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一下子撲在牀邊,死死抱住爸爸的手臂,大哭起來:“爸爸爸爸,你怎麼了爸爸。”
小男生站在牀邊默默垂淚,一雙手緊緊攥着拳頭,眼中滿是怒火,相信如果此時他手中有刀,肯定會不顧一切衝出去,爲自己的爸爸報仇,
眼前這一幕,激怒了幾位幹部,劉楓緊咬牙關問:“檢查過沒有。”
“剛剛做過詳細檢查。”這一次是內外科主任前來彙報,院長已經被撤職了,“三根肋骨骨折,左上臂骨折,左小腿骨折,右手粉碎性骨折,已經喪失了復原的可能,瞳孔充血,視力很可能會下降,左耳穿孔,有失聰的危險,全身軟組織大面積損傷,皮外傷多處······”
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樊猛臉色慘白站在一邊,局裡面的幾位領導也都垂手肅立,以往的這些人,一個個趾高氣揚,就像劉楓在飯店見到那一幕,怎麼可能如此的老實,
不過是一個嫌疑犯被打傷罷了,這和他們沒有任何關係,甚至是不是嫌犯都無關緊要,這似乎不是他們的職責,他們更多時候信奉一句古話:“衙門口朝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
當然,這個小案子他們還真不會收錢,因爲案件的另一方,是他們需要仰望的存在,是他們需要溜舔股溝的存在,不要說整治一個小小的村民,就是再弄進來幾個,也都會讓他們死去活來,
只不過,此時那一切都化作泡影,只因爲這裡有一個人的存在,看守所所長漲紅着臉解釋:“是是被獄霸打傷的,如果不是獄警發現及時,這個人······”
此時病牀上的男人掙扎着嘶叫:“警察,是警察打的。”
這一嗓子,病房裡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烏山縣的領導幹部,一個個臉上都開始淌汗,警察施暴,僅僅是這樣一個敏感的問題,就足以讓烏山縣的這些人看見自己仕途的末日了,
耿強冷冷的瞪一眼這個身着警督制服的警官,沉聲問:“請問醫生,他身上的傷痕有多久了,我看有新傷舊傷,恐怕不只是一次性傷成這個樣子吧。”
“呃。”
兩位主任遲疑一下,芮蕊看着嚎啕大哭的母子三人,咬牙說:“你們實話實說,回頭還要讓公安廳法醫鑑定的,和你們無關。”
也難怪兩位醫生躊躇不決,這裡站着的都是烏山縣的頭頭腦腦,萬一自己說錯話,以後還想在這裡生存嗎,不要懷疑這一點,一個被掠奪土地的農民被凌虐到這種程度,還有什麼事他們幹不出來,
沒有身處其中,絕對無法想象這種官方營造的“恐怖”,給當地老百姓帶來多大的精神壓力,這種官方流氓,已經很難找到可以制約他們的法律法規了,
任何一個地方,地痞流氓都不是最可怕的,這些地痞流氓怕光,只要有伸張正義的組織存在,他們也不過四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不敢出現在陽光之下,
最可怕的是,這種“官方流氓”,他們在地方上已經是無敵的存在了,不要說警方,警方不過是他們拿來遮羞的工具,這種警匪一窩的情形,劉楓在單于鄉的時候就遇到過,還差點爲此付出生命的代價,
有過那樣慘痛的經歷,劉楓對涉黑警員下手向來無情,尤其是有着高深背景的傢伙,他們的背景越深厚,對地方流毒越大,危害愈甚,必須全方位消滅這種存在,
外傷科主任擦擦汗:“手上的粉碎性骨折是陳舊傷,有些已經癒合,根本沒有治癒的希望,肋骨三處骨折之外,還有四處陳舊性骨折,也是剛剛癒合,估計受傷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
“讓省廳來人。”劉楓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一個無辜的村民,僅僅是想要保護自己的私有財產,就被一羣強盜和警方勾結,打的死去活來,如此的慘狀,着實令人髮指,
耿強眼中噴火,這幫混蛋,丟盡了警方的臉,這哪裡還是維護社會治安,保護一方平安的警員,簡直就是一羣禽獸,耿廳長咬牙看向龍勝武:“這裡的人一個也不許離開,直到省廳的人到來。”
“是。”龍勝武本身就是身兼數職,司機,同時肩負保護領導的重任,此刻更是虎視眈眈的盯着在場穿警服的,很顯然,這位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樊猛,看守所的警督所長,都已經涉嫌犯罪,
