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讀:趙未平感動不已,一腔熱血涌上心頭,有些語無論次地說:“這,這……”
蘇安拍着趙未平的手背安慰着他說:“你不用多想,這是大家共同的意思。對你來說應該主動抓住這個機遇,對我們而言是‘因風吹火,用力不多’,爲什麼呢?你具備這些條件,這是你的人脈,不是誰都有的。”
趙未平感到今天的酒勁兒特別大,自己有一種想要噴薄欲出的感覺。
(1)心思孫大壯雖然對錢似海講的那些話沒太在意,可對李森的那番神秘兮兮的話語卻動了心思,可一時又理不清楚個頭緒來。
別看孫大壯對錢似海的講話不以爲然,可有人卻字字句句入腦入心。
這個人就是臨江鄉的常務副鄉長徐才。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徐才正站在辦公室的鏡子前修飾自己。有着高挑身材和俊秀的臉龐的徐才無不顯出年輕和帥氣,如果說要有什麼缺陷的話,那就是徐才早早地長出了“啤酒肚”,再一個就是他的眼睛略成三角形,讓人感到有些陰。
就在徐纔不住地欣賞自己的時候,聽到走廊裡傳來孫大壯的說話聲,就趕緊迎來出來,隨着孫大壯來到辦公室,順手關上了門。
孫大壯一皺眉頭:“你幹啥玩意兒,大清早的就整的神叨的?”
徐才挑起三角眼問道:“大哥對昨天的會議尤其是對錢書記的講話是咋想的?”
孫大壯大腦袋一晃,不以爲然地說:“我沒功夫琢磨那玩意兒,愛咋的咋地。想用你,選不上也可以用你;不想用你,選上也沒用。”
徐才嘴角一撇,搖搖頭說:“我說鄉長,這回好像不是那回事了。”
孫大壯歪着腦袋問:“那你說是咋回事?”
徐才的三角眼不停地骨碌骨碌地轉着。
“那天錢書記可是講的,對幹部的任用,‘海選’結果決定着對幹部的任用,也就是說,這第一個坎要過不去,啥也沒用了。”
孫大壯搖搖頭,不屑地說:“他也就是那麼一說,幹部這玩意兒歷來是一把手說了算。你看哪次幹部調整他撒過手?還不是他一言堂?這回咋的了?他要放權啊?做夢吧!我說你就別瞎尋思了。”
徐才一笑,並沒有附和孫大壯,而是提出了他的分析結果。
“這回的情況的確與原來不同了。你沒聽說錢書記要高升了嗎?也就是說,錢書記的高升,是他採取這個辦法的根本原因。”
孫大壯愣眉愣眼地看看徐才,問:“你小子還挺能琢磨。”
徐才真誠地說:“我的鄉長,我的大哥啊,不琢磨不行啊!尤其是你要琢磨啊!你都當了八年的鄉長了,還想再這樣泡下去嗎?”
這句話直接戳到了孫大壯軟肋上。孫大壯一下子怔住了,眼睛緊盯着徐才,一時沒有了下文。
徐才繼續分析道:“你看,爲什麼‘海選’這個事兒不能兒戲呢?我認爲是這樣的,以你大哥爲例吧,按以往的慣例,以你八年的鄉長資歷,這次換屆就憑賞也得賞你一任書記乾乾,要不就說不過去了,這是沒跑的。可是如果要來這麼一‘海選’哪,那情況可就複雜了。選上了,自然沒的說;要選不上的話,那可就徹底沒戲了,誰都白扯,不好使了。”
孫大壯終於聽明白了徐才的意思,他下意識地嚥了口唾沫,眉頭不由緊鎖起來。
徐才接着說:“這‘海選’的情況還複雜在哪兒呢?你面對的不僅僅是本鄉本土的競爭者,而是全縣所有想來當書記的競爭者,最後究竟這票能投到誰的腦袋上,那可是高麗菸袋—沒嘴(準)兒呀。”
孫大壯的眉頭越鎖越緊,臉上刀刻般的皺紋都嚴峻地聳立起來。
“有這麼**複雜嗎?”孫大壯摸着花白的頭皮,心理仍然有些疑惑。
“我的哥呀,這可不是鬧着玩呢,”徐才建議道,“你不能等閒視之,要提早做做工作。縣裡的那些平時不錯的哥們,鄉里的那些部下,該打招呼的都要打招呼。對了,你還應該找一下李縣長,溝通溝通。”
“找他?”孫大壯沒好氣地說,“樹葉掉了都怕砸了腦袋,那縣長讓他當的,整個一窩囊廢。”
“窩囊廢他也是縣長啊!還是找找他。”徐才勸解道,“他畢竟是你鐵哥們,畢竟是縣長,是二把手啊!”
孫大壯一時又上來了倔脾氣,沒好氣地說:“不去。愛咋的咋的,我誰也不找,我看能咋的。”
徐才耐着性子,苦口婆心地說:“咋的倒不能咋的,我就怕你這次再失去機會。大哥,你的年齡在那兒啊!”
