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一屆人大會議和市委會議的程序有所不同。市委會議是先選舉再開會,也就是把市委班子選舉出來了,再開新一屆的市委會議。人大會議卻倒過來,把選舉放在後面,先開了會再選舉。
有人說,主要是人大選舉任務重,要選舉產生兩大班子,一是人大常委會班子,即人大主任副主任,一是人民政府班子,即市長副市長。
有人卻說,是故意要那麼倒過來的,這其中有着某種說不出的玄機。
撇開選舉不說,人大會議主要程序有兩大項,一是由人大常務副主任作《人大常委會工作報告》,一是由人民政府市長作《政府工作報告》。就這次市縣的人大會議而言,便由鍾市長作《政府工作報告》。冷眼一看,這似乎合情合理,但細一想,就有些異議了,不是換屆了嗎?不是新一屆市長還沒選舉出來嗎?準確地說,鍾市長還不是這一屆的市長,只能算是這一屆的市長候選人,怎麼就由他來做《政府工作報告》呢?這就是玄機所在了。
在選舉前,它提前向人民代表透露一個信息,上級已經物色好,讓鍾市長任下一屆的市長,這對人民代表的選舉起了一種引導作用!
如果在平時,這種引導是肯定的有效的,然而,這一次,當主持會議的李向東宣佈由鍾市長作《政府工作報告》時,下面響起了一片噓嘆聲,可想而知,鍾市長在人民代表心目中的分量了,即使鍾市長在作《政府工作報告》時,也有點兒心虛。
選舉是人大會議最後一天的內容。
上午選舉人大副主任、人民政府副市長。這兩項選舉都是差額選舉,也就是說,如果要選舉五位人大副主任,就要有六位候選人,像選舉市委常委一樣,有一人是差額陪選的,副市長選舉也一樣。
下午也有兩項選舉,選舉人大主任、人民政府市長。這兩項選舉卻是等額選舉,人大主任、人民政府市長只選一個,候選人也是一人。由此可見,這兩項選舉幾乎是打了包票的。
人民代表都知道,這人大主任定是由市委書記兼任,不選他還選誰?這是一種共識,即使有人偏不選他,那票數也不會多。現在候選人得到百分之百的選票未必是好事,有那麼幾張反對票,棄權票,在不傷大雅的情況下,不是更能體現出民主嗎?
如果,有哪位不認識鍾市長的人民代表,通過昨天的《政府工作報告》也認識了,也知道上級組織特色了鍾市長再任下一屆市長,這種策略性的引導,還會出什麼狀況嗎?
偏偏這一屆就不一樣,整個外部形勢都不利於鍾市長,在人民代表中還傳出了這樣的話,市縣不是有兩個副書記嗎?爲什麼不進行差額選舉,讓兩個副書記一起競選,選中誰不也一樣嗎?所以,本來極有可能不會出狀況的等額選舉反倒讓人不放心。
李向東做爲市委書記兼人大主任,主持這次人大會議。這天上午的兩項選舉還是非常順利的,只是化了許多時間,畢竟候選人多,光是唱票點票就已經夠複雜了。當李向東宣讀選舉結果後,便向當選人放任命書,便合影留念。於是
,這天上午的議程就該結束了。
主持會議的李向東在會議結束前,宣佈了一個通知,要求會議結束後,**員代表留下來。
人民代表由各個階層各黨派人士,非黨派人士組成。**是最大的黨派,屬**的人民代表占人民代表總數百分之六十左右,僅就主席臺而言,非**員的代表更是廖廖無幾。
當非**員代表都離場後,李向東說,我只佔用大家十分鐘的時間。他說,現在,我是以一個市委書記的名義要求大家留下來。我們現在這個會,不是政協會議,不是人民代表大會,而是我們**內部的會議。他說,在這裡,我要求每一位**員要堅決執行地級市委、市縣市委的決定,以高度的責任感,以對市縣負責的態度,選出新市長。
李向東用五分鐘簡單闡述了當前對市長選舉很不利的因素,用三分鐘闡述了選舉市委常委出現的狀況,用兩分鐘呼籲大家,要始終與黨組織保持一致,選出黨組織認爲滿意的新市長。
該說的話說了,儘管隻字未提鍾市長,但是,大家都知道,這是市委書記在給鍾市長拉選票。
這種形式很彆扭,對於控制當前的局面卻是最有效的。
下午的選舉結果可想而知,**員代表都投了鍾市長的票,還不僅於此,他們還起了一種宣傳作用,還把這一信息告訴了其他的黨派、非黨派人民代表。
鍾市長再次以絕對優勢當選後,顯然很激動,在表就職感言時,先是感謝組織上對自己的信任,接着感謝人民代表對自己的信任,最後,表示一定在市委的正確領導下,在人民代表的監督下,認真履行市長職責,把市縣新展作出新貢獻!
