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娜見駱志遠這麼說,也就不再堅持,笑着答應下來:“行,志遠,那這一次,讓契科夫跟我一起過去?”
“嗯,跟他說,過來我請他喝酒。不喝伏特加,要喝茅臺喲!”駱志遠朗聲一笑,“我掛電話了,我等你的好消息。”
莫斯科那邊,尼娜放下電話,眉眼間掠起一絲喜悅。
上次她陪霍爾金娜來華夏談投資,駱志遠私下裡跟她談過一件事。駱志遠表示,邀請她和契科夫夫妻來康橋集團工作,夫妻倆都是學國際貿易的,通曉英語、俄語和中文,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隨着康橋集團規模和業務市場的不斷擴大,各類專業性人才奇缺。駱志遠和唐曉嵐的心很大,要把康橋集團打造成跨國集團,而相應地,集團確定的人才引進戰略也就具有了“走向國際、面向世界”的定位。
前一段時間,唐曉嵐跟駱志遠溝通,香港分部和上市業務板塊那邊暫時還沒有人能頂起來,只能靠唐曉嵐、薛萍兩女國內、香港來回跑,不是長法。當時,駱志遠就想起了契科夫和尼娜。
契科夫家在莫斯科也算是中層的權貴家族,因爲老契科夫算是莫斯科城的政要之一。只是俄國政壇風雲變幻,充滿着無盡的風險和不確定性,照現在的狀況來看,契科夫家族已走向下坡路,家境一天不如一天。
這是尼娜和契科夫結婚後都進入波羅涅夫的西伯利亞集團工作的關鍵因素。
就在這個時候,駱志遠向她們拋出了橄欖枝:不僅誠邀她們來華爲康橋集團工作,還答應給出一定的公司股權。當然,股權要放在安娜的名下,尼娜和契科夫是安娜股權在公司的持有代表人。
駱志遠之所以這樣安排,顯然是在爲安娜鋪路。他心裡對安娜始終懷着一份愧疚,從他的個人股權中分割出一點給安娜,無疑是出於這樣的一點私心。
不管駱志遠承認還是不承認,安娜與他、與駱破虜夫妻之間的關係已經根深蒂固,很難再割捨。而既然如此,要讓安娜對華夏對駱家產生歸屬感,這也是必然的路徑之一。
尼娜當時沒有給駱志遠答覆。她返回莫斯科後與契科夫父子商量,老契科夫高舉雙手贊成。契科夫家族知道駱志遠在華夏的顯赫背景,與駱志遠捆綁在一起去華夏發展,對兒子和兒媳而言,絕對是一條出路。
老契科夫看好駱志遠和康橋集團日後的發展前景。至於有沒有康橋集團股權,老契科夫反倒覺得不重要。駱志遠不可能放出太多的股權,頂多是百分之幾的小比利,契科夫家族雖然沒落,但還不至於缺這點錢。錢不是問題,但風物長宜放眼量,日後的發展高度才值得期待和押寶。
更重要的是,老契科夫“老奸巨猾”,他隱隱猜出駱志遠這番安排定然有不爲人知的深意和深層次長遠佈局,這一點,大概暫時就只能心照不宣了。
雖然跟駱志遠接觸並不多,但老契科夫卻判定,駱志遠是一個很有魄力也是一個很有野心的年輕人,考慮到他身後的巨大背景,他將來的發展難以估計高度。別看現在的康橋集團還是華夏國內一個二流民企,但誰又能說得準,未來幾年之後,會不會發展成一個巨無霸呢?甚至,康橋日後還會滲透進俄國的市場。駱志遠啓用契科夫和尼娜,肯定不是沒來由的。
這是老契科夫的一點眼力。
契科夫走過來凝視着妻子大聲道:“駱志遠的電話?”
“是他。”
“他怎麼說?”
尼娜知道契科夫問的不是西伯利亞集團投資醫藥項目的事,就笑着柔聲回答:“他讓我們一起過去,契科夫,你真的下決心去那邊發展嗎?你可是要想好了,一旦我們離開,可就沒有退路了。”
“爸爸說的對,我們看好的不是康橋,而是駱志遠本人,而看重的也不是現在,而是未來。”契科夫朗聲一笑,“駱志遠是一個值得信賴的好朋友,我相信他!”
