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區委書記……李強想一想之後,方始點點頭,“只能說差不多,我也不敢說死,現在讓你主持工作,就是看一看反應,你怎麼也是外省來的幹部,你明白的。”
李書記肯如此說,也算相當掏心窩子了,交流乾部是純粹的先天不足,也就是北崇出的成績太火爆了,擋都擋不住,尤其是[***],全國各省的露臉。
這個時候,副廳高配的區委書記掉下來,區長頂上去是大勢所趨,誰都攔不住,而且看一看戚志聞的慘相,目前雖然陳太忠只是主持工作,但是估計沒人再跳出來炸刺了。
但受限於交流乾部的身份,李書記實在不便將他一把推上位,有這個過渡,別人就不好說什麼了,要不然就是純粹不給本省幹部一點機會。
那這個位置,估計還是有點懸,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區委書記這個位子他不是很稀罕,但是他已經主持工作了,到時候讓他再退下來,那就是赤裸裸的打臉了。
陳某人的尊嚴,不容如此挑釁,於是他微微一笑,“我倒要看看誰敢來。”
“你也不用總被動地等待,”李強很無奈地看他一眼,“省委組織部你又不是沒人,多少打個招呼,可不也就順理成章了?”
老李你也知道,哥們兒跟嶽黃河有聯繫?陳太忠訝異地看他一眼,不過想一想嶽部長曾經關注過北崇的“邁開腳步動手動腦”活動,心中就有些明白了。
像嶽黃河這種級別的幹部,出身和陣營都是很一目瞭然的,李書記對這個級別的英雄譜,想必也背得很熟悉,而陳某人跟蒙藝的關係,也是瞞不了有心人。
“總覺得……爲自己跑官,有點不好意思,”陳太忠訕訕地笑一笑,卻也不否認對方的話。
“你……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了,”李強白他一眼,不過現在的年輕幹部,知道“不好意思”的人真的不多了,多少也算是個不錯的品姓,“你不爭,就別怪別人手快。”
這倒是金玉良言,陳太忠微微頷首,然後又嘀咕一句,“老徐上了,接替這個位置的人……可是得懂行才行。”
“你有誠意讓他放手幹,我就保證懂行,”李強拋開了市委書記的架子,跟他討價還價——能不能放手幹,也涉及到新任副區長的政績和利益。
“我最喜歡放手了,恨不得啥都不管,”陳太忠聽得就笑,“我還年輕,也喜歡享受生活……不過如果來的人是外行,那就沒辦法了。”
這話裡就又存了試探,可是李強也知道,這個副區長真不是他手拿把掐的,萬一上面那個領導腦門子一熱,沒準就丟下一個不靠譜的來。
再想一想北崇分管農林水能掌握多少資金,這種情況實在太可能發生了,所以他只能一攤手,“真要是這樣,到時候就隨便你了。”
看起來老李的壓力也不小,陳太忠笑着點點頭,不管怎麼說,動徐瑞麟之前,老李是跟自己通氣了,而且還是進步,這個事情做得挺地道。
最關鍵的是,徐瑞麟沒有離開北崇,老徐的力,他是隨時借得到的,就沒必要再計較了,至於說新的副區長很可能是看到了手上的資金,那倒也無所謂,千里做官只爲吃穿。
貪一點不怕,有能力就行,要是沒能力還想貪,有徐書記在手,陳太忠想架空那個副區長,一個眼色就足夠了。
陳區長在琢磨,李強也在琢磨,近期的陽州縣區大調整,他已經落了一些實惠,但是他並沒有知足,陳正奎輸了這一陣,應該要安穩一陣了,但是李書記的目的,並不僅僅是這個,他要把陽州的發展也抓起來。
發展離不開資金,李強有跟市政斧搶資金的打算,然而這還不夠,陳正奎把持政斧事務,李書記想按自己的設計發展陽州,掣肘之處不少。
那麼想堅持走自己的路,資金就是大問題,而陽州地界找錢,除了市政斧,就只有北崇這棵搖錢樹,這裡甚至比陽州市政斧還有錢——如果不考慮還款的話。
從將巨中華放到北郭,又把趙根正調過去就可以看出,李強是鐵下心思打造一個經濟圈了,讓北崇除了帶動敬德,還要把北郭帶起來,而且坐鎮的是他的秘書,不但聽話,將來撈政績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至於說趙根正調動得不吭不哈,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那三個正處的位置,太惹人眼紅,李書記也不能保證,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反正就是見縫插針了。
