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聽後滿意地笑道:“遠才局長,謝謝你們的信任。()我剛纔說了這事一定要查下去,但在方式方法上,一定要考慮穩妥了。我們的目的是要把禍害老百姓的毒瘤給清除了,而不是和他們拼個魚死網破,那樣做的話,不值得。”
呂遠才聽後用力地點了點頭,他第一次感覺到了如此強烈的責任意識,而給予他如此強烈自信的居然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青人。
朱一銘像猛地想起什麼似的,對呂遠才說道:“那個舉報的人,你們有沒有去聯繫一下,能夠知道這事的絕不是一般人,一定要想方設法地爭取他的支持。”
“市長,這事我們也想到了,昨天我就讓人查了這個電話的來源,不過很遺憾,對方是用靠近市人醫附件的一部公用電話打過來的。”呂遠才失意地說道。
朱一銘聽後皺了皺眉頭,不過隨即又說道:“沒事,對方應該還會再有電話打過來的,你讓負責接聽熱線的同志一定要留心,要是再有這樣的電話進來,可以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對方,讓他可以直接和你聯繫。這樣,至少可以給對方一個強烈的意識,我們是在關注這件事情的,我覺得,現在這個舉報人所需要的就是信心,他現在的做法,可以理解爲是一個試探。”
“好的,市長,我馬上回去以後就落實這件事情,您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呂遠才問道。他現在竟有點迫不及待的感覺,一方面是因爲在這件事情上面有了很強的信心,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朱一銘不喜歡光說不練的人。
朱一銘看了呂遠才的表現以後,滿意地點了點頭,他本想將肖銘華說的那事告訴呂遠才,現在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對方暫時應該不會再有什麼動作了,再加上怕說了以後,對方心理上面有什麼壓力,不過還是覺得該提醒一下,以防意外。朱一銘扔過去一支菸,說道:“你也別那麼急,現在看來這不是着急的事情,慢慢來,另外你們自己的安全問題也要注意,越往後面可能越是要注意,以防止對方狗急跳牆。”
呂遠才聽後,覺得心裡暖暖的,他邊爲朱一銘點火,邊說道:“市長,這事你就放心吧,我們心裡有數,知道該怎麼做呢。”
“好,好,來,抽菸!”朱一銘笑着說道。
呂遠纔剛才聽朱一銘說得那般慎重,心裡還真有點沒底,現在看到對方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倒也放下了心。人家年紀輕輕的就貴爲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了,爲了這事都能豁得出去,何況自己只是一個小小的副局長而已,還有什麼好猶豫的。
朱一銘送走呂遠才以後,坐在老闆椅上陷入了沉思,剛纔的舉重若輕早已不見了蹤影了。思慮許久以後,他的思路漸漸清晰起來,恆陽藥價的事情,極有可能和蘇運傑扯上關係,而潘亞東和那個香港老闆之間也是眉來眼去的,還有一個招商局的局長韓宇夾在裡面,種種跡象表明,這兩位一把手都不是很靠得住。朱一銘現在隱隱覺得這簡直是老天對他的一次考驗,他負責的兩個重要部門居然都和黨政一把手扯上關係,而且是敵對的那種,這真讓人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朱一銘思慮許久,覺得有必要聯繫一下魏煌,自從上次會面以後,兩人已經有段時間沒有交流了,既然要合作就得做出點姿態來,否則那隻不過是一句空話而已。朱一銘很清楚只要他拋出這個橄欖枝,對方一定會積極響應的,畢竟作爲一個外來幹部,要想真正有一定的話語權,離不開和地方派的合作,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朱一銘無疑是最爲合適的人選。人年青,又有後臺,官居政府的二把手,放眼整個恆陽市,魏煌絕對找不出比他更爲合適的人選了。
現在朱一銘需要思考的是,究竟拋出哪件事情,是整治藥價還是港商投資?這兩件事情都各有利弊,整治藥價的水可能更深一點,但是可以看出魏煌的合作的誠意,港商投資這事容易擺平,但是無法打探對方的底牌。朱一銘想了好久,也沒有什麼頭緒,最後決定到時候根據對方的態度再作決定。
和魏煌聯繫的時候,果然如朱一銘所料的那樣,對方很是熱情,說明天一早他在辦公室裡面恭候大駕。朱一銘客氣了兩句,就掛斷了電話,在這一瞬間,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就拿整治藥價的事情來談,如果對方成心合作,那就一起想主意,要是對方不接招,那也可以另想他法。
想清楚了這個問題以後,朱一銘淡定了許多,腦海裡猛地映出那天在泯州美食街上看見的那個像極歐陽曉蕾的身影,當即決定去找韓冬梅瞭解一下情況,對方上次可是答應他,幫着去打聽一下的。朱一銘告訴了曾善學一聲,出了辦公室的門,直奔紅梅酒家而去。
