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沈桐,看不出來啊,小小年紀既然有如此獨特見解,看來我吳某眼光沒錯,給自己選配了一名良將啊。哈哈哈……"吳江凱剛纔還是烏雲密佈,現在已經是多雲轉晴,臉上洋溢着笑容,慈祥地端看着沈桐。
一旁的張立偉大爲驚詫,自從跟着吳江凱以來,還沒有見吳江凱當着面如此誇一個人,對沈桐是破天荒第一次,看來他對沈桐上了心,這小子要走狗屎運了。
這時,敲門聲響起。吳江凱心情愉悅,伸了伸懶腰叫道:"進來。"只見綜合科科長譚志遠身子還未進來,一張堆滿笑容的臉探了進來,諂媚地說道:"吳書記,飯好了,您是下去吃,還是給您端上來。"
吳江凱厭惡地看了譚志遠一眼,黑着臉道:"還端上來,我又不是皇帝。"然後對着張立偉說道:"光顧談事情了,都忘記吃飯了,走,我們下去吃飯。"
吳江凱與張立偉雖是上下級關係,但倆人配合相當默契,吳江凱一個眼神一個舉動,甚至一動不動,張立偉都能揣摩到吳江凱想要什麼,對這一點,張立偉在吳江凱心目中的地位雷打不動。
沈桐對自己今天的表現很是滿意,對打擊私挖濫採的這一番好比投名狀,墊腳石,成功的捷徑不是等來的,而是抓住一次機遇千萬不能白白溜走,沈桐恰如其分地抓住了這次機會,爲他今後的秘書道路打開了一扇窗戶。但謝天亮如今還是吳江凱的秘書,不過如果真如那位礦工所說的,那麼謝天亮的仕途很可能就要完結了,想到這,沈桐有些惋惜,又有些莫名的興奮。
吃過飯,沈桐拖着疲倦的身子回到宿舍。想起一天還沒與藍月聯繫,便拿出手機給藍月打了過去。倆人甜言蜜語聊了一會,沈桐心滿意足地跑到樓下打水洗臉。正準備下樓時,手機激烈地震動起來。
沈桐以爲是藍月,返回去拿起電話正準備接時,手機屏幕上顯示着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讓沈桐深感疑惑。沈桐的手機號除了周邊熟悉的幾個人知道外,沒有告訴其他人,就連縣委辦的人都不知道。另外,沈桐爲了表示低調,手機隨身攜帶但都會調成震動。沈桐看了看錶,時針已經指向夜晚11時,這個時候誰會來電話呢?
手機還在劇烈地震動着,沈桐猶豫再三還是接了起來。慢慢地放到耳邊,屏住呼吸沒有說話,仔細聆聽着對方的聲音。
對方似乎也在試探,沈桐甚至能夠聽到對方細微的喘息聲,過了許久,一陣富有磁性的聲音傳來:"你們要找的人在昭北市花都酒店。"沈桐還沒來得及詢問對方是誰,對方就匆忙掛了電話。
"真是莫名其妙。"沈桐把電話往牀上一扔,提着桶往樓下走去。
剛下樓,就被門衛老王叫住了。沈桐跟着老王走到他房間,只見牆上掛滿了各類榮譽證書,桌子上擺放着與某位領導人的合影。沈桐激動地問道:"王大爺,你居然和他合過影?我真是太崇拜你了。"
老王滿臉寫着驕傲與自豪,拍了拍胸前的軍功章道:"看見了嗎?這就是這位領導人給我親手戴的,這麼多年來,我從來沒捨得摘下過,它是我卓越戰功的見證啊。"老王揚頭看着領導人的大幅照片,熱淚盈眶。
對於古怪的老王頭,沈桐倒覺得有些可愛。他豎起大拇指,嘖嘖地道:"王大爺,你是我心目中的偶像,大英雄啊。"
憶起當年往事,老王頭輕拭乾癟的眼眶,對着一個相框說道:"當年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也不知道過怎麼樣?是死死活我都不清楚,大爺今天找你想交給你一個小任務。"
看着年過七旬,白髮蒼蒼的老王頭,沈桐心裡也十分不是滋味,聽縣委辦副主任許德才口中得知,老王是南方人,當年因吃不飽就參了軍,跟着解放軍一路從南當到了北,解放東江後就留在了東泉縣娶妻生子安家落戶。抗美援朝他主動請纓,在戰場中立下赫赫戰功,但下體被炮彈擊中,性功能完全喪失。後來,兒子得了肺結核去世,老伴也在改革開放之初撒手人寰,離他而去。命運對這位英雄是如此不公,但他從來沒抱怨過政府,退休後選擇了給縣委大院看大門。事過變遷,新的縣委大樓也建了起來,自己也沒有精力再去服務,就選擇了看管宿舍大樓。
老王的傳奇人生跌宕起伏,想象着老王當年在戰場上奮力殺敵的偉岸身軀,沈桐發自內心敬佩。聽到老王有求於他時,他不管什麼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老王從牆上把相框取下來,用袖口輕輕地擦拭着。過了許久才道:"沈桐啊,大爺想讓你幫個忙,你看到這個人了沒?他叫李鐵蛋,我記得當年拍這張照片的時候,是剛剛解放東江省,應該是48年,那時我20歲,他應該有26歲了。抗美援朝時,我倆都報名參加了,戰爭結束後,我回來了,而他卻永遠留在了異國他鄉。"講到這,老王早已泣不成聲,老淚縱橫。
沈桐也被老王所感染,眼淚也不自覺流了下來。他扶着老王坐到牀上,輕輕地撫摸着老王的後背,繼續聽老王講故事。
老王嘆了一口氣繼續道:"我答應過他,一定要照顧好他家人,可等我回來後,他妻子已經帶着孩子不知去向。這些年來,我一直沒有放棄過追尋,苦苦尋找了大半輩子都杳無音訊。我原來的老領導當年非要帶我走,給我高官厚祿,但我爲了戰友臨終的囑託,我選擇了留了下來。我始終相信,他妻子或他兒子一定會回來的,可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過。"
"這是我畢生的心願,如果我找不到他後人,並親手交給戰友的遺物,我死不瞑目。"
聽完這個悽美而感人的故事,沈桐的心也跟着回到了那個血雨腥風的年代,爲了一個囑託可以放棄榮華富貴在東泉縣堅守一輩子,這需要何等高尚的情操和過人的毅力啊。老王的感人事蹟給浮躁的時代狠狠打了一記耳光。
聽到這,沈桐也有些明白了,便問道:"王大爺,您是不是想讓我找到他的家人呢?"如果說那孩子當年剛出生的話,如今也快50多了,他妻子也和老王的年紀差不多大了。
老王激動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