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我們還有事,恕我跟莊維主任不送大傢伙了。”耿山客氣的下了送客令,並囑咐何秘書帶他送一送。
顯然,吳凡跟何秘書更加熟絡,肖楠跟盧小薇在前面走的時候,他倆一直在交頭接耳,低聲說着什麼。
回去的路上,坐在車裡,肖楠低頭不語。倒是盧小薇很是八卦,一支好手搭在吳凡後背椅上,打聽道:“吳隊,何秘書跟你都說了些什麼?能不能透露一些呢?當然,實在不違反原則的前提下。”
吳凡手把方向盤,嘆氣道:“說也沒關係,因爲也涉及到咱們自身。剛纔何秘書告訴我,毛市長已經向市委提出辭去副市長和公安局局長的辭職申請。事發突然,耿山書記要趕去參加市委常委會議,同時彙報羅朗手機的案情進展。”
“哦。”盧小薇應了一聲。把身子靠在座椅上,通過後視鏡瞄着肖楠臉上的表情。
此時,肖楠倒是一言不發,低頭擺弄着手機。吳凡見狀,不解問道:“你這是怎麼了?看你出來後情緒一直不高,沒受什麼刺激吧?”
肖楠強擠笑容,敷衍道:“沒事,可能是有些累的緣故吧。”
也只有盧小薇,能瞭解肖楠此時的心情。因爲涉及到雲琪,他正在想着是不是給她發個短信,問一問心裡的疑雲。
“也是,這些天一直忙着案子,大家都挺累的。既然案子有眉目了,我看值得慶祝。反正現在也到了吃完飯的時候,不如我請客,咱們去搓一頓,喝點酒解解乏。”
“好啊！吳隊肯出血,那我可要好好宰你一頓嘍。”盧小薇樂得差點拍了巴掌,一看自己的那支傷胳膊。也只好用另一手使勁拍着身邊座椅。
“我還是算了吧！今天有點累,想早點回家休息……”肖楠婉拒道。
“你可別掃了大家的興致。”吳凡否決着肖楠,又問盧小薇:“女孩子優先,說吧！小薇,你想去哪裡吃?我都滿足你的饞嘴巴。”
盧小薇手指尖磨着下嘴脣,想了半天,說:“我們就去……吃燒烤吧！”
“好嘞！”原以爲盧小薇會點富麗堂皇大酒店那種高檔地方,卻只說想吃燒烤,吳凡知道這是盧小薇給他省錢,心裡美滋滋的,一腳油門,向市區的小吃一條街進發……
此時,市委大樓的嗅議室燈火通明,緊急召集的市委常委會議,十一位常委都準時參加,無一缺席。
市委書記王明高手拿一張信紙,心情沉重的說道:“我和鳳舉市長每人手裡,都有一份毛志平同志的辭職信,他這回是黨政一塊辭。原因是疏於管教,子教無方,並且已經把兩個兒子親自送到市公安局,請求依法處理。大家都說說,對這個事情的看法吧。”
這次,沒有人沉默。鍾玉斗第一個搶先發言:“我覺得志平同志,工作一貫認真負責,任勞任怨。在他的領導下,我市的治安環境有了明顯的改善,連續五年榮獲‘社會治安綜合治理優秀城市’的稱號,這就是上級部門對我市公安系統的肯定,對志平同志工作能力的很好總結。當然,在教育子女的問題上,志平同志也有責任,這跟他長期忘我工作,而疏於對子女的管教是分不開的。但是,我認爲,不能因爲這一件事,而否定了志平同志的工作成績。我們不能像封建社會搞得那一套,一人犯罪株連九族,畢竟我們是新型社會,是黨領導的國家,我們培養一個黨員幹部很不容易,要把成績和錯誤分離開來,不能搞一刀切。所以,我的意見是,志平同志要以此爲教訓,在市常委擴大會議上,做出深刻檢討。他的兒子要是觸犯了法律,該怎麼追究就怎麼追究,絕不能因爲是幹部子女,姑息養奸。而至於志平同志的辭職問題,我認爲,應該不予接受。”
鍾玉斗的發言剛落,耿山接過話茬,也發表了自己的看法。“玉斗同志說的有道理。我們不能因爲子女的牽連,而錯誤地評價一個幹部的功過是非。可據我所知,毛曉鬆、毛曉旺兄弟倆,糾結了一些幹部子女和社會上的閒散人員,成立一個叫什麼‘江湖九義’帶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胡作非爲,打架鬥毆,尋釁滋事,欺行霸市。在社會上造成很壞很惡劣的影響,到了不剷除不足以平民憤的地步。而且,這個團伙長期存在,作爲我是的公安部門,是否也該檢討,爲什麼沒有及早發現及早處理。”耿山說得很激動,甚至動用了手指關節敲打桌面的舉動了。
