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曦學回京之後到底做了什麼,無人知道,只是聽到傳聞,說是程大教授從燕省回去就偶感風寒,本來快好之際,又聽到了燕省和單城市、寶市的新聞發佈會,尤其是當他看完了寶市的新聞發佈會後,被任慶之含沙射影、冷嘲熱諷以及處處影射他的發言給氣得當場摔了杯子,隨後急火攻心,住進了醫院。
據說,一連住院半月有餘也不見好。也是,身病好治,心病難醫。
燕省重點宣傳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成功,造成了兩方面巨大的影響,一是不少內陸省份從燕省的成功上面看到了自己的希望,也都在悄然擬定本省的經濟結構調整政策,二是經過一系列的運作和宣傳,連帶將急需擴大知名度的單城市的文化旅遊和將臺酒廠,以及寶市的萬里汽車廠,都大火了一把。萬里汽車廠本來名氣不小,所以藉助此次宣傳的東風的效果還不太明顯,最明顯就是單城市的成語故事文化宮和將臺酒,可以說一夜之間傳遍了燕省大地。
節省下來的廣告費用何止數千萬!
嚴小時和齊亞南欣喜若狂,算是真正領略到了夏想的神機妙算的計策。尤其是齊亞南,更是對夏想佩服得五體投地,打電話非要送給夏想一房一車。夏想車房都不少,他開的是路虎,曹殊黧開的是奧迪TT,房子也有好幾套,他也不貪心,不用非留着幾套去閒着,又見齊亞南確實盛情難卻,就讓他將車房送給範錚好了。
正好一舉兩得,範錚得了好處,在感謝他的同時,也會感激齊亞南,他也落了好人。
齊亞南就恭敬不如從命,送了範錚一套120平米的房子,以及一輛50萬元的汽車。範錚接到禮物後,也很高興,打來電話向夏想表示謝意,說道:“咱們之間就別客套了,倒是亞南有心了,以後跟我爸說說,適當在政策上照顧照顧。”
“別做得太明顯就是了,關鍵不是政策上的傾斜,關鍵還是要向市場要效益,要交友交心。”夏想不想將他和齊亞南之間的關係簡單成權錢交易的關係,對於齊亞南,他希望以後是互惠互利的友情。
2002年的國慶節,夏想算是難得地過了一個最輕閒最輕鬆的假日。他和曹殊黧先是回了一趟單城,聽到曹殊黧懷孕的消息之後,夏天成夫婦喜不自禁,張蘭更是忙前忙後,什麼活兒都不讓曹殊黧幹,生怕勞累了她。曹殊黧卻不肯,說道:“媽,我哪裡有這麼嬌氣?再說我覺得多動一動反而更好,天天靜養肯定不利於胎兒的生長髮育。”
不管曹殊黧說什麼,張蘭就是不讓她進廚房,不讓她做任何活兒,事事指使夏想代勞。夏想無奈,只好說道:“得,回去後就請一個保姆,你現在成了一級重點保護動物了。”
從單城市回來後,二人又自駕游去了一趟三石風景區和三水風景區——山水路早已修通,從三石風景區下來,可以直通三水風景區,十分方便。
三石風景區現在不論規模和效益,都比山水路開通之前不可同日而語。不說三石風景區,就是整個安縣也是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夏想和曹殊黧上山的時候,不小心還被以前的幾個同事認出,一聲“夏縣長”喊出,頓時呼啦啦圍了一羣人……
好不容易殺出重圍,曹殊黧不認識一樣看着夏想,笑道:“沒看出來,你還做了點實事出來。”
夏想不經誇,一誇就是翹尾巴:“哪是,我何止做了點實事,我還做了不少好事。”
“舉例說明一下。”曹殊黧歪着頭好奇地問。
