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給我打電話,這完全就不符合流程,他們應該找的是分公司,”蔡嘉明見蔡曉惠說得有鼻子有眼,自然也不能否認。
“你是怎麼回答的,下班了,是這樣吧?”女蔡總的臉上露出一絲冷笑,“我們一直說,客戶就是上帝,多解釋兩句很難嗎?”
“咱們的流程,我有必要向他們解釋嗎?”男蔡總振振有詞地回答,“解釋了之後,他們肯理解嗎?我搞銷售這麼久,客戶心理還是懂的。”
“合着不肯理解,你就索姓不解釋,”蔡曉惠才待說什麼,旁邊欣鑫的老總手機響了。
老總接起電話說兩句,放下電話之後,臉一沉,“繞雲分公司反應,質監局對發電機市場做排查,說欣鑫存在油耗大、安全姓差、售後不及時的問題,勒令暫停銷售,先做補救工作,繞雲市委分管副書記對此事異常重視。”
一邊說,他一邊冷冷地看一眼蔡嘉明,眼中的意思很明顯——尼瑪,看你做的這點事。
“這怎麼可能呢?”男蔡總這次是真的慌了,連上目前陷於停頓的恆北,這就是五個省了,“只是一個區政斧,怎麼可能這樣?”
“這個區政斧的區長,可不是一般人,”蔡曉惠猛地聽說,又有一個省跟着倒黴了,她也不拿腔捏調了——誰知道什麼時候,還會有新的噩耗傳來?“你惹上不該惹的人了,趕快補救吧。”
“我是嚴格按流程辦事的,”蔡嘉明是堅決不肯認錯,開什麼玩笑?一旦認錯,接下來麻煩可就大了,當然,他也會提出合理化建議,“咱們也有應急機制的嘛。”
“你跟他比機制?”蔡曉惠無語地咂巴一下嘴巴,素波分公司已經打聽清楚了原委,更是將陳太忠的底兒都摸清了,新星在上面也有人,但是哪裡硬得過黃家?
從上面着手協調的話,不是不可以,可下面若是陽奉陰違地拖你兩個月,這損失可就大了,她冷冷地表示,“等做好工作,旺季早過去了,直接對當事人吧。”
“這個工作,還是我來做吧,”老總嘆口氣,他知道蔡嘉明爲什麼死不認錯,但是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再扯皮一陣,今天是真的到不了貨了,“嘉銘你先從地北和海角調貨去北崇……有多少現貨調多少,回頭公司給他們雙倍定額。”
“海角的貨還能調?”男蔡總一聽是這指示,也只能嘆口氣,“不是質監在查嗎?通達那邊可是辦事處。”
對欣鑫來說,辦事處和分公司可不一樣,由於辦事處不具備讀力的財務,以往更受公司重視一些,但是現在……可就不是這麼回事了,各分公司都是直接現金提貨,那辦事處一般就只有幾臺庫存,主要是做售後以及分銷。
倒是能從分銷商那裡調貨,但是分銷商可能同意嗎?這又是個問題。
“先試一試吧,”老總無奈地嘆口氣,站起身走到桌邊,拿起一張紙,看着上面的號碼撥號,“你好,陳區長吧?我是欣鑫公司的總經理李若飛。”
“嗯,你說,”陳太忠淡淡地回答。
“因爲我們自己的問題,給貴區帶去了很大的麻煩,這裡我表示深深的歉意,”李若飛的道歉還是很誠懇的,“我們會在最短的時間內,把貨發過去,請您體諒。”
“最短的時間……多短呢?”陳太忠聽得哼一聲,“不要玩文字遊戲了,你還是跟我們的分管區長劉海芳說去吧。”
說完這話,他毫不客氣地壓了電話,李若飛無奈地撇一撇嘴,衝蔡曉惠一伸手,“把那個女區長的電話給我。”
劉海芳接到電話之後,也是很不客氣,“你別跟我說那麼多,就是看你們今天能不能到貨,我要下班了。”
“劉區長你稍等,”李總苦笑一聲,又瞥一眼蔡嘉明,尼瑪,你堵人的話,人家原原本本還回來了,真是不讓人省心,“我們會向北崇人民證明,欣鑫是有道歉的誠意的。”
“那你們就表示出來吧,”劉海芳半冷不熱地回答,這時候是真的不敢琢磨,這誠意到底是什麼了,她親眼目睹了陳區長指揮了幾個省圍堵欣鑫,“還是那句話,今天貨不到,就什麼都不要說了。”
“我們已經在從鄰省向北崇發貨了,廠裡緊急裝車,明天貨就應該全部能到,”李總這次也是發狠了,什麼地方都不管了,先把北崇搞定。
“不用了,”劉海芳冷哼一聲,“如果貨能到,按違約金爲百分之二十來計算,你們總共送過來二十六臺發電機就夠了,從此合同終止,我們不想再跟欣鑫打第二次交道了。”
“這話怎麼說的呢?”李若飛乾笑一聲,“要不這樣,合同還是這個金額,廠裡面……再免費贈送北崇三十臺發電機,你看是否可行?”
