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你媽個頭,那個大肥豬衝我們的人動手動腳,還先動人打人,要是我,早就把他打成哭爹喊娘了,纔打破了他的鼻子,太便宜了。張軍,你讓開,讓我再揍他一頓解解氣。”孫現偉也弄明白了事情的緣由,直埋怨夏想下手不夠狠,又見張軍明顯偏袒宋德道,更是忍無可忍,一挽袖子就衝了過來。
張軍不認識孫現偉,見他的樣子就知道喝了不少酒,又見孫現偉怒氣衝衝地衝了過來,本來還強壓的火氣一下升騰起來,心想哪裡來的野小子,打了人還想在他的地盤上耍橫,不讓他們見識一下世面,他們還真以爲瑤池可以任由他們撒野?傳了出來,以後怎麼還在圈子裡混?
他向後一退,手一揮說道:“保安,控制局面,別讓一個人跑掉。”
早就準備好的十幾個保安忽啦啦地涌了上來,將夏想和孫現偉圍在中間,借推推搡搡之際,開始下手打人。張總吩咐的控制局面的意思就是好好收拾他們一頓,保安都是血氣方剛的小夥子,只要老總有令,纔不管對方是誰,打了再說。
夏想還好,會幾下拳腳,擋了幾人的拳腳,還能還手。孫現偉就不行了,不幾下就被打倒在地,倒在地上還被幾個人圍着拳打腳踢。不過他倒是嘴硬,一邊還手一邊罵:“媽的,有本事別停,打爺爺一下,一會兒爺爺還你們十下。哎喲,你他媽的真狠,我記住你小子了,等着……”
宋德道一邊擦臉上的血,一邊罵道:“打,給我狠狠地打,最好把腿都給我打斷,然後我讓你們在燕市連醫院都住不上,讓你們嚐嚐老子的厲害。”
張軍也氣勢地說道:“給臉不要臉,也不看看瑤池是什麼地方,還敢在我的地方撒野,以爲我張軍好欺負?別住手,好好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以後長長心眼!”
眼見夏想也要支撐不住的時候,瑤池的旋轉門傳來“嘩啦”一聲巨響,價值不菲的玻璃被人一腳踢碎,三個人從外面衝了進來,二話不說,個個如猛虎下山一般,衝到保安之中,片刻之間就打倒了三五個人。
正是蕭伍、李紅江和朱虎三個人發現了不對,情急之下破門而入,前來救急。
三個人在外面等了一會兒,到了一個揹人的地方放了放水,又說了一會兒話,就納悶怎麼夏想還不出來,朱虎無意間探頭往裡一看,才發現了不對。蕭伍一見夏想被人圍攻,頓時頭腦一熱,什麼也顧不上,他嫌旋轉門太慢,就一腳踢碎了玻璃衝了進去。
蕭伍是特種兵出身,手腳功夫自然厲害,三兩下就放到幾個,而且下手極重,招招直奔人體最難忍受的痛點而去,結果蕭伍一出手,所有被他放倒的人都滿地打滾,沒有一個站得起來!
李紅江早年在工地經常和工人們廝混在一起,沒少幹打架鬥毆的事情,又喝了點酒,見夏想被幾個人圍着,就血向上涌,“嗷”的叫了一聲撲進了人羣,三拳兩腳就打倒兩個,又瘋了一樣回頭發現宋德道在一旁指指點點,還罵罵咧咧,頓時撲了上去,衝着宋德道的一身肥肉好一頓拳打腳踢。
張軍見宋德道在他面前捱打,也急了,就親自上陣,一拳伸出還沒有打到李紅江身上,就感覺腮幫子一陣巨痛傳來,然後就感覺眼冒金星,腳下一滑沒有站穩,身子一晃就摔倒在地。
正是朱虎見形勢不妙,提着粗壯的拳頭就給了張軍右臉一拳。朱虎是農民出手,又在工地了幹了一段時間的小工,乾的還是搬磚攪拌混凝土一類的重活,有的是力氣。一拳上去,差點兒沒把張軍打得找不到着北。
張軍只感覺右臉好象被火燒過一樣巨痛,嘴裡一鹹,吐出一顆牙齒出來。
張軍血涌到了頭上,在自己的地盤被人打倒在地,臉都丟光了,他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氣急敗壞地大喊:“打,都給我打個半死,出了問題我負責!”
