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東明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曉晴的房間,按照厲中河的吩咐回去準備十五萬現金去也。
“厲,厲主任,那,那馬東明不是個好人,他,他他……”
曉晴說話的聲音很小,甚至一句完成的話沒有說完便停下了。
“你害怕他?”厲中河轉過頭來看着曉晴,笑問。
曉晴重重地點了點頭。
厲中河笑道:“不要怕他,真正的魔鬼再厲害也不敢暴露在陽光之下!”
曉晴一聽,美麗的眼睛亮了一下,然而,僅僅是亮了一下又迅速歸於平淡。厲中河說得有道理,但卻不等於現實,真正的現實是:真正的魔鬼,已經在強烈的陽光下出來橫行霸道了。
“你的父親怎麼了?”厲中河關切地問。
曉晴一怔,擡眼看着厲中河,道:“你,你知道我家的事?”
厲中河點了點頭,說出了剛纔跟蹤曉晴的經過,道:“其實,剛纔你到我房間門口的時候,我一看便看出你是一個很善良的女孩。”
“你,你,你說得,是真的麼?”曉晴怔住了,兩行眼淚再次涌出了眼眶。
厲中河點點頭,道:“善良的女孩子,無論如何裝扮自己,都褪不去那份善良的眼神。”
說着,厲中河拿起了曉晴桌上的那本厚厚的《誅仙》,感覺很沉重,道:“這是一本好書,只有善良的人,纔看這樣的書。”
說這話時,厲中河感慨萬千,當初他到桃花溝掛職的時候,就是把這本書送給了史懷英,沒想到史懷英一下子便喜歡上了這本書。
曉晴眼睛一亮,說心裡話,她是真的喜歡這樣的書,她從這本書裡感受到了什麼叫真愛,她渴望一個真正的對她好的人,可惜,這樣的夢想,只在睡夢中出現過。
不由得,曉晴哭得更加的傷心了:“我爸爸明天就要做手術了,可是,我們沒錢,我弟弟又殘疾……”
“你爸爸得了什麼病?”厲中河關切地問。
曉晴擡起頭來,隔着淚光看着厲中河,良久沒有說話。
此刻,在曉晴的心目中,厲中河就像是一座山,可以爲她遮風擋雨。
“明天早上馬東明就會把錢送給你,放心吧,你爸爸明天就可以做手術了。”厲中河安慰道。
曉晴緊緊咬着嘴脣,道:“厲主任,謝謝你!”
曉晴說出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她沒想到厲中河訛詐馬東明十五萬,竟然是爲了幫她解決燃眉之急。
“客氣什麼啊!”厲中河不無自豪地笑道:“好歹我也是一名黨員幹部,只要我有這個能力,一定會幫助你的。”
頓了頓,厲中河又道:“你爲什麼會到我的房間來?是不是馬東明讓你去的?你爲什麼要聽他的話?難道,只有走這條路才能籌到你爸爸的手術費用麼?”
曉晴一聽,又一次沉默了。
厲中河坦誠地道:“跟我說說吧,也許我會幫助你的。”
“你幫不了我的。”曉晴很是堅決地道。
“呵呵,這個世界是,始終逃不了一個理字!”厲中河道。
厲中河是一個好管閒事的人,只要他覺得一些事不合理,總想叫一下真。
良久,曉晴言道:“我爸爸是紅光鍊鐵廠三高爐車間的技術員,我和爸爸在一個車間工作,大年初一的時候,設備出現故障,他帶着人就上去了,後來,後來就出了工傷。”
“按說,你爸爸在幹活的時候受傷,單位裡都要給報銷纔對啊,這是工傷,貌似勞動法也有這樣的規定。”厲中河道。
曉晴搖了搖頭,道:“勞動法是勞動法,紅光鍊鐵廠的領導就是不按勞動法辦事,他們的副廠長名叫韋光明,跟馬東明是親戚,因爲我們是清河鎮人,所以,韋光明把我爸爸推給了清河鎮,讓清河鎮來處理。”
“啪!”厲中河一拍桌子,恨恨地道:“這紅光鍊鐵廠也太他馬欺負農民大爺了!曉晴,這件事,交給我吧,我是雞鳴縣工農共建辦主任,他們工廠不按勞動法辦事,對農民工惡意歧視,我不能不管!”