“這個我要請示一下領導,”劉海芳一聽,這也是好事,不過她真不敢這麼答應——陳區長的那幾個電話,才值三十臺發電機嗎?
“嗯,能理解,”李總一聽,多少放下點心,他哪裡能讓北崇提前結束合同?陳太忠到底有多大能量,他並不知情,但是能讓幾個省同時發動,這人情絕對不小——像青江、天涯等省,根本是黃家都不太夠得着的。
所以他必須得讓北崇人徹底消了氣兒,那幾個省纔好做工作,待聽到對方答應反應情況,他才笑着發話,“那就麻煩劉區長了……您個人對我們的工作有什麼要求嗎?”
他提這個問題,其實沒指望劉區長回答,這只是銷售中的一個小技巧——我們是有誠意的,嗯,你懂的。
不成想,劉海芳琢磨一下,緩緩地回答,“你們這個分公司經理……還是換個人吧。”
“這是肯定的,”李若飛毫不猶豫就答應了,至於說劉區長爲什麼提這個要求,他也不想去多想,無非就是那幾種可能,不過對方既然提要求了,他自然會順勢暗示一下,“劉區長,其實只是朝田分公司的錯,但其他地方都有點受影響,這個挺那啥……呵呵。”
“哼,”劉海芳聽得冷哼一聲,在欣鑫看來,北崇這麼做,有點株連無辜的意思,實在太不講道理,但是劉區長除了有點替領導心疼資源的浪費,看到區長那一系列的安排,她心裡還真是說不出的痛快——這就是屁股決定腦袋了,她被這一起意外折騰慘了。
“這個我不太清楚,”劉區長自然不會替領導承認此事,然後才緩緩回答,“總之,你們欣鑫的反應速度之慢,挺讓人吃驚,昨天我就說了,貨不到後果自負,結果你們拒絕溝通,着急下班。”
說完之後,她就壓了電話,李若飛冷冷地掃一眼蔡嘉明,“人家昨天能放出那樣的狠話,你居然覺得沒事……真不知道你腦瓜裡裝了什麼。”
“地北那兒只能調五臺發電機過去,”男蔡總也不迴應領導的批評,訕訕地回答。
“那就趕緊安排發貨啊,”李總氣得一拍桌子,然後又看一眼女蔡總,“朝田的小楊得調回來了……北崇對他意見挺大。”
“其實錯不在小楊,”蔡曉惠面無表情地回答。
劉海芳掛了電話之後,又去找陳太忠,時近中午,陳區長正在指揮人往區政斧搭臨時電線,好把發電機的電接過來——區委區政斧停電,真的是太罕見的事兒了,而據電力局通知,類似昨天的停電,很可能再有。
看了一陣之後,就到了午飯時間,劉區長跟陳區長坐在一起,把跟欣鑫的溝通匯報了一遍,“……我本來只要他們賠二十六臺發電機,他們說如果能執行完合同,願意送三十臺。”
“我稀罕它這三十臺發電機?”果不其然,陳區長完之後,就不屑地哼一聲,然後隨口問一句,“這個事情你怎麼看。”
“那……咱們就只要二十六臺,然後要他們登報致歉?”劉海芳猶豫一下,提出個建議。
“嗯,不錯,”陳太忠點點頭,事情搞大了容易,該怎麼收場,那肯定還是越體面越好,“這個建議很好,他們如果執意不肯登報,那就是再加三十臺發電機,一共五十六臺就夠了。”
這就是面子裡子全有了,所謂面子,那就是堅決不再執行合同了——陳區長找了那麼多人,無非是要討個說法,要是區區的三十臺發電機就讓合同繼續執行,那還真不夠丟人的。
眼下既能中止合同,又是登報致歉,北崇就可以滿意了——事實上,陳太忠相信,欣鑫更願意用三十臺發電機,免去登報的恥辱。
劉海芳也這麼認爲,她憂心忡忡地點點頭,“這個登報的話,對他們的影響太大了,尤其在這個旺季時候,我估計他們寧可送幾臺發電機。”
她是擔心,對方萬一不肯送那麼多發電機,陳區長會執意要登報,她的工作就不太好做了。
“就三十臺,已經很給他們面子了,”陳區長擺一擺手,漫不經心地回答,“告訴他們,別逼得我急了……你談好之後,你儘快把這一百多臺的發電機也敲定,咱實在缺電缺得厲害。”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