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雪。”
顧北輕聲地喚了一下怔怔的望着門口的妹妹, 剛要走上前。
“你站在那。”
顧雪拿出包裡的粉盒,好像是在對着鏡子補妝。其實,顧北看到了那兩汪淚水, 她不知道向南和顧雪就在她上樓的中間發生了什麼, 明明她離開之前兩個人還是甜蜜的。
女人的心情看起來只有一個粉盒的距離, 收起粉盒再轉身的顧雪臉上幸福滿溢的表情, 讓顧北有些懷疑自己剛剛看到的畫面是否是真實的。
“走吧, 姐。我的車在停車場。”
顧北點點頭,剛準備往門口的方向走就被顧雪叫住了。
“你去哪兒?這邊直接坐電梯就下去了。”
電梯只用了十幾秒就直接抵達負二層,顧北有些不懂明明有這麼簡單的方式, 向南爲什麼要帶着她從正門進去?難道只爲了看自己如驚弓之鳥的樣子?
她們出發前,顧雪編輯了一條短息。
“成功!”顧雪放下手機微笑着看着顧北, 臉上那兩個小梨渦長在她的臉上顯得甜蜜可愛。顧北最喜歡看妹妹笑了, 她甚至覺得顧雪的笑容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表情, 自己再怎麼笑都沒有她那樣的感染力。
顧雪一路上給顧北講着路過的地方和風景,顧北忽然覺得顧雪不像是和自己生長在一個地方的人, 她甚至覺得顧雪應該從小就成長在M市,這裡的一切她都如數家珍。
車穩穩地停在一個會所的門前,顧雪把鑰匙交給了泊車員,那個人熱情主動的以“向太太”稱呼顧雪,顧雪大方的從錢包裡拿出了幾張紅色的鈔票給了他。那個神情和動作, 讓顧北覺得似曾相識。是啊, 就在她準備領證的前一天, 向南也是這樣給的她小費。顧北的忽然有一種揪心的感覺。
越是心疼, 顧北的臉就笑得越燦爛。
她們被店員帶到了二樓, 店員在門口彬彬有禮的接過顧雪和顧北的包,並輕柔地對顧雪說:“向太太, 您可真幸福。向先生這麼忙還能抽空來幫您挑婚紗,可見他有多愛您,他已經在裡面等您了。”
推開門,向南正坐在一張歐式長椅上,無論是古色古香的木式椅子,還是柔軟舒適的歐式座椅,向南坐在那始終都是直直的脊背,這點充分繼承了向仲國的軍人傳統。
“老公,你不是說下午有會嗎?不重要啊?”
向南面前放了一組正統英式下午茶纔會出現的茶具,白底瓷胎上描繪着熱鬧的果實花紋,他拿起茶杯泯了一口,隨即答了一句:“不重要。”那口氣比他喝的茶還淡,可就是這麼淡然的飄進了顧北的心裡。
顧北在想:“也許向南上次對我說不愛顧雪,是騙我的,他可能僅僅是爲了激怒我。或者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已經愛上顧雪了,愛到在顧雪面前什麼都變得不重要。”
“姐,他這個人就是這樣,不善於表達感情,卻總給我驚喜。”
顧雪拉着顧北的胳膊,和小時候一樣頭抵在顧北的肩膀上紅着小臉撒嬌。
“這樣,把你交給他媽媽和我才放心啊。”
向南聽着姐妹之間的對話完全沒有興趣參與,手裡拿起今天的財經日報一頁一頁的翻看着。
顧雪拉着顧北挑選自己中意的婚紗,每一件的標價都讓顧北心驚肉跳。顧北雖然沒有問過向南從事什麼行業,但現在來講衡量一個人在社會上的地位,最迅速的方式就是把他丟到服務行業中,尤其是這種高端服務場所,看服務人員的態度便能明瞭。
顯然,向南應該是現在統稱的“高富帥”。如果丟到微博上,應該也會有一堆人留言等着給他生孩子的那種。
顧雪挑了四件婚紗,八套禮服,足足有三個服務員跟在身後服侍,好像電視劇裡的皇后一樣。顧北站在旁邊看起來可不像什麼皇親國戚,她就是一株植物,無論這環境有多麼富麗堂皇,她那份淡然就好像不屬於這裡一樣。
“顧小姐,您可以坐在椅子上,等一下向太太這些衣服可要換很久呢。”
顧北迴頭看了看,整間屋子裡只有向南坐的那一張長椅。
“不用了,我站在旁邊看的清楚些。”
“你是近視眼嗎?坐着才能看完整。”
向南的聲音好聽是好聽,可是這種壓低了以後出現的壓迫感總叫人心裡一堵。
“是啊,顧小姐,那個椅子的角度和距離是我們精心設計過的,坐在椅子上能看到最好的效果。”
在服務員和向南一人一句的攻勢下,顧北乖乖的坐到了椅子上,不過她只是些許的搭了個邊,重心都在雙腿上。
“你那樣還不如不坐。”
向南看都沒看顧北一眼,就知道顧北沒坐踏實。顧北嘆了一口氣整個背靠在了椅子上,心裡朝向南翻了個白眼。
顧雪連續換了三件白紗,每一件都像畫報一樣漂亮。向南每一件都會擡頭看一下,然後面無表情的繼續看着手裡的財經日報。顧北坐在旁邊不停地用手比贊,她真心的讚歎着顧雪的漂亮,也在心裡默默感謝爸爸媽媽的優良基因。
“姐,你去選一件婚紗試一下吧!”