夏想就將他的手輕輕放在她的肚子上,嘿嘿一笑:“只要功夫深,肚子早晚大起來……”
“你……”
國慶過後,燕省關於第二批試點城市的問題提上了日程,第二批試點城市一共四個,兩個經濟發達的城市是燕市和秦唐市,兩個經濟落後的城市是章程市和德澤市。燕市和秦唐市是燕省經濟排名的前兩名,章程市和德澤市則是最後兩名。
讓夏想大感欣慰的是,燕市的提名,不但在燕市內部輕鬆過關,在省裡也是沒多少反對意見,可以說順利得超乎想象。應該說燕市之所以輕鬆入選第二批試點名單,也是燕市和省裡都對產業結構調整政策的前景十分看好,都認爲燕市的加入只會成功,沒有可能失敗。
夏想就又進入了繁忙的狀態,一是忙着籌備成立綜合三處,二是準備迎接連若菡的回國,連若菡定於11月中旬回來,夏想就對她們母子充滿了期待,也不知道那個小小的嬰兒長成了什麼樣子。
綜合三處的成立也沒有費什麼周折,基本上夏想將工作都交給了安逸興和彭夢帆,由他二人負責挑選精兵強將,必須有專業知識和過人的能力,否則想進領導小組,休想。現在的領導小組今非昔比,剛成立時人人避之不及,認爲是一個冷部門,相當於被髮配了,以後不會有什麼前途了。現在領導小組成了書記和省長的心頭肉,分量自然不一樣了,所有人都擠破了頭想要進來。
奇怪的是,在成立綜合三處的事情上,崔向沒有橫插一腳,提也沒提要安插他的人進來,安靜得好象他這個省委副書記不存在一樣。
當然夏想也清楚,沉默的敵人才是最可怕的敵人,就象程曦學一樣,在程曦學叫囂的時候,就很容易發現他的缺點。但當他沉默下來,你就不知道他在背後又在籌劃什麼陰謀。
夏想現在無暇顧及崔向和程曦學之流在背後又在做些什麼,綜合三處成立之後,整個領導小組又高速運轉起來,爲四個試點城市進行指導性研究。不過因爲輕車熟路的關係,夏想也不用再事必躬親,他主要負責燕市的產業結構調整,其他三市,就由領導小組的其他人分工負責。
對於燕市,夏想早就有了一攬子方案,就等一個恰當的時機向陳風和胡增周提起。
一轉眼就到了11月中旬,夏想開車前往京城機場,去接連若菡母子。
今年冬來早,還不到12月的天氣,就已經冷得嚇人。走到半路上,竟然飄起了雪花。紛紛揚揚的雪花越下越大,走到京城時,天地之間已經一片雪白。
夏想在雪中駕車前行,不得不放慢了車速。好在他提前了不少時間出發,能趕得上接機。看着越下越厚的雪,他一瞬間沒來由地想起了那一年壩縣的冬天。
正是在壩縣的冬天,在一場大雪過後,連若菡駕車從京城不顧危險,一路沿山路開到壩縣,而他當時還誤解了她,由此點破了二人之間的一層薄紙,讓二人之間心意相通,有了一個真正的開始。
不成想,今天前來京城機場接連若菡母子,無巧不巧又趕上大雪,雪中生情,又雪中相迎,夏想就對眼前的大雪充滿了喜愛之意。如果不是急着趕路,他還真想下車去路邊玩雪。
趕到機場的時候,正好到中午時分,夏想隨便找個地方吃了一口飯,又等了一個多小時,航班到了。
夏想第一次體會到了焦急的心情,他翹首以待地守在出口,又耐心地等了十來分鐘,終於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卻不是連若菡,是衛辛。衛辛抱着兒子,也一眼看到了他,衝他不停地招手。
衛辛的身影之後是連若菡。
連若菡的身材已經完全恢復了正常,依然是讓夏想心動的修長和曼妙。她穿着一身緊身衣,全是黑色,顯得既精神又幹練,臉上散發出夏想熟悉的光彩。
迷人的風采不變,還是那個既誘人又大膽的連若菡!