曉晴一聽,眼睛裡再度一亮,怔怔地看着厲中河。
突然,曉晴撲通一聲朝着厲中河跪下了,淚流滿面地道:“恩人,我們一家人靠你了……”
厲中河趕緊把曉晴扶起來,道:“不要說這樣的話!”
又和曉晴聊了幾句,厲中河把自己的手機號碼留給了曉晴,道:“記着,有事給我打手機。”
說完,厲中河便轉身離開了。
看着厲中河的背影,曉晴長時間呆立着,她的眼睛裡充滿了對於未來的憧憬。
厲中河下了樓,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此刻,他的心裡並不是裝着曉晴,而是琢磨着如何對付馬東明。馬東明這小子太他馬陰險了,竟然慫恿曉晴到俺老厲的房間裡,這樣的做法,極其惡劣,俺老厲豈能容你!
坐在牀上,厲中河暗暗運氣,迅速進入了練功狀態。
到下半夜三點多鐘的時候,厲中河裡外衣服已經被汗水溼透,到衛生間衝了一個熱水澡,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同時把髒衣服洗乾淨晾好,這才躺在牀上入睡。
然而,門外又有人來敲門了。敲門的聲音很輕,很小,但夜色已深,厲中河依然聽得很清楚。
厲中河並沒有開燈,而是靜聽門外的動靜,暗想,這麼晚了會是誰來敲門呢?
待門外之人敲門三遍之後,厲中河起牀開了門,只見清河鎮鎮長馬東明出現了門口,他的肩上揹着一個黑色皮包。
厲中河笑了,知道這馬東明是來送錢了,規定他在早上八點半之前將錢送來,沒想到凌晨三點半就送來了。看來,這小子對俺老厲已經懼怕了。
馬東明進入厲中河的房間後,隨後將房門反鎖了。他雙手捧着那個黑皮包,捧到了厲中河的手裡。
厲中河接過皮包,並沒有拉開,而是警惕地看着馬東明,笑道:“如果這包裡放着一條毒蛇,或者是炸彈,那我不冤枉死了。”
“厲主任,你也太謹慎了。”馬東明乾笑了一聲,道:“我是誠心誠意的,請你相信我。”
看着馬東明,只見他的臉上的傷痕還很清晰,厲中河收斂了笑容,小心地拉開了皮包,只見整整十五沓嶄新的人民幣靜靜地放在包裡,不多不少,正好十五沓。
“厲主任,這是我的一點心意。”馬東明像變戲法似的,從腰間摸出了一個厚厚的信封,塞到了厲中河的手裡。
厲中河輕輕掂量着這個小皮包,大概有五萬塊。
“馬鎮長,我不需要你的錢,你也沒有必要跟我來這一套。”厲中河淡淡地道:“你毆打工傷職工家屬,而且慫恿曉晴做出那種齷齪的事,我會記在心裡。”
馬東明聽着厲中河的話暗暗心驚,這小子軟硬不吃啊,他馬的,老子算是栽到這小子手裡了!
情急之中,馬東明對厲中河說道:“厲主任,你想怎麼樣?”
“我心裡一直有這麼幾個疑問,第一,你昨天中午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來灌我酒?難道你們清河鎮就是這樣執行縣裡的工作人員的麼?我不相信!第二,曉晴的父親是工傷,也是你們清河鎮的羣衆,但紅光鋼鐵廠卻把這個事轉到了清河鎮政府來處理,可是你們呢?你們是怎麼處理的呢?紅光鋼鐵集團是工礦企業,而清河鎮則是以農村爲主,難道你們的工農共建工作就是這樣做的麼?你們給紅光鋼鐵廠提供發展便利的同時,有沒有考慮到本鄉鎮羣衆們的切身利益呢?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身爲清河鎮的主要領導,一定跟紅光鍊鐵廠的某些領導之間有着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