孫大壯“哼”了一聲,大腦袋往胸前一浸,沒再言語。他又想起李森說的那番話來。
臨江鄉黨委書記沈寶昌聽了錢似海的講話後,表現得相當敏感。第一個感覺就是驚訝、錯愕。
這是什麼意思?想幹什麼?是謀略還是退讓?一連串的疑問塞滿沈寶昌的整個腦袋。
事先沒有任何徵兆。
憑着對錢似海的深刻了解,這種決策肯定不是錢似海一時頭腦發熱,突然的性起做出的。
錢似海是什麼樣的人,沈寶昌是清楚的。每一項決策每一個決定,都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才拍板定奪的,考慮不成熟的時候連一個字都不會透露。
還在開會的時候,沈寶昌就在自己頗爲震驚的同時,也注意觀察了一下週圍其他人的反應,發現大多數人的臉上掛滿了不解的神情,基本上同他一樣對搞“海選”感到不可思議。從走出會場直到家中的一路上,沈寶昌腦海裡不斷翻騰的就是兩個字:“海選”。
沈寶昌的家住在縣委大院的後面,是當時機關蓋的集資樓。住在這裡的基本上都是機關的幹部。錢似海在這兒也有一套房子,就在沈寶昌右手的單元。過去,沈寶昌當縣委辦常委秘書、副主任、主任的時候是錢似海家裡的常客,離任後也沒有間斷聯繫,仍然常來常往,保持着情感上的親近。雖然有感情這個基礎,但是,沈寶昌從來也不敢爲自己的事兒去找錢似海。他的行爲準則是,錢似海讓他往東,他就往東,讓他往西,他就往西,做一個不折不扣的執行者貫徹者就行了,別的什麼方向,對錯等一概無須操心。沈寶昌在錢似海面前經常掛在嘴上或者是經常說的話就是兩句。一句是“是”,另一句是“我聽您的”。就是當了鄉鎮的一把手,除了彙報工作外,只要是單獨相處,沈寶昌永遠是最忠實的聽衆,他的全部的態度都是通過這兩句話來表達。
找錢似海來解除自己的疑慮顯然是不可能的,沈寶昌也沒這個膽量。思前想後,沈寶昌想到了韓精忠。
“他總該能瞭解一些內幕吧。”沈寶昌想。
沈寶昌思考了一下,覺得找韓精忠瞭解情況是最可靠也是最有可能掏出準信兒的。他撥通了韓精忠的手機,對方很快就接了電話,說明此刻他並不忙。
電話那頭傳來依然如故的熱情聲音:“老領導,您好。”
聽到這個聲音,沈寶昌的心情受用不少,似乎有一些成就感,有了一些威嚴,有了一些面子。
沈寶昌說:“韓啊,晚上有空兒嗎?”
韓精忠忙問:“老領導有什麼指示?”
沈寶昌故作輕鬆地說:“你要沒事,咱倆聚一聚。”
韓精忠說:“錢書記這邊要是沒事就行。”
沈寶昌說:“那好,你聽我電話吧,我定地方。”
韓精忠說:“那哪行呢?我安排我安排,您說還找誰?”
沈寶昌說:“誰也不找,就咱哥倆,你等我電話吧。”
桔紅色的燈光靜靜地播灑着,一曲薩克斯演奏的《回家》在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輕柔地迴盪,屋頂正中垂下來的風鈴微微搖擺,隨着風,偶而發出一兩聲清脆的聲音,營造出靜謐親切的氛圍。
韓精忠給沈寶昌斟滿酒,謙恭地望着沈寶昌。
沈寶昌一派寬厚詳和的樣子,頗有些進入某種角色的感覺。
“老弟,來,先整一個。”沈寶昌端起酒杯,衝韓精忠示意。
韓精忠忙端起杯說:“我敬您,我敬您。”
兩人一飲而進。
吃了兩口菜,又斟滿彼此的酒杯,沈寶昌把身子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韓精忠,微微地點着頭。
沈寶昌說:“韓哪,在縣委辦也幹了有五六年了吧?”
韓精忠說:“可不是嘛,您都走了五年了,您走之前就把我調過來了,到今年底就是五年整六年頭了。”
沈寶昌輕輕地磨動着牙齒,點點頭說:“時間過得真快呀!你進步得也快。不錯,不錯。”
韓精忠謙恭地說:“哪裡,您是我的榜樣,更是我的領路人,要是沒有您向錢書記的推薦,就不會有我的現在。老領導,您對我的關心和提攜,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來,我敬你一杯!”