夏想迎向前去,先和衛辛打了招呼,然後就伸手去逗兒子,卻被衛辛毫不猶豫地將他的手推開,衛辛半埋怨地說道:“不衛生,先別摸孩子。”
連若菡就笑:“也真難爲她了,比我還關心孩子,不知道的,還以爲她是孩子的親媽。”
夏想深情地看了連若菡一眼,感慨地說道:“回來就好,省得日思夜想地跨洋思念,確實也挺累人。我就發現距離越遠,思念就越累,難道說思念也知道遠近?”
連若菡瞪了夏想一眼:“淨胡扯,少油嘴滑舌。我怎麼感覺你比以前成熟了不少,又多了不少男人味,老實交待,有沒有在外面四處留情,隨意花心?”
一見面沒有擁抱,沒有問候,也沒有柔情蜜意,上來就是審問和質問,正是如假包換的連若菡的風格。夏想就嘿嘿一笑:“任憑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飲!”
連若菡趁外人不注意,不輕不重地擰了夏想一把:“都已經喝了兩瓢了,還厚顏無恥地說只取一瓢飲,世界上的男人都和你一樣,謊話張口就來,從來不會臉紅。”
“過獎,過獎。”夏想眉開眼笑,伸手將連若菡攔在懷裡,跟在衛辛後面向外走。不料剛走幾步,衛辛懷中的兒子就咿咿呀呀地向連若菡伸手,顯然是對夏想和連若菡的之間的親暱舉動表示不滿。
夏想就不滿地說道:“臭小子,你吃什麼醋?你媽媽是我的女人,我是你爸爸,知道不?敢對我不滿,小心我揍你。”
連若菡卻一把推開夏想:“去,真沒出息,哪有衝兒子兇的人?”
連衛辛也急忙哄吳連夏:“夏夏乖,不怕,爸爸不是成心嚇你,他其實是好人。”
才半歲大的孩子知道誰是誰,他睜着烏黑的大眼睛看了夏想半天,突然咧嘴一笑,朝夏想伸出了小手,做出了抱抱的姿勢,是讓夏想抱他。
夏想一瞬間一顆心就被洞穿了,不知道如何表達心中的喜愛,小心地從衛辛手中抱過兒子,仔細打量個不停——鼻子象連若菡,眼睛象他,耳朵也象他,不過膚色還好,象連若菡,總體來說,整個臉型也象他多一些,活脫脫一個小夏想!
夏想就覺得心中無比柔軟,無比溫馨,覺得世界上再也沒有眼前的小人更重要的事情了,只覺得在他眼中除了兒子之外,再也沒有了任何人和事值得牽掛。
夏想此時才明白一句話,血濃於水,血脈相連是一種非常神秘又確實讓人難以割捨的情懷,他就抱着兒子連親幾口,回頭對連若菡說道:“就憑小傢伙主動找我來看,我是他的親爸爸沒跑了……”
話音未落,腰上已經吃了連若菡一拳,只聽連若菡惱羞成怒地說道:“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和兒子都不認你。”
夏想急忙委屈地說道:“看,誤會了不是?我是聽說美國人看我們中國人都一個模樣,就擔心你當時在醫院裡生產時,萬一當時也正好有別的中國女人也在生產,萬一被笨手笨腳的老美抱錯了怎麼辦?我的心思純潔而善良,你肯定想歪了!”
連若菡不服氣地哼道:“誰知道你的齷齪心思想的是什麼,想騙我,想也別想。”
一家人其樂融融,走出了機場大廳,來到停車場——夏想不知道的是,在不遠處的一輛黑色的奧迪車中坐着兩個人,正在用長焦鏡頭不停地拍下他和連若菡的一舉一動!
