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老闆腳急急地把酒拿來,開了蓋,要往李向東杯裡倒,李向東說,不用了。店老闆以爲他是不好意思讓他倒,笑嘻嘻地說,沒關係,給你倒酒是我的榮幸!雖然,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看他們的穿着,看他們的談吐舉止,再近前看他們喝的酒,店老闆知道他們非一般人。
李向東卻很有些粗魯地奪過他的酒瓶,說:“你去忙你的吧!”
說着,一仰脖子,嘴對酒瓶嘴喝了一大口,就把酒瓶放在桌子上,就一隻腳踩在椅子上,說,今天,喝得痛快,說得痛快,我就把想說的話都說了。讓你也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雖然,我們二十多年老相識,說是瞭解對方像瞭解自己一樣。但是,好多東西,我不說,你卻未必知道。
李向東說,我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開始,我總覺得我是一個好人好官,總說要爲地方發展多出一份力,多爲老百姓謀福利,但回過頭來看,那都近乎於空話。
李向東說,其實,我和別人沒什麼兩樣,也比別人強不了多少,我也就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普普通通的官,像大多數官一樣,更多的還是爲上面做事,還是想着怎麼能讓上面高興,總認爲領導這麼關心自己,看得起自己,給自己發揮的平臺,自己就不能辜負領導的期望。有時候,我也爲老百姓着想,也爲加快地方經濟發展努力工作,但歸根到底還是爲自己,還是希望自己出政績,爲以後晉升增加新的籌碼。
李向東說,還有鮮爲人知的是,我這個人有一種強烈的征服yù,總會在女人面前,表現一種強勢,有時候,甚至是粗魯。以前,我常認爲自己對女人,還是很有自控力的,現在,才發現,那都是屁話,都是自欺欺人。如果,我認定了那個女人,我是一定要得到的。表面看,我並沒有太刻意,並沒有太勉強,甚至於,好像都是人家自願的,樂於獻身,其實,我心裡猥瑣的很,猥瑣得根本就不像個人。
他說,每一次犯事,我總能爲自己想到許多開脫的理由,以前,跟綺紅跟小姨子就搞得一團糟,弄得兩個女人都沒有好結果,後來,說是要自律了,要洗心革面了,但又跟枝子搞到一起,心裡還一直想着是她自己犯賤,是她自己送上門的。發展到後來,又給自己找了許多理由,說她是可以助的女人,能助我取得更大成功的女人。”
他說,現在,又犯事了,又和一個女人搞在一起,又還找這麼老土的理由說服自己。總能找到種種莫名其妙的巧合,總能找到她助我的現實。再創輝煌,實施異地招商,我覺得,是因爲她助我纔得到的靈感。做掉石市長甄總,甚至於趙書記,我認爲是她給予我的神力。當選市長,我也歸功於她。
他說,你不要問我,問我爲什麼有那種感覺,你問了我也不會說。當然,她沒有枝子那麼顯赫的身份,她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女人,名字我就不說了。
李向東說:“我成天在掩飾自己,美化自己,成天都在說假話。”
他說,明明總想着自己往上爬,卻說是爲地方經濟發展,爲老百姓謀利益。
他說,明明是一個好sè之徒,幹了許多對不起楊曉麗的事,卻還大言不慚,還覺得是應該的,甚至又有了以前那種想法,想讓楊曉麗能理解我,又想把兩個女人弄在一起。
他說,我就是這麼樣的人,拉進監獄,拖去槍斃也綽綽有餘。”
黃見他聲音越說越大,便說:“你小聲點,別人都在聽你說話了,你都快像是在演講了。”
李向東左右張望了一下,笑了笑,坐了下來。
黃問:“還能喝嗎?”
李向東說:“爲什麼不能?”
他舉起酒瓶跟黃的杯碰了一下,又很豪氣地灌了一大口,黃卻只是抿了一小口。黃不能喝得太狂,兩人都醉倒可不行,總得有一個清醒。他想,應該要清醒地送他回家。他又想,今晚,李向東是不能回家了,喝了那麼多酒,說了那麼多話,別到了家還說個沒完,別當着楊曉麗的面把他的風流韻事說出來了。
李向東“哈哈”笑,說:“你不瞭解我了,你越來越不瞭解我了。”
他說,你以爲我說的是酒話嗎?你以爲,我不知道我在跟誰喝酒,跟誰說話嗎?我這心裡難受啊!就要爆炸了。
黃說:“還是小心點好。”
李向東說:“你放心,在關於女人的問題上,我會招惹麻煩,但每次總能化險爲夷。我是什麼人?我是專門克女人的男人,女人只能助我,不能把我怎麼樣?”
他說,最可怕的是枝子,枝子事件都不能把我怎麼樣?還有哪個女人能奈何我什麼?
他說,別看楊曉麗很吃醋,很介意,其實,她不會把我怎麼樣?我知道,她不能把我怎麼樣?枝子事件,夠傷透了她的心,她不是也原諒我了嗎?
黃板着面孔說:“你越說越不像話了,簡直就像流氓無賴了。”
李向東說:“是啊,是啊!我本來就是流氓,就是無賴。”
他指着自己的心口說,這骨子裡就是流氓,就是無賴,但是,在人前,卻總要裝扮成*人樣。
黃掏出手機打電話,李向東說,這麼晚了還打什麼電話?你不用請假了,今天晚上我們都回家睡。黃並不是打電話回家,而是打電話給楊曉麗。他說,真不好意思這麼晚還打電話給你。他說,李向東喝多了,今晚不回去睡了。
楊曉麗說:“不會吧?就你們兩個人,怎麼就喝醉了?”
黃說:“他心情不好,喝着喝着就有點控制不住了。”
李向東在一旁說:“別聽他的,我根本沒醉,我怎麼會醉呢?你別把門關了,今晚我要回去睡。”
楊曉麗便說:“你們在哪?我過去接他吧!”
黃忙說:“不用了。”
楊曉麗說:“那你送他回來吧!他喝成這樣,怎麼好意思麻煩你,還是送他回來,讓我照顧他吧!”
黃收了線問李向東,你還行不行?李向東看了看剩下的半瓶酒,說,把這酒喝了都不成問題。黃說,我是擔心你回家亂說話。李向東說,不會的,那些話,我只跟你一個人說。黃問,那我送你回去了?李向東說,這酒還沒喝完呢!黃說,不喝了,再喝你腿發軟,我就不能把你扶回去了。李向東“嘿嘿”笑,說,不用扶,我不用你扶。
兩人坐在黃的車時,黃又問:“你真沒事?回去真不會亂說話?”
李向東說:“放心,放心,清醒着呢!”
黃說:“你可要好自爲之!那個野女人的事別又鬧得滿城風雨。”
李向東擺着手說:“沒事,沒事!”
黃說:“你是越來越讓我陌生,做事越來越離譜了。”
李向東笑着說:“你可得防着點,你可別以爲我會念我們二十多年的交情。我是一隻披着人皮的狼,說不定哪一天,我會張大嘴,一口把你吃了。”
他說,我不是以前的李向東了,我現在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爲了我自己,我是什麼壞事都幹得出來。
他說,情就不說了,乾的壞事夠多了,把楊曉麗傷害得夠多了,而且,還在繼續傷害,還樂此不疲。
他說,義也不講了。什麼是義?自己都難保的時候,義算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