韓精忠能調進縣委辦,沈寶昌的確是發揮了作用。當年縣裡要搞一個關於教育方面的調研材料,需要抽人,抽來抽去就抽到了在縣教育局辦公室當秘書的韓精忠的頭上。沈寶昌當時是縣委辦副主任主管文字綜合,是那個調研材料的負責人之一。在搞材料過程中,年輕勤快思維敏捷,情況又熟的韓精忠給沈寶昌留下了良好的印象。說是縣裡搞的材料,其實也就是韓精忠自己寫出的材料初稿,經沈寶昌等人拔拔高把把關而已。後來這個材料在省裡的內部刊物上發表了,省市領導還作了批示,對成田縣在教育方面的做法給予了充分肯定,使錢似海等人非常高興。材料組在吃慶功飯時的時候,沈寶昌就問韓精忠願不願意到縣委辦來。韓精忠馬上說能和沈主任在一起工作求之不得,如果有可能的話,請沈主任幫幫忙。當時縣委辦正缺筆桿子。沈寶昌還真就跟錢似海提了這麼一嘴,錢似海說材料確實搞得不錯,如果行的話,就跟人事局打個招呼吧,結果沒過幾天,韓精忠真就順利地調進了縣委辦。爲了這事,韓精忠對沈寶昌感恩戴德,即使是後來當上了縣委辦副主任、縣委常委秘書,也仍然對沈寶昌尊崇有加,嘴裡不叫“老領導”不說話,保持了一貫的謙虛本色。而沈寶昌在他面前也感到心裡特別有底,說話辦事特別仗義。
沈寶昌隨意地問:“韓哪,這次換屆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韓精忠趕緊晃頭,擺手,急急地把嘴裡的菜吞下,忙說:“沒有沒有,我可不敢有那個奢望。”
沈寶昌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可不是好士兵啊!你已經是副主任了,接上主任的班就可以進常委,這也就是一步之遙。”
韓精忠仍然搖頭,低聲說:“老領導,……”
“噯,”沈寶昌打斷的話頭,“別一口一個老領導的,我比你大不了幾歲,咱們都是哥們。”
韓精忠說:“那哪能呢?老領導就是老領導嘛!”
沈寶昌指了指韓精忠,嗔怪道:“你呀,你呀!——”
韓精忠笑了笑,搔了一下頭髮。
“我接着剛纔的話說,老領導,我說一句不恭敬的話,您當年那樣的條件都沒弄上,我要是那麼想,那不就純粹是吊死鬼當**——死不要臉了嗎?我提正科才幾天呀?”
沈寶昌點點頭,說:“要說也是,但也不是不可以爭取。”
韓精忠壓低了聲音說:“那得看老闆的意思。老闆那人你比我瞭解,對身邊的人要求嚴啊!”
沈寶昌笑着說:“老闆的脾氣我當然瞭解,可是他對你印象挺好,我們倆在一起的時候,老闆就常誇你很有潛力,前途不可限量。”
此話一出,韓精忠就覺出沈寶昌這話的假來,憑他對錢似海的瞭解,錢似海是決不會這樣講話的,更不會這樣誇獎人。
沈寶昌自己心裡也“咯噔”一下,被自己隨口說出的話嚇了一跳,連他都覺得這話假的有點沒有邊兒,便自嘲地一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掩飾着自己個尷尬。
韓精忠裝作沒反應過來一樣給沈寶昌夾菜。
韓精忠恭維地說:“老領導,我就等你回來當個縣長、當書記啥的,等着借您的光呢。”
沈寶昌注視着韓精忠,希望聽他的下文。見韓精忠並沒有接茬兒往下說,便忍不住主動發問道:“關於換屆有什麼動向嗎?”
韓精忠料到沈寶昌早晚要問這方面的問題,或者說他請自己的目的也應該就是這個。便反問道:“您這次提拔回縣裡來,應該是手拿把掐的吧?”
沈寶昌沒料到韓精忠會把球踢了回來,心中明顯不快,可又不能表現出來,就順着說“世界上哪有絕對的東西?既可能手拿把掐地上來,也可能手拿把掐上不來。這不,以往的慣例也打破了,今天錢書記不是講要通過‘海選’的辦法推薦幹部嗎?還不知道能推薦出個什麼結果來呢?誰敢有什麼把握?”
韓精忠說:“海不海選跟您也沒有什麼關係呀,那是指鄉鎮換屆。”
沈寶昌嘆了口氣,說:“你怎麼還不明白?能不能回縣裡那是後話,提不提那是市裡決定的,我目前的位置還是在臨江,如果我連這個位置都坐不住的話,我的臉往哪兒放?還不讓人笑話死了?還能指望回縣裡嗎?”
韓精忠不解地望着沈寶昌,問:“老領導,您怎麼好像沒有信心啊?我認爲不管是採取什麼方式提拔幹部,您都是最有希望的,我對這一點深信不疑。”
沈寶昌輕輕搖頭,長出了一口氣,似乎被壓抑了很久。
韓精忠見狀,故意裝作不明就裡似的說:“老領導,我認爲在咱們縣中層幹部裡,論能力,論水平,論影響力,沒有幾個人能超過你的,我想您現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