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一銘聽了這話以後,明白了在組織部裡,崔楷文一定給了盧魁不小的支持,這也可以理解,畢竟盧魁是盧家在淮江省的代表,而崔楷文幹完這屆,就到點了,所以他也沒有必要和一個有強大背景的人去多爭奪什麼了,那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嗎?在這種情況下,兩人之間的關係自然就會和諧起來,互幫互助,共同進步。
“好的,盧叔。”朱一銘看着盧魁說道,“我跟在老闆後面的時候,和崔昱比較熟悉,改天我和他聯繫一下。”
“也行,你們年青人的事情,我就不多過問了,只要表達一個意思就行了。”盧魁看似隨意地說道。
過了一會以後,他又接着說道:“俺你這個年齡來說,現在地位也是不低了,所以相信你岳父也提醒你了,做人做事一定要低調一點,應天是省城,這兒的水比泯州可要深很多,所以做好你的分內事情,其他的儘量少摻和。”
朱一銘聽後,心裡一震,說實話,他真的沒有想到盧魁竟然會和他說得這麼深,這些絕對是長輩們面對子侄的時候,纔會說出的話語。朱一銘在感動之餘,連忙說道:“盧叔,放心,恆陽的事情出了以後,我好好反思過了,當時的做法確實激進了一點,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
朱一銘說完這話的時候,低下了頭,這段時間以來,每每回憶起往事的時候,他總能發現當時做法上的諸多欠缺,往往容易陷入自責當中,誰知接下來盧魁的一番話,卻讓他對之前的那些事情又有了新的認識。
盧魁聽了朱一銘的話以後,想了一下說道:“你之前在恆陽的時候,我也聽說了,我倒是覺得沒有什麼太大的問題,人要是在年青的時候,就該有點銳氣,不過在具體操作的時候,可能還缺點火候,不過這也很正常,畢竟你還年青嘛!我的意思的是年青人銳氣很重要,不管是在地方,還是到了上面的部委辦局,都是如此,你說對吧?”
朱一銘雖然一下子還不明白,盧魁話裡究竟想要傳遞上面信息,但是有一點還是很清楚的,那就是讓他有點銳氣。想到這以後,朱一銘連忙答道:“好,我知道了,請盧叔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的。”
“好,好,我們過去吧,她們已經準備好了。”盧魁說完以後,就站起身來,往餐桌的位置走去。
這頓飯吃得非常開心,盧魁和朱一銘兩人把一瓶茅臺給幹掉了,盧魁本來還想再來點,後來看到夫人的眼色以後,只好作罷了。前段時間體檢的時候,血壓有點升高,所以現在,夫人嚴格控制他的飲酒。
趙紫英的手藝確實不錯,朱一銘和鄭璐瑤兩人胃口大開。在桌上,小夫妻倆才知道趙紫英竟然是肥城人,而鄭璐瑤從小就肥城長大,吃她做的菜,所以尤其覺得爽口。朱一銘則是難得吃一次,所以有種新鮮感,也覺得很不錯。
吃晚飯以後,兩人又待了一會,就起身告辭了。盧魁夫婦讓他們有時間就過來玩,反正也不是外人,鄭璐瑤開心地答應了下來。她的婆母和母親都不在身邊,今天和趙紫英相處,還真找到了那種母女間的感覺,所以她是真心想以後多過來走動、走動,和對方學點做菜的手藝,也是不錯的選擇。
兩人上車以後,鄭璐瑤第一句就是問朱一銘,到底安排在組織部的哪個部門。兩人在來之前就商量好了,一定要把這個搞清楚了,一方面是好奇心在作祟,另外一方面,利用剩下的時間,也可以提前做點準備。
當鄭璐瑤聽朱一銘說去三處的時候,直接呆住了,甚至連放在車鑰匙上面準備打火的手都定格在了那兒。
朱一銘見狀,很詫異地問道:“你怎麼了,去三處還是二處,有什麼問題嗎?”他對妻子的表現真覺得有點莫名,因爲在哪個處,在他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三處相比較而言,反而是他最願意去的一個處。
“三處?他就在三處呀。”鄭璐瑤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告訴丈夫。
“誰呀?”朱一銘隨口問道,“你的交際很廣呀,還認識組織部的人,改天幫我介紹了認識一下,省得我剛去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
“不是,是他在三處,更年期的丈夫。”鄭璐瑤急切地說道。
“更年期?”朱一銘聽得莫名其妙。
鄭璐瑤連忙解釋道:“就是我們臺裡的那個老女人——趙雪娥,她的丈夫就在省委組織部三處,現在是主持工作的副處長,想起來沒有?我去年的時候就和你說過,一直說要提拔,可到今天還是原地踏步。她前兩天還在辦公室說,這兩天就會有結果了,有人還拍馬屁向她說恭喜呢,當時她的臉上可是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難道她還不知道這其中的變故?”
