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種情景,任華纔再想往回縮,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對方不光指名道姓了,而且他也正站在這,一副準備往外走的架勢。既然如此的話,那也沒必要再藏着掖着了,任華才把心一橫,開口說道:“我見朱市長到現在沒有過來,還以爲今天這會取消了,所以就準備先走了。”
任華纔敢於當衆頂撞朱一銘,一方面他覺得今天這事,完全是朱一銘的過錯,這會居然來倒打一耙,他實在有點氣不過;另一方面,對方年紀輕輕的,看樣子也不過才三十來歲,他可是元秋生有手下的紅人,還真沒怎麼把對方放在心上。
朱一銘剛纔說那話的目的,就是衝着任華纔來的,對方要是說兩句軟話,這事也就過去了。這本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簡單敲打一下也就差不多了,想不到對方居然還敢張牙舞爪的,朱一銘越發覺得今天這茬還真是找對了人。
他兩眼瞪着對方,冷聲說道:“這會開還是不開,什麼時候輪到你說了算了,我來遲了一點是因爲有事情要處理,這還需要向你彙報?”
在場的所有人都想不到兩位市長一照面居然立即就掐了起來,他們面面相覷,不知該如何是好。
要說這裡面稍微有點數的,應該就是邱雪薇了,朱一銘一進來就衝着任華纔開炮,他就立即意識到了對方直到現在纔過來的目的。既然知道朱一銘今天這麼做就是衝着任華纔來的,她當然不可能上去勸架。
其他人見邱雪薇都沒有動作,他們當然也不會上去了,兩位副市長相爭,人家市政府的大管家都不管,你算哪根蔥,居然想上去湊熱鬧,真不知道自己的斤兩了,還是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吧。
任華才聽了朱一銘的話以後,肺都要被氣炸了,他有心想把這口氣忍下去,畢竟對方可以說是他的頂頭上司,直接和對方幹仗的話,顯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但偏偏一個勸架的都沒有,他很是無奈。就算想下臺,也總得有個梯子吧,現在壓根就沒人遞梯子,他要是就這樣偃旗息鼓的話,那以後真的不要在泰方市這一畝三分地上混了。
既然躲不過去,那只有硬拼了,任華纔打定主意以後,開口說道:“朱市長,我可不敢要你向我彙報,麻煩你把這頂大帽子收回去。你繼續開你的會,我這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各位再見呀!”
任華才邊說,還邊回過頭來,衝着其他人打個招呼。
其他四人聽了任華才的話以後,不知該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臉上的表情也精彩極了,笑不像笑,哭也不像哭,就這麼繃着那,一動不敢動。除邱雪薇以外,其他三人心裡都在暗暗地想,你們神仙打架,沒必要捎上我們這些凡人呀,我們可沒招惹你們二位大神呀!
朱一銘見對方想腳底抹油了,他當然不會就這麼放過他了,那樣的話,可就達不到收拾這貨的目的了。他剜了對方一眼,語氣比剛纔還要冷上幾分,對着對方說道:“任市長,我是不是可以把你的行爲,理解成不執行市委常委會做出的決定?這樣的話,我覺得有必要建議梁書記再召開一次常委會,換個人來擔任船舶集團引進外資工作領導小組的副組長。”
任華才聽了這話以後,瞪着朱一銘說道:“你……”
此刻,他憤怒到了極點,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朱一銘來解恨,但現實卻讓他不得不低下頭來。他很清楚,如果他現在從這間會議室裡走出去,朱一銘一定會照他說的那麼去做的。到時候,他極有可能吃不了兜着走。
他可是聽元秋生說,在這件事情上面,樑之放和朱一銘是有合作的。要是朱一銘把這事捅上去,樑之放一定會幫他說話的。到最後,說不定能給自己一個處分什麼的,那他還不得冤枉死。
想明白其中的關節以後,任華才從鼻子裡面冷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了下來。
朱一銘見對方偃旗息鼓了,嘴角露出一絲冷笑,隨即往會議桌中心的位置走去。本來只是一個幾個人的小會,沒有必要搞得這麼正式,但經過剛纔那一幕以後,朱一銘當然不會再掉以輕心。
會議的過程很簡單,只有兩個議程,首先由船舶集團總經理華翔介紹了一下和米國諾菲亞貨運公司談判的情況,然後由領導小組組長朱一銘佈置相關工作。
華翔提到諾菲亞公司那邊將於近期派一個新的代表過來,可能也是因爲這事始終僵持一下,總部那邊也有點着急了,所以纔會做出如此安排。那位代表雖然人還沒有過來,但行程已經確定了,第一站就是淮江省泰方市。
這對於船舶集團來說,無疑是一個非常有利的消息,朱一銘在佈置工作的時候,也主要圍繞這事去安排的。
不到一個小時的會議結束以後,任華才搶在朱一銘的前面出了門。剛纔他的臉被對方打得不輕,這會顯然是想借着搶先一步的機會,找回一點場子來,但這樣的動作,看在其他人眼裡,簡直和小孩過家家無異。你真要那麼牛叉的話,剛纔完全可以不鳥對方呀,這會在這裝腔作勢的有什麼意義。
散會以後,華翔沒有立即離開,而是跟在朱一銘後面上了八樓。進了辦公室以後,他一個勁地邀請朱一銘去船舶集團指導工作。
朱一銘知道對方這麼做,完全是因爲他剛纔對任華才強勢表現所帶來的連鎖反應。要知道在開會之前,華翔可是到他的辦公室來過了,並沒有提到要求他去視察這一茬,現在卻變得有點迫不及待起來,其中的原因,一看便知。
聽了華翔的話以後,朱一銘說道:“行,這事我知道了,你不是說米國諾菲亞集團的那位代表,十二月中旬纔會過來嘛,那我就下個月初的時候,過去看看,到時候,你提前和我的秘書聯繫一下。”
朱一銘今天針對任華才搞這一出的目的,一方面是因爲對方眼高於頂,有點太過囂張了;另一方面,也有殺猴駭雞的意思。
上次在西山縣搞的那事,主要是爲樑浩康撐腰去的,在市裡雖然有所傳聞,但是影響力並不大。今天當衆打任華才的臉,一兩天功夫就會在泰方市官場兩邊傳遍了,到時候,誰還敢再不給他這個常務副市長面子,那可真得掂量掂量了。
“好,好,感謝市長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光臨船舶集團指導工作!”華翔一臉恭敬地說道。
從朱一銘的辦公室走出去以後,華翔只覺得後脊樑涼颼颼的,他本來還想着去樑之放的辦公室拜訪一下,這會已經沒有這個心思了。他現在多麼慶幸,開會之前去了一趟常務副市長的辦公室。要不然他真有點擔心,朱一銘會不會把用在任華才身上的手段用到他身上來。要真是那樣的話,他可有點承擔不起。
試想一下,任華纔可是常務副市長呀,雖說沒有入常,但在泰方市來說,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了。朱一銘可是一點情面也沒有給,直接擡手打對方的臉,並且還打得噼裡啪啦的,豈是一個狠字了得。任華纔開始還像試圖反抗,誰知對方的炮火更是兇猛,最後將其直接摁在那動彈不得。
任華纔剛出門,邱雪薇就進了朱一銘辦公室的門。她過來的目的是想告訴朱一銘,她剛纔“一不小心”看見任華才進了元秋生的辦公室。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她作爲副秘書長當然要及時向領導彙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