩穿着一件長長的毛衣,脖子之間有一個掛飾,下端是一塊上好的玉石,玉石正好落在兩處高聳的山峰之間,別有情趣。她的臉型有些瘦長,下巴很尖,從兩眼之上可以看出一點混血兒的痕跡,不過不太明顯,顯然是四分之一以上的國外血統了。只是她的臉色有點蒼白,似乎健康情況不容樂觀。
女孩見夏想看她,衝夏想嫣然一笑,似乎很有禮貌,但說出來的話卻還是一樣的冷漠:“我不是在幫你,只是看不慣費王而已。別想多了……”
夏想搖頭一笑,沒有說話。費王卻好象找到了同仇敵愾的理由,對夏想說道:“知道她是誰不?她叫古玉,人稱古公主。這個公主不是說她漂亮如公主一樣,而是說她象古代的公主一樣古老,讓人感覺不到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