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懷遠看到這一幕，心中暗喜，在曲向強到任以後，他就打定主意了，絕對不做騎牆派了。這麼多年的騎牆生涯，讓他看透了其中的危害，雖說逍遙自在，但卻沒有任何收穫，到了常委的位置上誰不想有一幫人跟在後面，但他卻享受不到這樣的感覺。
王家強雖然和他一樣是騎牆派，但對方的待遇卻遠遠的高於他，這主要得益於紀委系統的特殊性。紀委系統是一個相對較爲獨立的部門，主要對省紀委和中紀委負責，在這種情況下，地方上對他的影響力有限得很。
這樣一來，不管一、二把手如何變換，王家強都能有發出他自己的聲音，而市委書記和市長基本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他和對方相比就相差得多了，雖說政法系統也自稱派系，但作爲政法委書記還是和市裡的聯繫比較緊密。檢察院和法院的獨立性較強，人家主要對上級主管部門負責，他基本不怎麼插得上手。一般情況下，政法委書記能抓在手中的權力就是公安這一塊，而泰方市的情況很特殊，車懷遠只能是望其興嘆。
元秋生在位的時候，通過元衛軍牢牢地控制住了公安系統，他根本無法插手。等二元出事以後，朱一銘又通過推肖銘華上位牢牢控制住了公安局，這樣一來，照樣沒他什麼事。
車懷遠思慮再三以後，決定再也不能這麼碌碌無爲了，誰也不願意一直被別人忽視，這樣一來，他就要積極主動地站隊。朱一銘這邊他是不會選擇的，肖銘華是他直接從恆陽調過來的，和他的關係非同一般，他就是站過去，對方也不會將他當作左膀右臂看待的。
既然朱一銘這邊不行，那剩下的唯一選擇就是曲向強這邊了。車懷遠也曾經考慮過薛必溱，但最終還是被他否決了，他始終覺得對方不堪大任，既然要站隊，那當然要選擇實力較爲強勁的，市委書記是一把手，再加上曲向強在省裡有非常強硬的後臺，他便成了車懷遠的不二選擇。
雖然早就打定主意了，但車懷遠並沒有急着表態，他心裡很清楚，越是容易得到的東西，人越是不知道珍惜。本着這樣的想法，他決定到最爲關鍵的時刻再站出來表態，這樣才能顯出他的重要性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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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向強沒有讓衆位常委們一一發言，而直接舉手表態，這倒是非常符合車懷遠的想法。如果讓大家分別發言的話，他的話就有點不太好說了，什麼都不說吧，不好，說得太過明顯吧，彰顯不出他的分量，直接舉手表態再好不過了。他要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將時間拿捏好就行了。
在曲向強第一次審視全場的時候，他並沒有舉手，甚至連目光都沒有和對方碰一碰，只是用餘光注視着衆人的表現。當看到只有三個人舉手，車懷遠知道他的機會來了，於是等到曲向強第二次將目光投射過來的時候，他先是衝着對方稍稍示意，然後果斷地舉起了手。
從曲向強臉上的表情變化，車懷遠知道他今天的這步棋走得非常漂亮，俗話說，好的開始就是成功的一半，他相信接下來他的仕途之路一定要比前幾年寬廣許多。
曲向強說完前半句以後，並沒有立即說出下文，而是端起茶杯來輕抿了一口茶水，彷彿口中幹得不行了一般。他藉着喝茶的當口，悄悄打量了兩眼朱一銘，見對方臉上的表情非常鎮定，心裡暗想道，難道他還打了埋伏？
想到這以後，曲向強的心裡有點不淡定了，他有心想不說後半句話，但事情發展到這個份上了，再想回頭顯然是不可能的了，他只有寄希望於朱一銘在硬撐，臉上雖然很鎮定，但心裡其實確實一點底也沒有，就和他剛纔一樣。
曲向強將茶杯放下以後，看了衆人一眼，然後接着說道：“同意賀齊同志出任常務副市長的同志請舉手。”
曲向強的話音剛落，萬強的手就噌的一下舉了起來，看來這位軍分區的政委這段時間可沒有在地方上少花功夫，否則的話，反應不會有這麼迅速。
朱一銘在這之前根本沒有和萬強溝通，他相信憑着兩人之間的默契，對方一定知道他的想法的，再加上前段時間，他已經讓賀齊去拜訪過萬強了，這麼做應該足夠了。
萬強的手舉起來以後，朱一銘目不斜視，也跟在對方後面舉起了手，緊接着是季慶餘、高成傑，不出意外的也是四隻手。
薛必溱此時如老僧入定一般，就差將頭埋進身前的筆記本里了。上午接到高成傑的電話以後，他在辦公室琢磨了好一陣，最終才決定這麼去辦。不管是施爲民還是賀齊，他都只能棄權，只有這樣做，他才能做到兩不得罪。不管事後會出現什麼結果，至少這次推李長根升任副市長應該沒什麼問題。
朱一銘在書記辦公會上明確表態的，而在這之前他就和曲向強達成了合作協議。雖說他沒有投施爲民一票，但他也沒有支持賀齊，從這個角度來說，曲向強也是要領他的情的，尤其是目前這個局面下。
曲向強看着高低相差無幾的四隻手，心裡稍稍安定了下來，看來他之前的想法還是正確的，朱一銘根本沒有任何後招，剛纔坐在那兒也不過是故作鎮定而已。
現在這種情況對曲向強是有利的，在四比四平局的情況下，他作爲市委書記是有決定權的。意識到這點以後，曲向強的心裡大爲安定了下來，輕咳一聲以後，衝着衆人說道：“同意賀齊同志擔任常務副市長的也是四票，必溱書記，加強書記，你們兩人怎麼看？”
這句話問出去以後，曲向強足足爲之後悔了半個月，本來對他有利的局面就給他這一句問完以後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
薛必溱聽到這話以後，不可能繼續埋着頭了，他擡起頭來，眼睛直視前方的牆壁，機械地說道：“我和爲民、賀齊是老相識了，兩人的能力都不錯，在他們兩人的之間，我就不表態了，所以這次表決，我選擇棄權。”
說完這話以後，薛必溱迅速低下了頭。如果有人走神的話，甚至都感覺不到他已經表態了。
薛必溱說完以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王家強的身上，剛纔曲向強可是點了他們兩人的名，薛必溱已經說完了，這會當然輪到他了。
王家強有意往朱一銘那看了一眼，然後說道：“正如必溱書記說的那樣，賀齊和爲民都是非常優秀的，要在他們兩人之間選擇一個出任常務副市長的話，我個人還是傾向於賀齊，所以我的這票就投給他吧！”
說到這的時候，王家強幹淨利落地舉起了他的右手，臉上的表情平靜異常。
王家強的這個表現出乎了在場的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是一貫的騎牆派，再加上之前說的話也和薛必溱無疑，大家都認爲他會選擇棄權，繼續他的騎牆大計。想不到說到後半句的時候，他的話音會突然一變，轉而明確表示支持賀齊，這實在讓人有種大跌眼鏡之感。
曲向強有種難以置信的感覺，最張成了一個O字形，足可以塞得下一隻雞蛋。他實在想不通王家強怎麼會支持朱一銘的，這真是見了鬼了，上次他和對方溝通的時候，他的態度還是挺不錯，甚至還……
想到這的時候，曲向強發現此時想這些東西實在是沒有任何意義了。他眉頭輕皺，很是不爽地說道：“行，常務副市長的人選就是賀齊同志了，我們據此上報，下面進入下一個議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