聽老婆這一提,朱一銘纔想起來,之前鄭璐瑤就一直說那個趙雪娥的丈夫是省委組織部的副處長,一直說要提正處,可始終沒提起來。當時他還說這是遲早的事情,現在看來已經不可能了。
想到這以後,兩人對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怪異的神情。話說,他們和趙雪娥夫妻倆之間,還真有緣分,夫妻之間竟然互爲上下級。這種情況貌似放眼整個淮江官場,也並不多見。
鄭璐瑤想了一下以後,伸手轉動車鑰匙,打着了火,然後掛檔把車駛了出去。朱一銘把頭枕在座椅上,陷入了沉思,他現在終於明白剛纔盧魁讓他除了低調以外,還要有銳氣的原因了。
那個黎兆福,對三處處長這個位置可以說是志在必得,誰知現在他這個程咬金從半路殺出了,這樣一來的話,他心裡鬱悶的程度可想而知。作爲一個長期在華夏官場混跡的老官油子,他當然不會傻到去和領導叫板,那樣的話,除非是腦子進水了。
這是不是就意味着黎兆福會安穩下來呢,這顯然也是不可能的,他不敢在領導面前露出微詞,但是和新處長卻是絕對不會客氣的。不管你有什麼背景,初到三處以後,如果正副處長不合的話,那大家自然會認爲你這個新處長的駕馭能力不夠,所以不管怎麼說,對於他這個副處長來說,都是毫無害處的。
朱一銘還有一個不淡定的原因,就是黎兆福的老婆可是妻子的直接上級,根據目前的情況,她極有可能會對付鄭璐瑤的。雖說有褚文峰罩着,但是縣官不如現管,要是那個老女人在背後使點壞,那也夠妻子受的。想到因爲自己的原因,可能讓妻子在工作中陷入被動,朱一銘還真有點不淡定。
車臨近到家的時候,朱一銘已經打定了主意,如果對方安穩的話,那就算了,要是有什麼動作的話,那就狠狠地收拾他,直到把他收拾服帖了爲止。那樣的話,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至於說,老婆的事情,相信有褚文峰罩着,那個老女人應該也不敢做的太過分。朱一銘甚至倒有點巴不得她把事情搞大,那樣的話,他們反而好正大光明地出手。
朱一銘之所以能如此迅速地作出決斷,也和剛纔盧魁和他交流的東西有一定關係。做人應該低調,但也不可失了銳氣,一銘覺得這句話確實很有道理。
下面這段時間,他肯定不會主動挑事,那個黎兆福願意折騰的話,他倒是不介意和他好好玩完,否則的話,要想幹出點成績來的話,絕對是癡心妄想。有了恆陽的經驗以後,朱一銘心裡也很清楚,及時和對方發生矛盾的時候,也一定要掌握住火候,力求實現自身利益的最大化,而不是以把對方幹趴下爲最終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