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安靜^_^品書榮升爲《官運》第三十四位盟主!)以關允的級別,直截了當地要求鄭天則迴避,既是僭越,又是不懂官場規矩的表現。能直接一言而定要求鄭天則迴避,除了蔣雪松和呼延傲博之外,就連崔同和曾偉憲、冷嶽,也不會如此託大。
更何況現在幾位重量級領導都在,根本就沒有關允說話的份兒。
呼延傲博眼中先是一驚,隨後露出了一絲笑意,蔣雪松精心挑選的秘書也不過如此,遇事慌亂,口不擇言,連基本的官場規矩都不懂,到底是小地方出來的人,他的目光就悄悄一斜,想觀察一下蔣雪松的反應。關允難道不知道蔣雪松性子平和處事手法優柔寡斷,向來不喜歡直來直去?
不料讓呼延傲博失望的是,蔣雪松非但沒有生氣,而且好像還被關允的話說動了,若有所思地沉默了片刻,說道:“你的話有道理,呼延市長、崔書記,你們怎麼看?”
以爲再晚一步就趕不及的鄭天則一下呆住了,他緊趕慢趕地趕來,不就是爲了先入爲主,將進取學院事件的主動權牢牢抓在手中,不讓蔣雪松好借題發揮,怎麼平空殺出一個關允,敢對他呼來喝去讓他迴避?
關允算老幾?
鄭天則對關允投去了意味深長的一瞥,想起上次在夏德長面前想要拿下關允,最終被省委組織部長鬍峻議的意外現身而攪局,不由他不心中大跳,難道說草根出身的關允,還真有什麼不爲人所知的來歷不成?
上次在夏德長面前對關允下手,鄭天則並不完全是爲了捧夏德長的場,而是爲了借打壓關允而讓蔣雪松難堪。
鄭天則也清楚夏德長對他有拉攏之意,但鄭姓未必就看得上夏德長,夏德長太自大了,而且他已經知道了夏萊是夏德長女兒的事實,就連夏萊暗中調查進取學院的內幕,他也清清楚楚。夏德長還以爲他矇在鼓裡?
鄭天則就對夏德長嗤之以鼻,到底是京城空降的幹部,太不瞭解基層了,以爲只憑一個省委組織部常務副部長的來頭就可以讓下面的人趨之若鶩?做夢!
鄭天則想了許多,也清楚夏萊事件演變成現在的樣子,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但既然問題已經發生了,就本着解決問題的精神來善後,不信在黃梁地界上,還有什麼壓不下的風浪。他這麼想着,眼睛就看向了呼延傲博,現在是一號二號正面對決的時刻,他連常委都不是,只能等一號二號分出勝負纔有說話的資格。
呼延傲博被蔣雪松直接當面一問,爲難了,蔣雪松以前和他說話總是和風細雨,而且都是以商量的口吻,今天是第一次明是徵求意見,語氣卻是不容置疑的堅定,難道說蔣雪松風格變了?怎麼可能,一個人的風格怎能說變就變?
難道是因爲關允的緣故?
也確實有一種說法是,官場之上,有氣運互補一說,不但下級需要領導的提攜,領導也需要一個得力下級的相助,呼延傲博聽說過一件真事,有一個省級領導行事方圓有度,手腕極其靈活,但在後來換了一個飛揚跋扈的秘書之後,風格也突然爲之一變,凡事都喜歡先聲奪人不說,還不再講究事緩則圓的手法,做事不留餘地,處處逼人讓步,結果沒幾年秘書事發,他也受到連累,黯然下臺。
只想了片刻,呼延傲博就有了決定,不管蔣雪松怎樣維護關允,關允現在畢竟還不是蔣雪松的正式秘書,他不必看關允三分薄面,再說就算關允真擔任了蔣雪松的秘書又能如何?一個小小秘書還想掀起黃梁的風浪?自不量力。
“蔣書記,我的個人意見,進取學院雖然是鄭姓的產業,但和鄭天則並沒有直接的聯繫,黃梁姓鄭的多了,不可能鄭姓出現問題,都要鄭天則迴避,工作就沒法開展了。”呼延傲博說話的時候,目光在關允臉上一掃而光,淡淡的眼神中,有複雜而意味深長的內容。
關允對呼延傲博的示威視而不見,他雖然和呼延傲博是第一次見面,但他對呼延傲博並不陌生,誇張一點說,自從孔縣出了大壩事件後,讓關允在感覺上一下和呼延傲博拉近了許多,或者說,呼延傲博的神秘面紗在大壩裂縫事件暴露之後,也揭開了一角。
先不管在孔縣的問題上呼延傲博是怎樣和蔣雪松暗中作對,也不提呼延傲博躲在背後插手孔縣局勢,不惜以破壞大壩爲代價也要推動李永昌的倒臺,或是在冷楓任命的問題,他又怎樣和蔣雪松的立場完全相反,關允有理由相信,呼延傲博處處爲蔣雪松的大計設置障礙,並非是爲了幫冷楓或李逸風,而是爲了他在黃梁市的大計。
想想也是,呼延傲博和蔣雪松年齡相差無幾,但一個書記一個市長,實際上是差了一屆的距離,呼延傲博確實也應該有緊迫感,他想追趕蔣雪松,或是迫切需要政績來證明自己的才幹,又或是和蔣雪松理念不和,不管是什麼出發點,他現在開始露出強勢的一面了。
而剛纔呼延傲博的幾句話更讓關允確信,呼延傲博和蔣雪松的矛盾,隨着李逸風和冷楓任命問題而引發的動盪,再加上突如其來的進取學院事件,已經正式擺到了檯面之上!
