暹羅再次被滅亡,這個消息最先傳到了安南的鄭氏那裡。
鄭檢人老成精,一下子便從中看到了些東西,不由得他動了一些心思。
鄭氏剛剛滅掉了真臘,此時實力暴漲,已有了一點強國氣象。若是這個時候揮師北上,安南莫氏根本就沒有多少抵抗能力。只是礙於明軍對於雙方的說和,成了莫氏最後的保護傘。
連滅占城與真臘,現在使得鄭檢對於明軍也不是那麼懼怕,只是也不敢輕易對莫氏用兵。
但是洞烏將暹羅再次滅亡,這中南半島之上便只有他們兩方的實力最強。這時的洞烏,還要面對明軍的威脅,自然是顧不上鄭氏連滅占城與真臘的事。
鄭檢覺得,如果自己能與洞烏聯手,或許便可將莫氏一舉滅掉。而大明正與洞烏對峙,想必應該顧不上安南之變。
他心中有了這個想法,便有些興奮。兩國聯手的形勢一旦形成,就是與大明也有對抗自保的實力。唯一的擔憂,就是鄭氏滅掉了洞烏的屬國真臘,不知道洞烏會不會答應。
正在鄭檢猶豫不決之時,長子鄭檜前來奏事。
“有什麼事情?”鄭檢道。
“父親,有一支真臘叛軍,逃入了洞烏境內,不知道咱們是不是派兵追擊?”鄭檜問道。
鄭檢想了想,最後才搖搖頭道:“不必,洞烏軍現在自顧不暇,真臘叛軍投奔了他們,也只是被派去對付明軍。”
鄭檜卻有點不放心道:“若是洞烏戰勝明軍呢?他們戰力可是不弱,兒聽說,暹羅雖然復國,可是沒多久便又被滅了。這還是在與明軍對峙的情況下。若無明軍牽制,洞烏軍的實力更強。”
“兒啊,你擔心的不無道理,可是你的眼光卻要放的更高更遠一些纔是。”鄭檢搖搖頭,語重心長道:“若是大明又滅掉了洞烏,我們安南會如何?”
“當然是多加優撫以示嘉獎……”鄭檜的聲音越說越小,突然驚恐道:“父親是說,大明滅掉了洞烏,便會對我安南下手!”
“不錯,就是如此。”鄭檢欣慰道:“你總算還能看明白局勢,沒白費了爹的苦心。一旦大明將泂烏忘掉,諸國的王族也已經被洞烏殺光,這若大的土地便只有成爲大明之領土。到時我安南上下,便會成了大明的眼中釘。而我們安南,便也動彈不得。”
鄭檜看了一眼門外,小聲道:“父親,此事先不可亂講,若有什麼定計,可告之於我。”
鄭檢點點頭道:“此地只有你我父子兩人,這倒是沒什麼不可說的。大明的這位陛下,雄心蓋世啊。只怕在他的眼中,洞烏與安南,都在他的算計之中。先前諸國王族被洞烏所屠戮,應該也是這位陛下算計的結果。”
“這、這,大明皇帝能算計如此之深?嘉靖朝的時候,大明尚是禮儀之邦,如今怎麼會有此等鷹視狼顧之主!”鄭檜驚悚道。
“聽說這位陛下,是自己上位的,那嘉靖皇帝想必也是死在自己兒子手裡吧。”鄭檢搖搖頭嘆息道。
關於朱載坖登基的謠言,早就有所流傳。這還是從大明境內流傳出來,基本上都是那些被損害了利益的士紳官員們所傳,竟都傳到了安南。
鄭檜聽了,有些尷尬道:“爹放心,兒子不會象那位一樣的。我鄭氏如今的強大,可全都是爹的一己之力。大明如此算計,我們不得不防。爹可有什麼良策,也好讓我心中有個底。”
“我這裡有上中下三策。”鄭檢自矜的道:“下策,便是乖乖的聽大明的話,將來即使安南不在了,我鄭家也可封公封侯。中策,悶頭練兵聚糧,等待洞烏與明軍打出一個結果,我們再伺機而動。上策麼,恐怕有些難,但是若成便可立下不世之基業。”
鄭檜聽的眼中一亮,“父親莫賣關子,還請講出來,讓我開開眼界。”
鄭檢笑着點頭,目光卻很是堅定的道:“上策,就是與洞烏軍聯手。趁明軍與洞烏軍交戰之時,我們鄭氏揮師北上,將莫氏一舉拔除一統安南全境!除此之外,還要與洞烏軍聯手。若是勝了明軍,反攻入大明腹地,便可擴地千里。到時與明軍劃長江而分治天下,豈不是萬世之基!”
聽到鄭檢的這番話,鄭檜感覺這都是自己從來不敢想象的。若真能如父親所說擊敗明軍,豈止是劃江而治,就是打到大明京城也有可能。
一時之間,父子兩人都有些熱血沸騰之感,很是興奮。
“只是洞烏與我們聯手,他們怕也不會只佔有一隅之地,必定會要求與我們裂土分疆啊。”鄭檜不由的有點擔心道。
他們卻沒想過,大明是那麼好打敗的嗎。
“這倒沒什麼,先讓洞烏軍與明軍戰上幾場。等他們兩邊消耗的差不多了,我們再出兵攻打莫氏。等拿下莫氏,我等便可揮師進入大明的廣西、廣東。到時洞烏也只是緩了一口氣而已,卻還要先滅了當面的明軍,才能攻入明國境內。”鄭檢目光閃動道。
他們父子兩打的一手如意算盤,卻不知道,朱載坖早就通知了顧寰注意安南動向。若是鄭氏對莫氏動手,便要整軍備戰。另外還叮囑過顧寰,明軍不要救援莫氏。若有莫氏族人來投奔,可先秘密保護起來。
對於中南半島的局勢,朱載坖早就讓參謀部制定了各種相應的應對方案,以確保萬無一失。
如今顧承光送回大筆的金銀,這讓朱載坖也有底氣興兵於南疆。
戚繼光看到了莽應龍的軍隊,便命火炮一字排開,對準了對方的軍陣。
雙方劍拔弩張,沒有任何的過場,也沒有任何說教,暫時平靜的戰場上氣氛冷硬如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