“啊?我又不結婚。”
“你快去,你試一下,讓我也坐在沙發上中場休息一下啊。我快累癱了。”
顧雪穿着第四件白紗,把顧北推到了剛纔自己選婚紗的地方。顧北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拒絕不了。她在那裡徘徊了很久,每一件都很漂亮,只是華麗的讓她感到負擔。
“您好,請問有沒有設計簡單一些的?”顧北對身邊的工作人員說。
“顧小姐,你叫我曉葵就好了。我覺得我們櫥窗裡有一件特別適合你。”
“哦,櫥窗裡的還是算了。就隨便拿一件給我換一下,讓向太太休息休息。”
顧北竟然和她們一樣稱呼顧雪“向太太”,就說暗示是最好的催眠。可爲什麼偏偏她催眠不了自己喜歡上莊懿軒呢?或許愛情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無法通過手段去獲取的東西,終究人最大的障礙是自己愛人的心。
“不麻煩,你等我一下,那件真的很適合你。”
曉葵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姑娘,梳着花苞頭,看上去有些呆萌,做起事情來卻麻利的不行,沒幾分鐘就帶着婚紗回來了。
“哇,顧小姐等你結婚的時候一定要穿這件。這件婚紗就是你的,別人無法擁有它。”
曉葵看着鏡子裡的顧北,抹胸的設計恰到好處的露出她筆直的鎖骨,胸口手工訂製的珠花上幾顆流光的施華洛世奇水晶點綴着她微微露出的胸線,貼合身體的剪裁讓她看起來玲瓏有致,就連腳下那半圓形的小擺在她的腳下都變得氣質非凡,顧北本身偏白的膚色並沒有因爲純白的裙子而黯淡無光,相反在這個純白色的映襯下,顧北看起來身上微微反着絨光。
“我把你的頭髮給你簡單的盤起來吧。”
……
“真的好美。”
顧北已經數不清這是曉葵第幾次說這樣的話了,只是自己聽着難免覺得被誇讚的不好意思,臉頰泛起一抹紅暈,像是渾然天成的胭脂一樣。
曉葵拉開簾幕,顧北兩隻手的手指不自然的勾着,搓着。她微微低下的頭,像一朵水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這一刻的世界對於向南來說像是時空靜止了一般,他擡在半空的報紙只夠遮擋住他眼睛以下的面孔。顧雪擡了擡他的手,報紙遮住了向南的眼睛,她伏在向南的肩頭對着他的耳朵說:“是不是覺得不虛此行呢?如果不是我,恐怕你只能看着她穿着婚紗投入別人的懷抱了。短信……”
“你想要什麼?”
向南轉過頭看着顧雪,顧雪嘴角彎起的弧度是魅惑是滿足,她伏在肩頭的那隻手自然的摟着向南的脖子。
“馬上你就知道了。”
一瞬間顧雪的脣碰在了向南的脣上,另一隻手拉下了他拿着的報紙。
所有的畫面快得只在電光火石間發生,顧北腦子裡的空白像極了身上這套婚紗,白的竟然沒有任何雜質。她忘了店員的誇讚,忘了勾動的手指,忘了這是哪裡……
顧雪笑着鬆開了向南,手指輕輕按在嘴脣上,眼睛瞟了一下顧北,嘴裡吐出三個字:“一個吻。”
“啊哈,向先生向太太真是太甜蜜了,你說是吧?顧小姐。”
“是……”
“曉葵,向太太休息的差不多了,你幫她換禮服吧。”
顧北逃到了更衣室,她努力的讓自己忘記剛纔發生的一切,可是那一幕就像融進了她的血液裡無論顧北怎麼搓揉自己的頭,怎麼剜着自己的肉,只要她閉上眼睛,就是顧雪和向南擁吻的畫面。
“顧小姐,你自己可以換下來婚紗嗎?”曉葵在門口敲了敲門。
顧北換上自己的衣服,放下了頭髮,臉上不自然的笑着,把婚紗交還給了曉葵。
“顧小姐,等您結婚的時候一定要把它帶走。”
顧北苦笑了一下說:“不了,我買不起。謝謝你。”
再回到長椅上,向南已經離開。她重新坐回那裡,明明覺得剛纔這長椅好像很擁擠,怎麼剩下她自己的時候她才發現,原來這椅子這麼長。
顧雪從更衣室出來,看見向南的位置空了並沒有顯得驚訝,她對顧北說:“我老公他剛接到電話回去開會了。姐,只剩下你幫我參謀了。”
顧北點點頭,微笑着。