現場已經一片混亂了,哭天喊地倒在地上的保安,還有圍觀的客人,嚇得花容失色的迎賓小姐,張軍的聲音雖然不小,但已經沒人聽得進去——十幾個保安在夏想、蕭伍、李紅江和朱虎的聯手之下,不一會兒就倒了一片,尤其是夏想和蕭伍出手,又準又狠,往往一出手就倒下一個,一倒下就滿地打滾,爬不起來,無形中給剩下的保安造成了極大的心理壓力。李紅江和朱虎出手沒有章法,但二人出手都重,力氣也大得驚人,只要捱上他們一拳,都要痛得直不起腰來。
李紅江養尊處優久了,也沒有了戾氣,雖然力氣還有,打起架來就少了幾分殺氣。朱虎不同,他本來就是一無所有的農民,才混進城裡沒幾年,剛混出個人模人樣出來,身上的農民氣息還沒有脫完,對夏想又是奉若神明,見夏想被人欺負,就比殺了他還要難受。他發作起來,不但有一股不要命的勁頭,還雙眼通紅,光是形象就看着嚇人,真如一頭猛虎下山一樣。衝進人羣之中,輪圓了老拳,威風凜凜地護在夏想身邊,簡直就是一尊殺神,在打倒四五個人之後,剩下的幾個保安都嚇得膽戰心驚,也不顧張軍呼喚,竟然一溜兒煙跑個精光。
朱虎一戰成名。
打跑保安,朱虎也不放過張軍,上去一把揪住張軍的領子,衝他左臉又來了一拳,罵道:“你是個什麼東西,敢碰我的領導,小心老子廢了你!”
可憐張軍在自己的地面上,被朱虎左一拳右一拳打得不成人樣,兩邊臉都腫好象麪包一樣。
孫現偉最窩囊,倒在地上被踢了好幾腳。他從地上爬起來,還不忘拍拍衣服,沒事兒人一樣來到宋德道面前,脫下腳上僅有一隻拖鞋,衝着宋德道的肥臉使勁打了幾下,又吐了一口唾沫,說道:“你是什麼處的處長?明天我組織一批中老年婦女到你們單位告你嫖娼不給錢,我看你孃的處長還能不能當得下去。狗日的,知不知道我們幾個人是誰?還敢自稱處長,這年代,處長還不如處女值錢。”
宋德道被打得滿嘴血沫,話都說不清楚了,還嘴硬:“我兒子是宋鋼,他馬上到,你們等着,我要把你們都抓進去,讓你們嚐嚐坐牢的滋味。”
說到還真到了,外面一陣警笛聲過後,一個英氣逼人的年輕人火急火燎地從外面衝了進來,一見宋德道的模樣,大喊一聲:“爸,你怎麼被人打成這樣了?哪個王八蛋下這麼狠的手?我,我要殺了他。”
來人正是宋德道的兒子宋鋼。
宋鋼怒火攻心之下,一伸手從腰間撥出手槍,頂住了孫現偉的腦門,惡狠狠地說道:“王八蛋,信不信我一槍打死你?”
孫現偉被烏黑的槍口頂住腦袋,居然還笑得出來:“小子,動不動就撥槍,你怎麼當上的刑警?知不知道槍支使用條例?你打死我,不但你也沒了命,提撥你的人,還有所有和你有牽連的人,都得犯事,你可要想清楚了。”
夏想見宋鋼竟然是個愣頭青,上來就拿槍頂別人的頭,看來心理素質還不夠過硬。身爲刑警,居然隨便撥槍出來,要知道,這裡是中國,不是美國!這種行爲是嚴重的違紀行爲!