這件事,在市縣在地級市一時傳爲佳話,也爲今後的選舉做了可借鑑的範例。當然,這也屬無奈之舉,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還是不用爲好。
地級市委書記打電話給李向東,說:“想不到,你竟能
想到這麼一條損招!”
李向東“哈哈”笑,說:“這是損招嗎?我可是在執行地級市委的意圖呀!”
張志東也打電話給李向東,說:“你這是搞什麼名堂?市委書記在給市長拉選票。”
李向東笑“哈哈”,說:“這不違反選舉法吧?”
得意之餘,他並沒忘記老鄺的失意,其實,上午那個拉票會一結束,李向東就和老鄺通了電話,他向他述說了自己的無奈,說他確實是頂不住地級市委的壓力,說地級市委書記、張志東大市長接二連三給他電話,要他一定按照地級市委意圖選好市長,他纔不得不那麼做。
他很清楚,老鄺不傻,老鄺會不知道你承受的壓力嗎?其實,一開始,你就知道會有那麼大的壓力了,你一開始暗示老鄺那麼做,是在給你創造機會,是在讓全市縣,全地級市都知道,你在關鍵的時候,替鍾市長拉選票。
這麼做的目的很明顯,就是要堵住鍾市長的嘴,不讓他以後再跟你作對。也就是說,鍾市長不再跟你作對後,老鄺就失去原來的價值了。好些天,老鄺都想不明白李向東爲什麼要那麼幹?難道有他老鄺配合他,他還怕鍾市長嗎?
終於有一天他想明白了。
那天,李向東對他說,他知道這個事對老鄺影響有多大,但是,這個結果應該是最完美的。他說,他這個市委書記不會挨批評,鍾市長再不敢像以前那樣跟他作對了,老鄺再不會犯第二次錯誤。
他明說了,老鄺曾經錯了一回。
李向東對老鄺說:“他會爭取留住他,向地級市委要求讓老鄺留在市縣。”
這時候,老鄺纔想清楚,李向東並不是犧牲他換取鍾市長的配合,其實,在選舉市委常委的時候,他已經犧牲了,他沒有做掉鍾市長,卻把自己做掉了。因此,李向東不能再指望他了,因此,李向東只好廢物利用,用他來制服鍾市
長。
如果,倒過來李向東幫助老鄺,老鄺即使選上去,鍾市長被他們擠出了市縣,但李向東和他都會遭受地級市委的嚴肅處理,這已經是一而再,再而三了,地級市委不會輕易放過這個事。
只有不犯第二次錯,李向東還有可以想辦法保住老鄺,把他留在市縣。後來,也證明,李向東很努力地在幹這項事,也把老鄺保住了,但是,市縣還有那麼尖銳的班子鬥爭嗎?
有一點李向東是始料不及的,老鄺從此不再是以前那個老鄺了,這天,還生了一件李向東想也沒想到的事。有一個人一直在給他打電話,由於開會,會場對手機信號干擾,電話打不進去,那個人把電話打給了黃。
黃本是做爲市委常委特邀參加人大會議的。如果沒有太重要的事,他會一直參加整個會議,但是,那天,地級市委要及時上報一個材料,那材料交到黃手裡時,並不滿意,便急着要改,黃就沒有列席參加人大的選舉,因此,那電話便打進來了。
他聽到那電話裡的聲音很熟,熟得一時想不起是誰。
對方說:“我是綺紅。”
他才恍然大悟,綺紅的聲音多了一絲沙啞,多了一縷蒼涼。
他問:“你在哪?”
綺紅說:“我在市縣。”
他又問:“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綺紅沒答他,卻問:“李向東是不是在開會?”
她還記得開會時,手機是撥不進去的。
黃說:“他這一天都在開會。”
綺紅就有些兒猶豫了。黃覺得有必要先見見綺紅,瞭解一下綺紅找李向東的目的,畢竟,李向東不再是以前的李向東了,他已經結婚了,
不可能再和綺紅在一起。畢竟,綺紅也是不以前的綺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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