尼娜嘴角突然掠起一絲古怪的微笑來:“這肯定沒有問題,有安娜姐姐在,無論如何,我們跟駱志遠之間的友誼都不會破裂的。”
契科夫一怔,旋即笑道:“是啊,安娜姐姐現在跟駱志遠的家人關係很好,我們……”
尼娜意味深長地笑着,打斷了契科夫的話:“契科夫,安娜姐姐跟駱家就是一家人,關係比你想得更親密,所以啊,駱志遠才提出要贈予安娜姐姐部分股權,並由我們來代爲持有。”
上一次來華,畢竟都是女人,安娜無意間流露出某種隱藏至深的情懷,尼娜洞若觀火,也是旁觀者清。在尼娜看來,安娜長期在華留在駱志遠身邊,日久生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沒什麼好奇怪的,只是駱志遠已經有了未婚妻謝婉婷,還有一個從莫斯科一路追過去的狂熱的霍爾金娜,尼娜實在是爲安娜擔心。
契科夫聳聳肩,笑了:“尼娜,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這是安娜姐姐的事,我們不要管。對了,別跟爸爸講這些。”
契科夫回頭瞥見老契科夫緩慢走過來,趕緊向妻子使了一個眼色。有些話他們夫妻可以私下裡談,但當着父親的面,還是要守點口風。
尼娜會心一笑,點點頭,與契科夫並肩一起向餐廳走去。
華夏時間下午三點多。
尼娜與安娜通了十幾分鐘的國際長途電話,談了些事。謝婉婷在唐曉嵐的熱情挽留下,仍然留在省城盤桓,可安娜擔心安北的門診,就帶着黨燕燕提前早回來了。
安娜對尼娜和契科夫受駱志遠邀請來康橋工作不置可否,她無法反對也不能反對,更沒有理由反對。要知道,尼娜和契科夫雖然是她的弟弟弟媳,但夫妻倆同時還是駱志遠的朋友。嚴格說起來,安娜認識駱志遠還在契科夫小兩口之後。
駱志遠這樣的安排,既然尼娜夫妻同意,安娜不好說什麼。
但尼娜說的駱志遠擬贈予自己部分康橋集團股權的事,卻引起了安娜的激烈反彈。沒有人比安娜自己更清楚,駱志遠爲什麼要這樣做。
安娜扣了尼娜的電話,離開門診部打車直奔鵬程鎮。
她趕去鵬程鎮並進了鎮政府大院的時候,駱志遠與副鎮長唐根水正準備出門下村走訪困難農戶。見安娜神色難看地下了出租車,駱志遠有些意外,猶豫了一下向唐根水笑了笑招呼道:“根水同志,你先下去,我有點事過後再說!”
唐根水則有些好奇地打量了金髮碧眼美貌嫵媚的安娜一眼,點點頭,自顧先下村去,但他心裡卻在暗暗琢磨道:“這位大概就是傳說中駱志遠的大洋馬女朋友了?果然姿色不俗啊!”
駱志遠笑着迎了上去:“安娜姐,你來了?找我有事?”
安娜陰沉着臉指了指辦公樓:“去你辦公室談。”
駱志遠無奈,只得陪安娜上樓。高欣慶正好推門而出,見到安娜,不由訝然笑着主動打招呼:“安娜小姐來了?你好!”
高欣慶知道安娜是駱志遠的乾姐姐,同時也是駱志遠的學生,師從駱志遠學習中醫的俄國女孩,以前打過一次交道。
安娜勉強一笑,草草跟高欣慶握了握手,然後就沉着臉走過去。
高欣慶一怔,心說這俄國妞犯了什麼毛病,看起來是一幅興師問罪的樣子,難道駱志遠跟她……高欣慶突然心頭有些慌張和難受。
進了辦公室,安娜將門關緊,立即轉身怒視着駱志遠壓低聲音一字一頓道:“你爲什麼要給我康橋公司的股權?我要那個幹什麼?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駱志遠沒料到安娜將這個敏感的話題拿到桌面上來質問和興師問罪,頓時尷尬地搓了搓手,陪着笑臉:“安娜姐,哪有什麼意思?我就是想啊……”
安娜生生打斷了駱志遠的話:“駱志遠,我拒絕接受。我拒絕接受!”
安娜的聲音低沉而顫抖。
駱志遠苦笑:“你聽我慢慢說,安娜姐。”
“你不用說了,我知道你是爲了什麼。”安娜幽幽嘆息一聲,突然眼圈一紅,兩行清淚奪眶而出:“這算什麼?補償?堵我的嘴?還是收買或者交換?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
“我早就說過,那天的事就是誤會,過去就過去了。我絕不會糾纏你什麼,更不會破壞你和婉婷的婚事,你沒有必要這樣做!這是對我的羞辱!”安娜的嘴角顫抖起來,聲音更加哀傷打顫。
駱志遠聞言,知道安娜誤會得極深,一時間他也不知道如何解釋,難堪地走近過去,柔聲道:“安娜姐,你誤會我了。算了,既然你誤會,那我就收回那些話。但是,媽媽說過,這裡也是你的家,我希望你以後能永遠記得,我們是一家人!”
這只是駱志遠的思路和想法,暫時還沒有付諸行動。既然安娜反彈激烈,這事兒當然要緩一緩了。
安娜淚如雨下,哽咽道:“如果你真把我當成一家人,就不要羞辱我!”
駱志遠默然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