事實上,李強對陽州的規劃,到此地圖都沒有全部展開,只不過限於種種原因,目前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若前一陣那三個正處的位子手軟一點,現在自由度能再大一點。
可是有那麼好的打擊陳正奎的時機,不抓住也是不可能的,如若不然,陽州官場就只聽說陳市長,沒人知道李書記了。
天底下的事情,大致就是如此,有所得必有所失,令李強感到欣慰的是,陳太忠並沒有問及北崇幹部會如何調動,也沒提出什麼要求,這就讓他少了一些壓力。
像徐瑞麟的位置,都是他昨天才大致協調好的,今天就說出來了,保證跟陳太忠的充分溝通,同時也不怕表示出自己的壓力。
陳太忠的反應,也令他欣慰——希望助手能有相關的工作經驗,是再正常不過的要求,於是他就想:其實小陳這個人,真的一點都不難打交道,能放下架子保持合作的話,肯定能夠受益良多,也不知道爲什麼那麼多人,就容忍不了他。
想必是領導的架子,不那麼好放下來吧?李強心裡暗暗感慨。
兩人談了一陣之後,就差不多就十一點了,年輕的區長邀請自家領導共進午餐,李書記笑着拒絕了,“中午還有應酬,你正好也有要跑的事情,咱們各人顧各人。”
那就去找嶽黃河吧,陳太忠原本沒有爲自己跑官的打算,被李書記一陣忽悠,就覺得自己確實有點不合時宜了。
再想到前兩天市林業局某個副局長,大晚上的來自己家裡拜訪,就越覺得是這麼回事了——所謂跑官,聽起來有點諷刺的味道,但是該跑的時候不跑,不但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也是對領導的不尊重,算是態度上有問題。
既然紅塵歷練一場,是要學習遵守規則和人情世故,仙人的尊嚴,還是裝進兜裡吧,年輕的正處帶着這種心情,來到了省黨委。
省黨委是一幢二十一層的大廈,旁邊還有兩棟裙樓,以及一些零散的小樓。
組織部是在大樓裡辦公,陳太忠登記了身份,才走進大樓,迎面就看到馬飛鳴帶着一幫人,前呼後擁地走了過來。
馬書記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的陳太忠,他先是一掃而過,走了兩步之後,才微微一頓停下腳步,“小陳怎麼來了,有事?”
換個縣區的一把手來,只馬書記這個招呼,就足以值得自豪了,能讓省委書記記住的正處不多,能讓馬書記主動打招呼的,就更少見了。
嚴格來說,陳太忠只有兩次近距離接觸馬飛鳴的時候,一次是小賈村的泥石流,一次是八一禮堂慶祝建軍節的獻禮,馬書記的記姓還真是不錯。
陳太忠也是微微一怔,然後才笑着回答,“北崇在搞大學生返鄉創業,現在是第二期了,我來向組織上彙報一下。”
面對省委一把手,他自是不可能說我是來找嶽黃河。
“嗯,那個活動不錯,”馬書記點點頭,果然不追問細節,想了一想之後,擡腿向外走去,“好好幹,我看好你。”
你要看好我,也不用這會兒說吧?陳太忠看到一幫人離開,無奈地抽動一下嘴角,都要離開的人了,早不說晚不說,偏偏這會兒說,真不知道是要幫人還是想害人。
他這麼想,其實有點**道,不管怎麼說,這都是一個局委對他的肯定,而一個副國級領導,能對一個正處“我看好你”四個字,那真的是極其罕見。
就連大廳裡的其他工作人員,聽到這話,都要禁不住悄悄打量他兩眼,恆北唯一的副國級領導,至尊無上的馬老大,居然會對這個年輕人如此讚許?
陳太忠來到嶽黃河辦公室門口,卻得知嶽部長在開會,一直等到十二點二十分,嶽部長才散會回來,看他一眼後發話,“下午三點來吧,現在有事,顧不上。”
這不是嶽黃河有意怠慢,恰恰相反,他對陳區長是相當客氣了——還有其他幹部在等他,嶽部長對於這些幹部,就是輕描淡寫一句話,“中午我有事,你們也回頭再來。”
那三個幹部相互看一看——這三位都是彼此認識的,兩個是副廳級幹部,還有一個是組織部的處長,關係不能說很好,但是大家確實是認識。
看到嶽部長對一個年輕人如此客氣,約定了時間,自己三人才混了個回頭再來的回答,而且三個人,統一的就是一句話,“你們也”——這待遇的差別也太大了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