不過爲了防止宋鋼衝動之下做出傻事,夏想還是暗示幾人都不要輕舉妄動。
片刻之後,又衝進來幾個警察,有宋鋼的同事,也有片區內的民警,都同一時間趕到了。看來是有人暗中報了警,民警前面的一人正好夏想也認識,是歷飛。
上一次肖佳的蔬菜被人惡意查扣,夏想出面替她擺平時,其中就有歷飛的功勞。歷飛也因此由副所長扶正成爲所長。夏想後來一直沒有和歷飛聯繫過,沒想到,他調到這一片。看樣子,還是一個所長。
歷飛見是夏想,一愣,想開口說什麼,被夏想用眼光制止。歷飛會意,就知道夏想心中有數。
和宋鋼一起來的幾名刑警忙勸宋鋼放下槍,有話說話,有理說理,動槍不行。歷飛也在一旁勸宋鋼不要衝動,不要將事情鬧大,否則到時誰也無法收場。
宋鋼也漸漸地冷靜下來,將槍收了起來,先讓手下看好夏想等人,然後扶起宋德道和張軍,簡單問了問情況,聽了宋德道顛倒黑白的說詞,以及張軍添油加醋的描黑,他怒火沖天,衝手下幾人一點頭,說道:“帶回隊裡,好好審問審問,我懷疑他們私藏毒品……”
私藏毒品就是刑事案件了,宋鋼的意思顯然是想將夏想等人先控制起來,帶到刑警隊好好擺佈一番解解氣再說。不打傷打殘廢,少說也要打出內傷,讓他們十天半月下不牀也是輕的。敢欺負他的老爸,還在瑤池鬧事,誰不知道瑤池有市局副局長和省廳副廳長的關係?一幫無名小輩,自己找死也不看清楚地方,他宋鋼的老爸也敢打?瑤池這樣的地方也敢惹事?
真是一羣傻瓜,不好好教訓教訓,不知道燕市是誰的天下!
歷飛一聽不幹了:“宋隊,明明是治安案件,你怎麼亂說成刑事案件?這事應該歸我們匯園派出所管,你不能把人帶走。”
“我就是懷疑他們私藏毒品了,怎麼着?”盛怒之下,宋鋼纔不將歷飛一個小小的派出所所長放在眼裡,“有問題直接找局長反映,你跟我說不着。難道刑警辦案,還要向你們民警彙報?帶走!”
幾個刑警過來,二話不說就給夏想幾個人帶上了手銬。見夏想一點也不反抗,反而鎮靜自若,蕭伍幾人也就順從地主動伸出了手。
夏想不慌不忙衝歷飛點頭說道:“先不用通知孫伯伯了,現在驚動他反而不好,你想個辦法讓我們幾個晚上不受治就行了,到了明天就有好戲看了。還有,幫我護送鳳美美回去,告訴她不用擔心,最晚明天下午我們就能出來。”
歷飛不敢怠慢,一一照辦。他可是知道夏想的能量,即使曹永國不在燕市了,夏想在市裡的影響力他也清楚得很。別的他不太不清楚,市委常委、秘書長李丁山和夏想的關係,親密無間。還有聽說陳風陳書記對夏想也是十分照顧。
歷飛有心勸宋鋼一句,見宋鋼一副怒不可遏的樣子,再想剛纔他對自己的輕視,心想算了,不做好人了,他都不知道惹的人是誰,還牛氣沖天以爲一個分局的刑警隊副隊長有多了不起,真可憐。就是分局局長知道你找抓的是夏想,也得趕緊賠禮道歉。
請神容易送神難,宋鋼,你有大難了。
歷飛招呼手下收隊,同時護送鳳美美回去。幾個民警很不服氣地說道:“刑警有什麼了不起,總是看不起我們民警……”
歷飛嘿嘿一笑說道:“你們也不用生氣,其實剛纔的幾個人讓宋鋼帶走正好,要是讓我們帶走,纔是一件麻煩事。”
“那幾人是誰,有什麼來頭?”幾個民警也聽出了歷飛話裡有話。
歷飛很神秘地擺擺手,說道:“不說了,說了你們也不知道,反正你們惹不起,我惹不起,宋鋼惹不起,就是咱們孫局見了,也得客客氣氣的……”
幾個民警驚訝地張大了嘴巴:“那宋鋼不是請了一位爺去?”