“呼延市長的話有道理,讓天則迴避有點小題大做了。”崔同說話了,一說話就是附和呼延傲博,不免讓關允暗吃一驚,怎麼崔同的意見和蔣雪松的意見不同步?
不過隨後崔同語氣一轉,又說了一句:“但進取學院的事件比較複雜,不能聽取一面之辭,關允、金一佳和冷舒都是當事人,他們又是夏萊的朋友,向他們瞭解情況,比較真實、詳細。天則同志是市公安局局長,他剛從現場回來,他了解到的情況肯定專業、客觀。”
崔同的同字,上封頂,不見真相,下不封底,深不可測。名如其人,崔同其人和光同塵的手腕,也是深不可測……老容頭的話再次在耳邊響起,關允現在才切身體會到老容頭的點評真是高明而貼切,一語中的,完全切中了崔同爲人的和光同塵和深不可測。
莫不是……關允腦中閃過一個強烈的念頭,愈加懷疑他被崔同高看一眼的背後,說不定真是老容頭的手筆。
崔同話一說完,蔣雪松和呼延傲博都流露出一絲不滿,也是,崔同左右逢源,說了一氣,其實根本就就沒有點明立場,等於沒說。
不過,相比蔣雪松明顯的不滿,呼延傲博在不滿的同時,還微有一絲得意,應該也是崔同一向不偏不倚慣了,他的態度在呼延傲博的意料之中。
不料,崔同微一停頓之後,又說話了:“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先來後到,鄭局長後來,就先等等,讓關允先說說事發經過。”
崔同話一說完,蔣雪松、呼延傲博、曾偉憲和冷嶽,全部臉色爲之一變。
蔣雪松是驚訝,呼延傲博是震驚,曾偉憲是不解,冷嶽是驚喜,不管各人是什麼表情,卻同時意識到了一點,崔同在蔣雪松和呼延傲博之間居中的立場,突然有了微妙的傾斜,毫無疑問是因爲一人的出現——關允!
關允尚未邁進市委大門之前,已經導致市委的天平失衡,等他真擔任了市委一秘,又將是怎樣的光景?要知道,三年了,蔣雪松和呼延傲博都想拉攏崔同而不可得,崔同始終保持中立,擺出我自巍然不動的從容,任憑蔣雪松和呼延傲博實出渾身解數,誰也沒有打動崔同分毫。
而現在,只憑關允當前一站,崔同的立場就馬上有了鬆動,怎不讓人震驚莫名?尤其是鄭天則目光連連閃動,心中又閃出剛纔的一句話——關允算老幾?
說不定有一天,關允還真能算是黃梁市的一號人物!鄭天則心思大跳,不行,不能讓關允在他的眼皮底下壯大,一定要將關允的上升之勢扼殺在萌芽狀態,否則關允一旦得勢,必將對鄭姓打壓到底。
如果讓鄭天則知道關允要的不僅僅是對鄭姓的打壓,而是血洗,他現在說不定就能拿出手槍斃了關允。
“既然崔書記這麼說了,關允,就由你先說說當時的事發經過。”蔣雪松順水推舟,直接就點名了關允。
別看只是一個誰先誰後的問題,不僅僅事關是誰先入爲主,也關係到蔣雪松和呼延傲博之間一次過招的勝負,小事不小,尤其是進取學院的事件極有可能會引發黃梁市官場的一場風暴!
關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和金一佳、冷舒交流了一下眼神,然後他緩慢而沉痛地將事發經過詳細描述了一遍,從金一佳接到電話,到幾人匆忙趕到進取學院,再到在學院裡四處找人,然後發現了夏萊坐在窗臺上,以及最後夏萊的悲情一躍,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就連劉寶家三人被人圍攻,最後被打得昏迷不醒的事實也沒有隱瞞,黃梁市委前三號人物都在場,此時不說出真相,更待何時?
隨着關允的敘說,黃梁市幾位重量人物的表情各異,蔣雪松神情凝重,呼延傲博淡漠平靜,崔同微微動容,曾偉憲倒是最真性情的一人,他臉色已經大變,怒容滿面。
關允剛一說完,蔣雪松沒來得及表態,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夏萊被推出了手術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