韓冬梅見到主要目的時候,恭敬地叫了一聲,朱市長,然後把他讓到角落上的那張桌子旁坐了下來。她自然知道朱一銘所爲何來,雖然這事比較機密,但是兩人孤男寡女的,也不方便去包間裡面說,只好找一個僻靜的角落了。面對朱一銘期待的目光,韓冬梅真有點於心不忍,不過思慮良久以後,還是說不知道對方的下落。朱一銘聽後失落不已,於是就把上次在泯州看見一個女人的背影特別似歐陽曉蕾說了出來。
韓冬梅聽後,笑了笑說道:“朱市長,我通過這段時間的打聽,也知道了一些事情,恕我直言,這可能是人們常說的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的緣故吧。”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也不好多說什麼,這一瞬間他也有點懷疑當時是不是一種錯覺,要不然轉眼的功夫,他就追了過去,對方怎麼會蹤影全無呢。他又和韓冬梅客氣了兩句,就告辭了,只不過在離開之前他特意叮囑對方,一有歐陽曉蕾的消息就及時通知他。韓冬梅聽後慎重地點了點頭,說實話他有點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感動了,但是……
朱一銘悶悶不樂地上了車,他怎麼也不相信那天在泯州看見那個穿一身白衣的身影是他的錯覺,要是那樣的話,豈不是見了鬼了,再說,他當時正和鄭璐瑤待在一起,就算要有幻覺,也不該在那個時候出現呀。這個問題一直折磨着朱一銘,直到晚上躺在牀上的時候,他也沒有琢磨出任何結果來。
昨夜夢醒以後,朱一銘總算是想明白了,歐陽曉蕾不辭而別的原因正是爲了他,那他現在千方百計地去找她,似乎並無必要。不要說天下這麼大,就是小小的恆陽縣城要想藏着人,恐怕就算窮其一生,也不要想找到。到對方覺得該出來的似乎,她一定會出來的,硬是強求的話,可能只會適得其反。感情問題想明白以後,朱一銘頓覺輕鬆了許多,彷彿放下一個沉重的負擔,現在要做的就是集中精力對付工作中的問題了。
到了辦公室以後,朱一銘剛坐下,魏煌的電話就打了過來。朱一銘回答道,這就過來。魏煌在電話裡面說道,他已經把茶泡好了。朱一銘連說得罪得罪。放下電話以後,朱一銘暗笑了兩聲,看來這位副書記大人真有點急不可耐了,要不然也不至於這麼一大早就打電話過來。雖說這樣做的目的主要是爲了表達一種尊重,不過其中的急迫之情也溢於言表。
朱一銘告訴曾善學他去魏書記那邊談點工作,要是有人過來的話,讓他們稍等,然後便下樓而去。曾善學聽了他的話以後,立即明白了話中的意思,這是讓他把這個信息透露出去,否則老闆沒有必要把行蹤交代得這麼具體,況且你說常務副市長和黨羣副書記似乎也沒有多少工作上的交接,至於早晨,這麼急迫地進行交流嘛。想到這以後,朱一銘也坐不住了,離開辦公室,向樓梯口走去。
朱一銘由於之前已經打定了主意,所以到了魏煌的辦公室以後,沒有和對方兜什麼圈子就直奔主題了。他輕輕吹了吹浮在水面上的茶葉,輕抿了兩小兩口,然後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魏書記,我到你這來是尋求幫助的。”
“老弟,你這一口一個魏書記,是不是也希望我稱呼你爲朱市長?”魏煌聽後並不表態,而是在稱呼上面做起了文章。
朱一銘聽後,連忙說道:“你看我這腦筋,這段時間確實是忙暈了,把這茬給忘記了,還請老哥你見諒。”
“哈哈哈,這纔像話嘛,老弟。”魏煌異常開心地說道,“對了,你剛纔說尋求幫助什麼的,到底是怎麼回事,詳細說說,我先表個態,只要是用得着老哥的,你只管言語一聲,絕對不會讓你失望。”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一股激動之情涌上心頭,來之前還對對方是否願意出手相助,充滿了懷疑,現在看來完全不是這麼回事。朱一銘平復了一下心情,把衛生局成立檢查組檢查藥價的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尤其把在電視臺打流動字幕的事情做了重點描述。他相信這樣一說,對方一定能明白他話中的意思,這也正是他想要達到的目的——試探對方合作的誠意。
聽了朱一銘的話後,魏煌沒有做聲,而是扔了一支香菸過來。朱一銘作勢起身爲對方點菸,魏煌揚了揚手上的打火機,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啪、啪兩聲,兩人分別爲自己點上火,隨着兩根菸柱慢慢地擴散開來,寬大的辦公室裡面安靜極了,彷彿根本就沒有存在一般。
過了許久以後,魏煌纔開口說道:“老弟呀,既然你信得過老哥,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說實話,這事可不是一件小事情,我們一定要慎重,這裡面牽扯到的人可能不在少數呀,一定要謹慎行事呀!”
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心裡基本有底了,剛纔魏煌默不作聲的一番思考是在權衡利弊,現在看來已經有結果了。朱一銘之所以敢於拿這個事情來試探對方,就是覺得這事於他而言,還是很有吸引力的,裡面有非常大的利益空間,魏煌絕對不會視而不見的。
這就是李志浩一再強調的,官場上面沒有永遠的朋友與敵人,有的只是利益。都說無利不起早,換言之,如果有利的話,別說起早,就算夜不能寐也沒有任何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