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別了排房,蔣維升在衆人的簇擁下來到村子裡,見到每一個老鄉都熱情的握手,甚至有幾個年齡相仿的人,他還是叫出名字來。他拉着老鄉的手,圍坐在村頭的一個大槐樹下,拉起了家常。
蔣維升是今天的主角,吳江凱全程陪同,也跟着在一旁笑着點頭。而張立偉有些坐不住,站了起來,走到一邊,再次詢問午飯的事情。
當得知沈桐的精心安排後,張立偉很是滿意。讓他沒想到的是,自己的擔心完全是瞎擔心,沈桐雖然沒有經歷過這種大場面,居然安排的井井有條,還能想到憶苦思甜這種點子,看來自己真沒有看錯。他拍了拍沈桐肩道:“好好幹。”
寥寥幾語,是對沈桐最大的肯定。
蔣維升詢問完老鄉們的生活後,自然地回憶起自己當年在村裡的景象。聊着聊着,不禁潸然淚下。看着堂堂省裡的高官也會觸景生情,沈桐也被感染,不自覺地眼眶溼潤。
似乎與沈桐想的一樣,蔣維升果然提議要去看一看留在清江的老朋友。沈桐和周海生急忙在前面開路,上山後幾位老鄉已經拿着鐵鍬在那裡等候了。沈桐從一位老鄉手裡接過剛剛採摘着野花,遞到了蔣維升和吳江凱手裡。
看到沈桐的精心安排,吳江凱也很是滿意,但沒有顯露出任何表情。蔣維升接過老鄉手中的鐵鍬,鏟了些土蓋到墳墓上,又把周圍的雜草清理了一邊,站在原地默哀了一分鐘後,把手中的花放到了墓前。
透過凝重的神情,沈桐感覺到蔣維升似乎有說不完的話,敘不完的情。那段刻骨銘心的歲月伴隨着他走過了大半輩子,或許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再次回來了。
下山後,在周海生的帶領下,蔣維升走進了徐奶奶家。徐奶奶看到當年的蔣維升已到中年了,婆娑的雙眼滴下了眼淚,雙手緊緊地攥着蔣維升的手,一起回憶地當年的往事。
沈桐完全沒有心思去聽徐奶奶講故事,跟着周海生、韓樂飛忙活着準備午飯。韓樂飛召集了村裡的幾位婦女做飯,婦女們聽到有錢賺,樂不思蜀地賣命幹活。只見幾個人麻溜地扒着野雞毛,用清江水煮着魚,濃濃的香味撲鼻而來。
不到一會功夫,紅燒野雞肉,清蒸清江魚,雞蛋炒地皮菜,金針炒粉條……十幾個原汁原味的家鄉菜端上了桌。蔣維升看着一桌子的菜直流口水,嚐了幾口後,高興地拍着巴掌像個孩子一樣大呼好吃。
蔣維升滿意,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氣。由於沈桐沒有資格與蔣維升一同吃飯,他們便在院子裡石凳上圍坐在一起將就着吃飯。
周海生端着碗,挪動着龐大的身軀湊到沈桐身邊,感激地道:“沈老弟,今天多虧了你了,要不然我可要出糗了。說來也神奇,蔣廳長今天的行程就如同你導演一般,周某實在自嘆不如。”
其實也不能怪周海生考慮不周全,東關鎮的交通不便利,即便是縣裡的領導都很少到該鎮下鄉,除非遇到緊急情況,更別說像蔣維升這樣正廳級大官了。
與周海生接觸不到3個小時,沈桐從最開始的反感,再到現在的友好,尤其是臉上始終掛着笑容,讓人倍感親切。周海生能夠放下身段與小小科員沈桐稱兄道弟,縱觀全縣的領導幹部也沒有如此親民的正科領導。當然,也不排除沈桐身後的權力。
沈桐笑了笑道:“周書記,客氣了,我只不過是個跑腿的,具體的事情還不是您來操作的,要不是你佈置有方,處理得當,就算再來十個沈桐也弄不好啊。”
周海生憨憨一笑,道:“那是,那是。”夾了塊雞肉放到嘴裡,嚼動的時候面部肌肉整個都在運動,還不時地掏出手帕擦一下額頭的汗水。
不一會兒,韓樂飛又端着一碗清江魚樂呵呵地跑了過來,放到沈桐跟前道:“沈老弟,快吃,這魚很新鮮,保證你吃了以後還想再吃。”說完,夾了一塊肉放到沈桐碗裡,又夾了一塊放到周海生碗裡。
通過細微的舉動,沈桐可以看出,東關鎮的黨政領導相處的還算比較融洽的,實在不易。不過,韓樂飛也比較年輕,很多事情還要仰仗周海生去處理。不過這種和諧的關係對東關鎮來說,是一種福氣。
10分鐘後,張立偉紅着臉出來了,沈桐放下碗起身跑了過去。沒等張立偉開口,沈桐先說話了:“張主任,我讓周書記給蔣廳長準備了3只野雞,5條清江魚,還有一些山貨。”
其實張立偉出來正是爲此事,沒想到沈桐考慮如此周全。他不露神色地道:“過了一會,你把東西放到車上。”
正午的太陽還是比較毒辣,沈桐他們躲到房檐下聊着天,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蔣維升吃飯的房間。村民的婦女老少把徐奶奶家裡三層外三層圍了個水泄不通,有的端着碗站到門口觀看,還有甚者顧不上回家吃飯,讓自家婆姨把飯端到現場來。
過了許久,蔣維升拍着肚子走了出來,從面部表情對此行很是滿意。蔣維升在掃射羣衆的時候,眼光正好與沈桐對望,然後怔了一下,微微地點了點頭。
蔣維升對着吳江凱問道:“哪位是東關鎮的父母官?”
聽到蔣維升問到自己,周海生箭步似的竄到了蔣維升身邊,速度之快讓沈桐都有些驚奇。
周海生堆着笑臉,忸怩狀道:“蔣廳長,我叫周海生,是東關鎮的黨委書記。”
蔣維升伸出手草草地握了一下,嚴肅地道:“東關鎮這幾十年來變化不大啊,還需要你們這些父母官多操點心,充分發揮主觀能動性,沒有條件創造條件,想方設法發展經濟,千方百計爲民謀福利。”
蔣維升看着不自在地周海生,覺得語氣有些重,又道:“當然了,比我們在的時候條件要好的多了,路也通了,老百姓也看上電視了,這充分說明你們也在堅持不懈地謀發展。”
講到此,蔣維升手一指清江河道:“放着這麼好的旅遊資源不去開發,實在有些可惜。這樣吧,以後有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
周海生的臉一陣紅一陣白,急忙附和道:“蔣廳長說的是,我一定會在吳書記的堅強領導下,打破固有思維,創新工作模式,破解資金難題,把東關鎮的旅遊搞起來。”
周海生的回答很巧妙,即表明了自己的觀點,又說出了目前最大的困難,同時把吳江凱捆綁到一起,這種講話方式比較危險,說得好,是在拍領導馬屁,說得不好,是在拿捏領導。幸好吳江凱還算比較開明,沒有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