“不是他的爺,是他的二大爺!”歷飛笑了起來。
再說夏想幾人被塞進了警車,一路飛駛來到了市南區分局刑警大隊。幾個被押着象犯人一樣提到了審詢室,孫現偉一臉無所謂的笑容,還說:“幸虧是晚上,誰也看不見。要是讓人看見,我的臉就沒地放了。”
夏想笑他:“你的臉纔多大,你忘了我們燕省的老書記,剛來燕省時微服私訪到飯店吃飯,也被警察盤問過,我們被抓算什麼,小事一樁而已。其實我說,要是白天才說,越多人看見,就越有轟動效果。”
夏想說的是高成鬆前任省委書記微服私訪的事情,在燕省曾經傳頌一時。
幾個人一開始被關在一起,不一會兒分別進來幾個警察,將幾人分開帶到了不同的屋子,準備進行分別審問。對於夏想還是特殊照顧,由宋鋼親自過問。
夏想環視房間的四周,也看了出來,爲他安排的房間不同尋常,既有躲貓貓的便利條件,又有一片空闊地方可以用來做俯臥撐,對了,門口還放着臉盆,再看自己的腳上穿的鞋還繫着鞋帶,得,符合所有可以意外在公安局死亡的前提條件。
躲貓貓,俯臥撐,洗臉死,鞋帶上吊死,幸好宋鋼還沒有給他一杯開水,否則還有可能喝水死。國人的智慧果然無窮,連死都死得有創意,有審美。夏想感慨之後,心想如果不是他心中篤定,又見識過後世因爲網絡普及揭露的公安辦案之中的黑幕,進來之後還真是提心吊膽,時刻提防一不小心就被什麼超出想象之外的東西結果了性命。
宋鋼只問了夏想幾句,就開始誘導他,想讓他承認私藏了毒品。夏想知道,宋鋼絕對是想陷害他,說不定已經想好了栽贓的法子,不管他開不開口,明天肯定能從他們身上搜出來毒品。沒問幾句,宋鋼就失去了耐心,雙目通紅地說道:“小子,我不管你是誰,今天你落在我手中,就別想好好出去。你惹了我爸,惹了我張軍,都是你惹不起的人,等一下我會讓你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你就後悔投胎做人了。”
宋鋼咬牙切齒地說完,一擺手,就進來兩個人,準備先讓夏想坐坐老虎凳。還沒有綁好夏想,宋鋼的電話就響了。
宋鋼出去接聽了一個電話,回來後臉色很難看,不以爲然地說道:“請動了分局局長爲你說情,行,有點面子。不過不管用,我先收拾你再說,打,打到他招爲止。”
看來宋鋼是鐵了心要置他於死地了,夏想可不想吃虧,伸手說道:“等一下,我有話說。宋鋼,我建議你再等等,一會兒可能還有電話找你。還有你們兩個警察同志,宋鋼不怕得罪分局局長,你們也不怕?你們可沒有一個有錢的老爸,是不是?”
兩個警察面面相覷,神色之間有點動搖。
宋鋼一咬牙:“誰的電話我也不接,我看你還有什麼本事。我今天就收拾你,明天再有什麼處分,我也認了。”
“宋隊,你冷靜一點,犯不着連前途也搭進去。”一個警察看出了不對,開口勸道。
“就是,萬一出了岔子,沒法收場怎麼辦?”另一個警察也勸道。
兩個人是宋鋼的親信,宋鋼有什麼事情都不揹着他們,都讓他們去做,他們在宋鋼面前也說得上話。
“別聽他胡說,他是故意嚇人。他真要有來頭,也不能被我們抓了進來,是不是?”宋鋼確實是急了,說話間,竟然將手機關機了。
“打,按照老辦法,要內傷,別有外傷。”宋鋼下了死命令,“必須打,否則別怪我翻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