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朝現在的火器並不領先於歐洲,技術水平也非常有限。
朱載坖一下子弄出什麼燧發槍、後裝來福槍也不現實,他只能將大明剛剛出現的鳥銃加以改良,再裝個三棱軍刺。
這是他目前所能做到的極限,也是一種過度火器。
但是這東西,也足夠李成樑吃驚的。只看圖中的穿山銃形制,就知道是一種神兵利器。李成樑可是軍戶世家,對於火器的瞭解,並沒有那麼無知。
“如此大的口徑,只怕威力有些太過,準頭差了不少吧。”李成樑不太確定,但問題也很內行。
朱載後看了李成樑一眼道:“你倒是會問,爲了解決此事,可是花了我不少心思。遼東之地,無論是北元的部落,還是女真劫匪,他們多半在戰陣上都會身穿重甲。如果是以前的鳥銃,只適合南方戰陣使用。南方天熱,少有身穿重甲之敵。但在北方就不行了,北人力大身長,身着重甲也不會悶熱。鳥銃口徑太小威力不足,要到四五十步才能將敵人穿甲射傷。”
李成樑點頭,“殿下說的很對,不只如此,這些傢伙不但能身披重甲,六七十步就能彎弓射箭了。所以在遼東除非守城,否則野戰之中是很少會用這些火器的。只是加大口徑,威力是大了,準頭依舊不如敵人的弓箭,如之奈何啊。”
說起這個,李成樑就扼腕不已。
有多少邊軍豪傑,都在戰陣之上吃了這個虧,丟了性命。
“所以,不只是加大口徑。你看旁邊的這個彈丸,是不是一頭平一頭尖的長圓形?這是以鉛裹的鋼芯,製作而成。在彈丸外的裹鉛處,都刻了斜形條紋。”朱載坖給李成樑詳細的講解,就怕他不理解。
李成樑一頭露水,根本就不知道爲啥要將穿山銃的彈丸做成這個怪異形狀,兩眼茫然的看着朱載坖。
朱載坖只得填鴨一般的接着講道:“這些彈丸側面的斜形條紋,是爲了讓彈丸出膛之時如鑽頭一般旋轉,如此一來,彈丸的穿透力增加許多,準頭也會倍增。”
“啊?!”李成樑的年齡比朱載坖大了不少,這時就象一個小學生似的,又是驚奇又是不解,“殿下,你所說的都是真的嗎?要是這樣,無怪乎叫穿山銃,只怕此銃天下無敵!”
其實,這年頭製作一根空心鋼管都很不易了。朱載坖覺得,讓工匠在火銃鋼管裡再刻上來福線太難爲他們,便用了後世子彈的外狀,在彈身上刻了螺旋線。如此一來,彈丸出膛一樣帶着旋轉的勁力,不但穿透力增加,準頭也增加許多。
“無敵不敢說,當世火器應沒有對手。但如此利器,還要看誰來用。”朱載坖搖搖頭,“要是已經爛到根子裡的衛所兵丁,只怕見了敵人便跑,還嫌這穿山銃累贅。所以,纔要讓你編練新軍。”
“殿下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殿下所託。”李成樑緊緊拿着小冊子,接着又道:“這穿山銃,可有已經造出來的,下官實在是好奇它的威力。”
朱載坖笑了起來,“早知道你會如此說,所以才讓你來皇莊見面。這裡地形開闊,正合試用新式穿山銃。你跟我來吧,已經準備好了。”
孟衝就在屋外守候,朱載坖一聲招呼,便跑進來。
“走吧,讓人將山腳那裡都清場,閒雜人等不得靠近。”朱載坖叮囑道。
皇莊靠近西山,雖然地方荒涼,但偶爾也會有人上山遊玩。
朱載坖倒不怕被人知道穿山銃而泄密,只怕傷了人才麻煩。現在大明雖然軍中火器不少,但是並沒多重視。所用的火器,也比後世的禮花彈威力大不了多少。
他就是拿着火銃獻寶一樣送到朝堂上,只怕也沒有幾個人支持他將穿山銃裝備全軍。
到了朱載坖所設立的靶場,遠遠的便看到一隻披着重甲的人形靶子,豎在兩百步外之遠。
李成樑的眉頭一皺,“殿下,這穿山銃能在如此遠便傷人嗎,是不是將靶子拉近一些再打。”
其實李成樑更擔心的,便是直接脫靶,朱載坖落了面子。
“不妨事,拿銃來。”朱載坖一伸手,便立時有一名護院,將已經裝好火藥彈丸的穿山銃雙手遞上。
咔噠,手腕一抖,朱載坖將銃身前部的三棱刺抖起,卡簧合攏便成了一柄長矛。
“你來試試,順手與否。”順手便將穿山銃交給了李成樑。
李成樑急忙接過,兩手一端,向前用力直刺。三棱刺不抖不晃,很是如意。
“殿下奇思妙想,真是讓人歎爲觀止,下官愚鈍差得太遠了。”李成樑是真的佩服不已。
朱載坖取回穿山銃,端銃平舉,將銃託恰好抵在肩頭,顯得省力而穩定。
“成樑,你覺得我能不能擊中兩百步外的那個人偶?”朱載坖轉頭問李成樑。
李成樑躬身道:“殿下文武雙全,遠不是小臣可以揣測。但殿試射此銃應該不只一次,所以也不會射不中。”
“好。”朱載坖相着穿山銃的照門,使其與準星靶子連成一線,然後輕輕釦動扳機。
咔噠,火繩點燃了火銃藥池,轟的一聲在銃口爆出大團火焰與青煙!
朱載坖的身子猛的後仰,穿山銃差點都扔了。
“呵呵,倒讓你見笑了。”朱載坖將穿山銃扔給了李成樑道:“我還真是第一次,差些就沒能拿住。”
“殿下尊貴無比,哪能做這些粗事。”李成樑要過火藥葫蘆和彈丸,重新裝填好火銃,“下官獻醜了。”
李成樑和朱載坖不一樣,身長力大,也精於武事。他將穿山銃一舉,便自然透出一種穩重如山的感覺來。
轟!
銃聲一響,兩百步外的靶子便啪的一下,被擊中放倒。
立時有護院奔向靶子,片刻之後將靶子扛了回來。
“正中胸口!”護院高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