這邊等待省廳來人,車隴那邊已經開始行動,首先把大風礦業公司的頭頭抓起來,小嘍囉只能是以後再說,他手上人太少,根本做不到全部拿下,
緊接着就開始訊問,像這種“官方流氓”,別看他們在老百姓面前揚威耀武,實際上他們纔是最膽怯的一羣,手中有了特權,就作威作福,騎在老百姓脖子上拉屎拉尿,
真正遇上了比他們強大的勢力,他們比任何人都要軟蛋,因爲身爲體制中人,他們最瞭解權勢的強大意味着什麼,眼前提審他們這些人,足以碾碎他們的任何夢想,
晚上八點剛過,車隴給劉楓打來電話:“省長,這邊招供了,大風礦業公司裡面,人大常委會主任裴平西等十幾人,都在其中有股份,之前有人舉報,說大風礦業公司掩蓋多起礦難事件,礦工死後僅僅是給一點點補償······”
聽着車隴的介紹,劉楓的火氣越來越大:“一定要嚴控相關責任人,一定要控制大風礦業公司的資產不流失,一定要讓他們給那些死難者一個交代,這是我們爲官者的責任和義務。”
“是,請您放心,幾名涉案的領導,我已經派人二十四小時監控,只等省裡來人徹查。”
看來自己還真的是誤解了這個人,劉楓沉聲道:“好,我等待你勝利的消息。”
二十二點,省廳幹警最先來到,第一時間控制烏山縣縣委書記裴勇源,縣長幹平,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樊猛,以及幾名在礦業公司有股份的領導,隨即大風礦業公司的資產全部被查封,銀行賬目連夜清點凍結,
半個小時後,省紀委副書記霍邱平親自帶隊趕到,把在縣醫院陪坐的人大常委會主任裴平西等人帶走,緊接着,省廳和省紀委的幹部趕往尙婺市,展開行動,對那些涉嫌捲入此案的幹部實施兩規,
此次尙婺市調研,劉楓一直呆了一週才離開,這是他最沒有效率的一次調研,也是出手最無情的一次反腐,尙婺市五名在職或退位廳級幹部被兩規,四名副廳級、七名處級、十一名副處級幹部落馬,
這其中包括,前尙婺市委常委、市委書記,現市人大常委會主任裴平西;前市委副書記、市長,現市政協黨組書記、主席幹露喬;前市紀委書記、現市人大副主任李海;前市委副書記、現人大常委會秘書長趙江;前市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現市政協黨組成員、秘書長王建軍;現市委常委、紀委書記方強兵;現市委秘書長高強等人,
涉及到的科級幹部二十餘人,副科級十餘人,副科級以下三十餘人,整頓最嚴厲的無疑是公檢法,市縣兩級政法系統領導大換班,車隴兼職公安局長,
因爲出手突然,動作得力,大風礦業公司的資產全部被查封,所有涉案領導幹部的資產全部被凍結,這些人是如此的明目張膽,他們的豪宅豪車堂而皇之的以自己或者親屬的名字註冊,存款有一部份在國外,
尙婺市是匡廬省工商業最不發達的地區,這裡僅有的幾家盈利企業,都在早年間,被這些幹部以改制的名義瓜分殆盡,大風礦業公司就是原市屬礦業公司,被裴、幹兩家聯手,以種種手段,收歸囊中,
國家總投資超過三個億的尙婺市礦業公司,出售給兩家的時候,僅僅是掛賬八百萬元,十年了,這八百萬還沒償還,至於說裴、幹兩家遍地開礦,更是沒有任何手續,各種稅費沒有人敢於上門討要,
初步估計,僅僅是各種稅費,國家就損失達數億元,其他的領導幹部和他們的家屬,也都是攀附在國家身上的吸血蟲,從這些人手中查獲的現金、有價證券、珠寶就價值七億多元,如果按照這些人的工資收入,連個零頭都不可能有,
如果僅僅是斂財也就罷了,令人髮指的是,大風礦業公司幾年間居然有三十幾名礦工死於非命,所有的這些礦工死亡,都沒有向上面報告,每一個都私了,
私了多少錢,最多的一個是裴姓族親,賠償七萬元,最少的一個,僅僅是給了兩萬元,兩萬元一條鮮活的生命,這個商品經濟時代,一頭奶牛的價格是多少,
也有老百姓想要上訪告狀,但是在尙婺市裴幹兩家就是天,就是法,又有那一戶家庭能夠衝破這兩家的封鎖,前往市裡甚至是省裡告狀呢,
每一個出事家庭,都會被當地警方嚴加監控,堅決杜絕這些人離開當地,縱然是想探親訪友也受限制,有些不聽話的,更是動用各種手段進行無情打擊,
有公務員親屬的,以開除公職相要挾,這些人就會成爲裴幹兩家的幫兇,實際上還有三人失蹤,公安廳專家判斷,很可能是被這些人渣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