雪沒有停,一直在下,夏想就體貼地脫下了外套幫連若菡穿上,連若菡也難得地露出溫柔的一笑,誇了夏想一句:“沒白替你生個孩子,終於知道心疼人了。”
夏想也是嘴甜如蜜:“我其實一直把你放在心裡,只不過你一直不知道而已。我不說,不等於我不愛。我不表達,不等於我不會去愛。”
連若菡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喜笑顏開:“真是難得,認識你好幾年了,第一次聽到你也會說這麼動人的甜言蜜語。我記得衛辛好象對我說過,你老實得象個木頭一樣,是個好男人,我就想,象木頭一樣的男人就是好男人,那還找男人做什麼,路邊木頭多得是。現在看來,就算找一個木頭男人也不錯,總有一天,木頭也會開花。”
夏想將兒子交給衛辛,一邊幫二人放行李,一邊笑道:“枯木逢春,是因爲遇到了合適的土壤和氣候,我會開花,也是被你的溫柔澆灌出來的愛之花。”
夏想說起甜言蜜語來,也是水平不低,幾句話就說得連若菡心花怒放,讓她一肚子自己帶孩子的怨氣片刻煙消雲散,到了嘴邊的怨言再也說不出來,只是換了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抱住了夏想的胳膊,柔聲說道:“好了,我就暫時原諒你冷落我們母子的過錯了,現在該帶我們吃飯去了。”
衛辛見了二人親暱的動作,抱着吳連夏躲到了車裡。雪一直在下,夏想也不急着上車,擁着連若菡站在車外,望着漫天飛舞的雪花,無限感慨地說道:“又是冬天,又是大雪,你還是你,我還是我,只不過經過我們二人的共同努力和密切配合,在非常完美的分工合作之下,終於創造出一個小生命,真是奇蹟。”
連若菡又氣又笑:“我以爲你要發什麼感慨,說了半天,原來還是不改流氓本色。”
“我哪裡流氓了我?我不做流氓已經很多年了,尤其是對你,都忘了你的味道了,來,讓我聞聞……”夏想作勢要往連若菡身上聞,連若菡笑着躲開,鑽進了車裡。
夏想也就不再雪中即景了,也上了車,發動汽車之後,一口氣開到了連若菡位於東城區的住宅之中——她在一處僻靜的小區有一棟躍層住宅,160平米的樣子,平常一直閒置,此次回來,連若菡就打算在京城住上一段時間。現在孩子還小,既然讓他姓了吳,就想帶孩子在老爺子跟前多呆一段時間,也讓老爺子享受一下天倫之樂。
吳老爺子前一段時間已經做了手術,術後的恢復情況良好,不過人老了,都擔心生老病死,心情不是很好。連若菡也是牽掛老爺子,就不顧天冷提前回國了。
既然回來了,就要帶着兒子留在老爺子身邊,纔好盡孝,至於夏想,就只能暫時讓位了,畢竟老爺子有病,夏想就得退後。
夏想對於連若菡的安排也沒有什麼不滿之處,盡孝是人倫根本,他當時主動提出讓兒子先姓了吳,也是爲了吳老爺子的病情着想。儘管他也清楚,吳老爺子就算知道是他的主意,也未必承他的情,他卻不考慮那麼多,只爲了吳老爺子對連若菡的照顧,他就覺得他老人家值得他尊敬。
家中傢俱不多,勝在乾淨整潔,夏想還比較滿意。
衛辛放下吳連夏之後,就主動提出出去買些東西回來吃,連若菡想了一想,也就答應下來。衛辛一走,小傢伙坐了十幾個小時的飛機,可能是飛機上睡足了,也不困,瞪着一雙好奇的眼睛,一直看着夏想不放。夏想就只好按下心中的不安分的想法,抱着兒子親了又親,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算是將小傢伙折騰累了,沉沉睡去,夏想剛攔腰抱過連若菡,欲行不軌之時,衛辛就回來了。
連若菡就宜喜宜嗔地瞪了他一眼,打趣說道:“活該,饞死你!”
夏想就接過衛辛手中的食物,語帶雙關地說道:“確實餓了,趕緊補充一下營養。吃飽喝足纔有勁頭,是不是?”
連若菡臉上的潮紅未消,白了夏想一眼:“好好吃飯,還堵不住你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