“等等！耿書記,我不能完全同意你的看法,在事實還沒論定的情況下,就善加斷言毛氏兄弟是有黑社會性質的團伙,這是不負責任的言論。況且,作爲市政法委書記,主抓公檢法,毛氏兄弟團伙固然存在,除了公安部門疏於管理,您這個政法委的一把手,就一點責任也沒有嗎?”顯然,鍾玉斗跟耿山這是針尖對麥芒,已經由暗地裡較勁,直接上升到正面交鋒。濃重的火藥味,大有一觸即發的趨勢。
“玉斗同志批評得對,我這個政法委書記空掛一個職位,卻無所作爲,我有責任,該我承擔的,一定要承擔。但是,請別忘了。毛志平不止是公安局長,還兼任着副市長職務,他也只買市政府的帳,不買我這個政法委書記的帳,我是鞭長莫及,無能爲力啊！”耿山趁此機會,大倒苦衷,大吐苦水。也是想說給王明高和樊鳳舉聽聽,他有多麼的無奈和無助。
“好好,看你倆都說了些什麼。”樊鳳舉輕拍桌子,適時叫停二人的鬥嘴,不滿地說道:“什麼買不買誰的帳,多難聽！我們都是爲黨爲人民服務的公僕,黨政歷來不分家,不存在這些問題。以後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不許再提。”
“鳳舉市長說的在理。”久不開言的王明高,接過樊鳳舉的話也發表了看法。“我們是在開常委會議,不是市井鬥嘴仗,大家都是黨的領導幹部,要注意誠,注意保持素質。我看,玉斗和耿山兩位同志的意見雖然也有相左的地方,但是,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都肯定了毛志平同志的工作成績,要把他和他兒子的問題區別對待,是這個意思吧?”王明高徵求了鍾玉斗和耿山的態度,隨後,又問在座的其他常委:“請大家繼續發言。”
“我說兩句吧。”宣傳部薛部長舉手道:“剛纔聽了鍾副市長和耿書記的談話,我個人認爲,在處理毛副市長這個問題上,可否採取兩邊走的戰略。一方面,要突出毛副市長取得的成績,要大力宣傳,充分給予肯定。另一方面,對於毛曉鬆和毛曉旺哥倆的審訊,也要及時向社會公開,要讓百姓知道,我們黨是功過分明,也決不護短,自家的蓋子,該揭開就揭,該報的家醜就報,讓人民羣衆去評判,去討論。”
“嗯。”王明高微微點頭,側身跟樊鳳舉低聲商量着。隨後說道:“薛部長的話也代表了一個觀點,就是家醜也要外揚。諸位,大家還有什麼說的嗎?”
沒有發言的常委們,都搖頭表示沒有意見。
“那好,我們舉手表決,同意毛志平同志辭職的請舉手。”王明高揚着脖子,看向在場的其他常委們。
耿山將手從桌底下拿出來,環視諸位,發現沒有一個人舉手,而順帶將手平放在桌子上。
“好,零票。那麼不同意毛志平辭職的同志,請舉手。”王明高再次看向諸位。
“刷！”鍾玉斗第一個舉手,薛部長猶豫着,看向左右,在似舉不舉中,手一直停留在耳朵一側。
“老薛,你是舉手還是抓耳撓腮呢！”王明高的一句話,逗得大家都忍不住笑了。
“我,我在撓頭,頭髮很癢。”薛部長尷尬的說道。
“那好,一票贊成。其餘十票就是棄權了。按照我黨原則,少數服從多數,毛志平同志辭職一事,一票贊成,零票反對。大家的意見是,不予批准。都沒異議吧?”王明高掃視一圈,確信無異後,談起下一個會議議程。
“第二個就是關於羅朗通訊的問題。剛纔在會議前,我跟鳳舉市長已經聽取了國資委莊維副主任和耿山書記的彙報,基本上了解,是羅朗通訊內部製造了羅朗手機爆炸案,主謀就是總經理齊維科。目前,齊維科已被移交公安部門處理,其他相關人員也正在調查取證。這起案件已是水落石出,下一步,就是等待省委和省國資委對於羅朗通訊的整改意見了。在這裡,我先做個檢討。一開始,我對這件事情也有捂蓋子的想法,要不是耿山書記堅持真理正義,莊維副主任認真調查,恐怕案子也不會這麼快水落石出。再此,我要對耿山書記提出表揚。”
王明高帶頭鼓掌,會場響起了一陣熱烈的掌聲。
耿山趕緊站起身,向大家微微鞠躬致謝。
“並且,這件事情也牽扯到了大冬電子,我現在算是明白商場如戰場的含義了。玉斗同志,這塊你分管,談談你的想法?”
王明高拋過來的問題,鍾玉斗自然接住。“這……這”的半天,只是一向口齒伶俐的他,這會兒突然變得口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